66.第六十六章
如果看不到,24小時候再刷「他會?」
「這孩子,似乎什麼都會一點。」顧蓉笑了兩聲,「阿姨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我也覺得他什麼都會。」
說起來可能略顯俗氣,蓋世英雄,楊清河覺得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顧蓉清理完廚房已經是傍晚,餘暉漸斂,西邊雲霞瑰麗,火燒雲綿延千里,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整個廚房都染上了一層緋紅。
楊清河幫她把碗筷放入柜子,瓷碗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手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
她攤開手,紅色的光流淌在她手心,水珠漾著光澤。
她在美國不做家務,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下的這份安寧與舒適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顧蓉手機響,她擦擦手走到客廳接聽。
「好,我知道了,現在過來。」
「二十分鐘就到。」
顧蓉回到廚房說:「我有幾個學生最近在搞一個科研,論文出了點事,我去趟學校,可能晚點才能回來,麻煩你幫阿姨跑一趟,把小菜送過去行嗎。」
楊清河自然樂意。
顧蓉把趙烈旭地址和門鎖的密碼寫紙上塞給她,「你直接進去就好,把菜放冰箱上面那層。」
「好。」
學校和他的住處是兩個反方向,顧蓉匆匆忙忙開車離去,楊清河在小區門口打了輛車,兜兜繞繞,到趙烈旭住的小區時已經天已經是華燈初上。
城市繁華,走哪都亮堂無比,夜空看不見繁星,就連夜色也成了深藍色。
也許是錯覺,楊清河總有一種顧蓉故意把她往他那邊塞的感覺。
趙烈旭小區所處的地段並不是很中心,是一所有點年代的小區,就連路燈都少得可憐,這塊區域黑得像墨,和兩條馬路外的霓虹街道形成對比。
小區周遭有遛狗的,散步的,跳廣場舞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莫名有種安靜閑適的愜意感。
彎曲的小路兩側種滿了梧桐樹,闊葉長得茂盛,路燈孤零零的擠在中間,夏日的夜晚因為成群的梧桐樹顯得很清涼。
十二棟一單元。
楊清河邊走邊對照著樓道的標識找。
咚——她走路沒注意迎面撞上了個人,一袋子的小菜都滾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楊清河道歉,蹲下撿東西,小菜密封的很好,沒有灑出來。
撿起最後一盒時,那人還站在她面前。
穿著一雙破舊的回力鞋,赤.裸著的小腿膚色是醬油色,瘦得像皮包骨。
楊清河慢慢站起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人不動。
她目光漸漸上移。
只見那男人猛地撩開包裹住自己身體的外套,成大字型,呲咧著牙張牙舞爪的笑著。
他裡面什麼都沒穿。
楊清河愣了一秒,那些片段就像走馬燈般一閃而過,胃裡頓時翻江倒海。
她倒退了兩步,扭頭就跑。
風呼哧過耳,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籠罩住她,困住她,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後面男人踏踏踏踏的腳步聲一直在逼近。
楊清河回頭望了眼,男人咧著笑在追她。
前面健身器材區有幾個老人在鍛煉,楊清河奔了過去。
再回頭,那人已經不在了。
幾個老人見她氣喘吁吁,面色泛白,友善的問道:「小姑娘沒事吧?」
楊清河喘得說不上話,只是搖頭。
那人赤.裸的身軀浮現腦海,喉嚨里像有根線在提動,楊清河捂住嘴轉頭對著草坪一陣乾嘔。
「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啊?」
「老張,快給口水喝。」
楊清河無法控制住自己,嘔吐都雙腿發軟,她一個撐不住跪在了草地上,泥土髒了白色的裙子。
好心的奶奶遞給她水,她接水的手顫抖不止,剛喝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
微涼的水撒在她手上,指甲扣進泥里,泥濘不堪。
她雙手撐在地上,弓背顫慄,邊上的老奶奶幫著順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清河才緩過來,她的目光異常的冷靜,像是習以為常。
老人攙扶著她起來,「小姑娘你沒——」
楊清河輕輕搖頭,嘴角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請問,十二棟是哪邊?」
老奶奶指指西邊,「前面停著轎車旁邊的幾幢就是。」
「謝謝。」
楊清河拎起袋子走向西邊,心口留有餘悸,步伐不自覺加快。
灌木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不敢回頭。
「喵——」一隻貓從裡頭鑽了出來。
四下寂靜,就連貓叫都顯得格外詭異。
她幾乎是小跑進那樓里,樓房是五層樓的老公寓,沒有電梯,楊清河一口氣登頂,找到501室,翻出顧蓉給的紙條,按下密碼。
砰——門關上的瞬間,她靠著門背定在了那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屋內漆黑一片,安靜的只有她的喘息聲。
楊清河順著門背漸漸滑下,雙手抱膝埋頭,十指死命的扣住自己的臂膀,手心的泥弄髒了她。
晚風從窗戶湧進,吹起她幾縷發。
沾染上的泥土腥氣被擴大。
「楊清河,你真窩囊啊......」她輕聲呢喃著。
......
因為是暑期,學校都在假期,陳冀通過校方聯繫到郭婷的班主任,再由班主任找到郭婷室友的聯繫方式,登門拜訪了兩位,卻一無所獲。
住一個寢室並不代表關係融洽,對郭婷平時的動態她們都搖頭表示並不清楚,要論和郭婷走得比較近的就屬寢室里另外一位女生了,但那位回了老家,暫時聯繫不到。
裝潢公司規模小,只在大門口裝了監控,趙烈旭用了一下午排查當天請臨時工的監控錄像。
具裝潢公司的經理表示,那天來的五位臨時工年紀大約都在四十歲以上,也許是因為是底層階級,常年辛苦工作面貌都比較蒼老,但並沒有特別突兀的人。
監控只拍到了他們進門的一瞬間,短短几秒。
工人穿著藍色的制服,交談時神情自然,只是走在最後面的一位頭戴迷彩帽子,穿著長袖外套,完全沒有臉。
警隊人員把臨時工的身份信息再次核查了一遍,聯繫到本人做了筆錄,其中有一位叫做陳國峰的男人說自己並沒有去過那家裝潢公司。
趙烈旭把頭戴迷彩帽的男人的照片貼白板上,「根據裝潢公司經理和其他臨時工的描述,此人年齡在五十歲左右,體格偏瘦,右臉有顆大痣,技術部門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在做肖像復原。再看這裡,這人戴的迷彩帽子和穿的迷彩外套市面上比較常見,但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自己會購置這樣的衣物嗎?」
陳冀摸下巴,「這衣服瞧著真眼熟。」
趙烈旭淡笑,「我們國家各大高校,開學之際都會有軍訓,而學生會統一著裝,最常見的就是綠色的和藍色的軍服。通常,在軍訓結束後學生會把衣服扔掉,學校的保潔員等類似職位的員工會把這些衣服撿來穿。」
陳冀拍桌,「還真別說,我樓下賣餛飩的阿姨也穿過。」
趙烈旭:「此人外貌平庸,年齡與郭婷差距大,經濟能力低下,做些不起眼的工作,身處郭婷周圍,十分了解郭婷,也許...他們每天都可以遇見。」
他在照片邊上寫下兩個字:校園。
「也許是校園內,也許是校園外,但八九不離十。」
蔣平:「趙隊,你上午說的不會收手是指......」
趙烈旭扔下油性筆,側頭看向照片上的這個人,「就像你說的,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見到屍體都會驚慌失措,可他沒有。」
也許郭婷是他早就瞄準的目標,只是郭婷的死亡在他的計劃里以意外的方式提前了。
趙烈旭回過頭,「明天你們幾個跟我去一趟中際大學,散會。」
陳冀伸了個大懶腰,「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啊,來我家吃火鍋怎麼樣?」
幾個同事紛紛點頭。
蔣平:「趙隊,你也來。」
趙烈旭:「算了,昨晚沒休息好,不湊熱鬧了。」
陳冀抖眉,「我可都聽說了,劉副廳給你介紹了個美女,昨天是不是凌晨回去繼續約會了?」
美女?
陳冀不提這茬,他都快忘了早上收到了張蘊的簡訊。
這女人倒也直白,問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幾個人一齊走出警局,趙烈旭點了支煙,他抽煙時會習慣性的皺眉。
陳冀也點了支,說:「我也算和你出生入死了,作為好兄弟可真得提醒你,單身太久可不是好事,白天整日對著屍體和懸案,晚上家裡有個女人等著你,看到燈火和飯菜,這心裡就暖洋洋的,再苦再累也有個支撐。劉副廳介紹的姑娘鐵定好,好好處一處,兄弟們都在想快點喝你喜酒呢,再單著怕是要破警隊最長單身狗的記錄了。」
趙烈旭笑得淡然,「寧缺毋濫。」
「誒喲我去,我他媽雞皮疙瘩掉一地。」
陳冀和他警校同一屆畢業,雖然不是同班,但後來機緣巧合倒成了同事,趙烈旭這號人警校時他就聽過,各項測試永遠的NO.1。
當時剛入隊,上頭派下來個任務,有人走私槍支彈藥,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次一共出警七十八個刑警,一路從淮城追鋪到雲南邊境。
交戰時趙烈旭一舉擒獲頭目,抓到人才發現他身中兩彈,左臂肩膀一槍,小腿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