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這一生能讓我嘗盡世間情愛，我已經知足了，其實我對父親除了有些埋怨之外，還是有許多感激的；你對娘親的疼愛，小時候我看得真切，也是你們給了斯兒最初的一課，讓斯兒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只是父親，後來你的模樣，娘親若是知道了，還會對你不離不棄嗎？」

魏如斯看著魏剛痛苦的表情，倒不是火上澆油，而是覺得有些話自己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或許母親應該慶幸，她走的早，還看不見你混賬胡來的時候，所以母親到死都是抱著對你的愛戀離去的，在她心中，你始終是完美的，是她最最敬愛的丈夫。」

「如若你的母親沒有走，為父也不會變成如此模樣。」魏剛這才抬起頭，一臉堅信的望著魏如斯，如果月兒沒有死，自己又怎麼會成日沉迷於賭博，甚至將自己的女兒都給賣了呢。

「是啊，如果母親沒有走，呵，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這副良藥，若是有，斯兒即便是萬死也要為娘親找到它。」

魏如斯輕嘆，心中懷念兒時的那些歡樂時光，一晃眼娘親都已經走了十多年了，時間真是好混啊，一轉眼自己已經長大成人，自己的孩子都已經呱呱墜地，自己都已經是母親了，如果娘親在多好啊，一定捨不得讓自己受一丁點兒的委屈，一定讓自己像其他人一樣被娘親護著疼著。

「爹爹，講講你與母親的事情吧，斯兒真的很想知道，你么那樣的家境，每日為三餐奔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也會有真摯的愛情么，情愛不是很奢侈的東西么，需要豐衣足食，需要紙醉金迷，女人需要男人哄，男人需要女人懂，你們那個年代的情愛是什麼樣子的呢，斯兒好想知道呢。」

魏如斯撐起身子靠在床頭上，身子已經很是無力，眼睛睜開都覺得浪費力氣，便索性將眼睛都閉上了，想靜靜的聽著父親的講述，就跟回到兒時父親給自己講故事一般。

「我們那個時候有什麼情愛好講，不就是你看我滿意，我看你順心，便就此定了終身，不過是你母親，賢良淑德比一般的女人更加溫柔，我雖然不是什麼大英雄，卻也有些血性，外人跟前我性子頑劣，單單在母親跟前，百鍊鋼也只能成為繞指柔。」

魏剛看著魏如斯一臉疲累的模樣，眼淚無聲落下，眼看自己的女兒油盡燈枯，會是一種怎樣的心痛，她的身子啊，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的緣故，否則又怎麼會在這般美好的年華便要早早逝去。

-T首｝發

「好一句百鍊鋼也要成為繞指柔，斯兒竟然不知，父親的嘴裡能說出這般有內涵的話語，倒是斯兒看低了父親。」

魏如斯淺笑，或許自己從未認真的了解過自己的父親，或許自己從沒有認真分析過他的內心世界，所以我們父女才會一個有了怨念，一個有了執念，終究是父女天性，即便曾經的歲月很難忍受，卻也終究過來了不是嗎。

也或許那些自己珍藏的書籍，是出自父親的手筆，現在想來娘親一個這般溫柔的女子，又懂些詩書，怎麼可能將自己的終身託付給一個草包呢，想必父親也有他自己的好吧。

「斯兒，你還好嗎？」魏剛已經忍不住了，話未出口，淚已先行，開口已經哽咽。

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哪裡有不心疼的道理。

「本宮有些乏了，瑾兒，帶父親下去吧。」魏如斯聽著魏剛那悲傷的聲音，心中沉痛，但是自己此刻已經沒有力氣悲傷，也實在不希望讓爹爹太過傷情，只能命瑾兒送客。

「斯兒，我的孩子，父親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親。」

「月兒啊，我混賬，我們的女兒命苦啊，還這麼年輕就要隨你而去，月兒，我對不起你啊。」

魏剛突然悲從中來，因為他怕啊，自己這麼一走，就再也見不到斯兒了，他怕啊沒這會是他們父女最後的訣別，自己不願意離開啊！

「瑾兒。」魏如斯忍著心口的悶堵，示意瑾兒快點送魏剛出去，否則自己這一口鮮血噴在地上，他恐怕會更加自責悲痛。

「斯兒，如果可以從來，父親即便是賣了自己也不絕不會賣了你，讓你承受了這許多的痛苦和磨難！」

魏剛知道自己的身份，斯兒現在貴為皇貴妃，她讓自己離開，自己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自己此刻如何捨得，如何願意離她而去。

「瑾兒，送他出去。」

「額！」魏如斯的聲音剛落，胸口就是一陣悶堵，一張嘴便噴出了大口鮮血，然後做賊似的看向門口，好在父親已經走了，自己真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這般難受的模樣。

「呵，終於啊，該了結的，自己都已經了結了，可以毫無牽挂了。」

魏如斯彷彿鬆了一口大氣一般，然後靠在床頭上，嘴角一抹淺笑，自己終於可以了無牽挂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