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場巡查

方辰牽著「烏雲」往馬場方向走去，這一人一馬的組合，則甚是引人注目，一路走來，眾多馬奴的驚呼聲幾乎就沒有斷過。

的確，以方辰尚不到一米七的個頭，和「烏雲」過兩米的塊頭站在一起，確實是令人驚詫無比。

現在的「烏雲」，渾身烏漆得亮的毛，加上全身充滿力感的腱子肉，早就不是一個月前方辰剛剛開始餵養時那般瘦小可比。和旁邊其他馬奴的那些歪瓜裂棗，毫無神採的馬兒比起來，當真已經是神駿無比了！

就連方辰自己，也沒想到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取得這麼大的成效，把「烏雲」餵養到這種地步。

不過一路上雖然享受著眾多馬奴震驚的目光，但方辰卻並未流露出得意自滿之色，而是面色沉著，一語不地往馬場集合處走去。

方家的馬場非常大，甚至可以說是廣闊，再加上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天高氣爽，開闊平坦的馬場視野寬廣，能見度很高，原本正是一個適於縱馬賓士的時候，但方辰現在卻不能，也不敢騎上「烏雲」，在這廣闊的馬場中賓士。

馬奴只有放養權，而沒有御駛權，這是整個大6的共識。若是方辰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騎到馬背上去，那麼等待他的下場，將會是死路一條！

主人家的馬，就只有主人能夠驅使，就算是放養它的馬奴，也不能騎到它的背上，這便是大楚王朝的森嚴律法。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就算是想改變自己命運的方辰，也不敢去觸犯。

自由，對身為馬奴的方辰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奢望了！

而且，就算是知道自己所養的馬即將在巡馬大會上引起轟動，他現在也沒有那個騎馬的心情。

方辰所憂心的，自然是自己的未來，與人為奴的日子，他可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

只是以方辰如今的條件和形勢，想要翻身，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畢竟在方家這頭龐然大物面前，他只是一隻無根無萍的螻蟻罷了。

只是事在人為，方辰雖知不能一蹴而就，但也不會甘心就此放棄，再說，自己不是已經計劃好了嗎？

帶著滿腹心事，不知不覺間，方辰已經牽著「烏雲」來到了馬場中心，馬場的管事，就站在他前面不遠處。

和先前一樣，方辰牽著「烏雲」還沒走到馬場中間，老遠就已經引了一連串的驚呼，在這些驚呼聲中，場內數百名馬奴的目光，不禁都被這一人一馬吸引過去。就連高台上那幾位管事，都忍不住遠遠朝他望了過來。

「咦，這匹馬兒，好像倒是非常精壯啊！」

馬場高台上，一名和方辰年紀差不多大小，身著錦衣的少年，遠遠看到這一幕，卻是眼神一亮，開口向身旁的一位老者問道：「方德，這匹是什麼馬？」

原本站在錦衣少年身畔，同樣遠遠觀望著方辰那個方向的那名老者，聞言立馬躬下身去，畢恭畢敬地回答道：「七少爺，這裡隔得太遠，奴才一時也看不清，老奴這就下去，看仔細了再來回復七少爺。」

「快去快去！」那錦衣少年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後頗有些興奮地指著方辰的方向道：「去把那馬兒和馬奴都帶過來，本少爺要好好看一看。」

「是是，老奴這就去！」老者再次一躬身，也不打別人去叫，便親自下了台，往方辰的方向趕去。

馬場例巡也算得上是馬奴們一月一度的盛事了，每個月的月末，方家所有的馬奴都會聚集在這裡，進行每月一次的例行檢查，然後根據本月的月績，進行一系列的獎懲制度。

這獎懲，說到底也就是獎勤罰懶四個字。養馬養得好，有賞；但若是懈怠了，那便要吃上一頓懲戒，上月，方辰便是因為誤了養馬之事而吃了一頓鞭子。

吃鞭子倒也罷了，基本上每次月例巡馬，都會有許多馬奴挨鞭，但若是更嚴重的話，丟掉小命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要知道，方家哪年不會死幾個懶惰誤事的馬奴？

這一次的巡馬，照例除了極少數甲等馬奴可以不必參加之外，其餘所有的馬奴都必須參加，也就是說現在馬場中，大半的馬奴都已經趕了過來，足足有過千人！

「我的眼睛沒花啊，這馬……也太駿了吧？」

「這是誰養的馬，我以前好像沒見過這一匹啊？」

「這小子是誰啊？這匹馬，不會他養出來的吧？他才多大啊！」

「這是咱們馬場的養馬高手？我怎麼不認識？」

方辰牽著「烏雲」一路走來，許多馬奴都露出震驚之色，有不可置信的，也有嫉恨和羨慕的，幾乎整個馬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在場的絕大多數馬奴，都是熟知養馬常識的，自然明白這般膘肥體壯的馬兒，代表著什麼！

聽著耳邊議論紛紛，全是關於他和「烏雲」的討論，方辰雖然神色平靜，但心中也有些忐忑，樹大招風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不過為了上位，方辰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的話，那豈不是白白浪費這一個月的心血了？

正當方辰眼光閃爍，似乎正在計算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許多馬奴恭敬無比地打起招呼來：「大管事好！」

方辰一怔，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果然，前方密集的人群突然讓出一條道，一個神色倨傲的老者正往他的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看到這個人，方辰閃爍的目光突然微眯了起來。其他人他或許並不認識，不過這個老頭，方辰的印象卻十分深刻，因為一個月前，就是這位名叫方德的馬場大管事，結結實實地抽了他十記鞭子！

「你叫什麼名字？」

老頭從人群中走到方辰面前，在方辰那頗為不安的眼神注視下，忽然開口問道。

「回大管事，小的叫方辰。」在這老頭走到自己面前之前，方辰就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臉上露出恭敬和恐慌之態。

「方辰？」方德大管事在腦袋裡琢磨了一下，似乎對眼前這位小馬奴並沒有印象，也就沒有多想，盯著他牽著的「烏雲」問道：「這是你養的馬？」

「回大管事，是小人養的。」方辰低著頭，用謙卑的語氣答道。

方德大管事並沒想起自己上個月還賞過方辰一頓鞭子，也沒對他的身份和名字有任何疑惑，反而對他的恭敬的態度極為滿意，很是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牽上你的馬跟我過來吧！」

見這馬場最大的管事老頭竟然咧嘴沖自己笑了一下，方辰一時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只是沒感覺到對方有什麼惡意，他也就定了定神，跟在方德背後走去。

圍觀者看到方德大管事如此客氣，還笑著拍起少年的肩頭，馬奴們的驚駭之意就更甚了，什麼時候這位管事大人轉了性子，變得如此和善了？

在這上千的馬奴中，方辰的年紀並不算小，但比起那些為數不少的五、六十歲老馬奴來，卻絕對不算大，因此幾乎沒有人認得他。不過世事無絕對，馬奴人群中，還是有少數幾個人認出了方辰：「哎，那不是方臣那小子嗎？」

作為事件的主角，方辰並沒有受到眾人的議論的影響，而是神色平靜地跟著方德大管事走到高台處，然後便聽到方德恭敬地朝高台上的那位錦衣少年道：「七少爺，老奴將那個馬奴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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