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色
葉信芳覺得不對勁。
張氏一整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的對著他唉聲嘆氣。
這種癥狀漸漸的傳染給了楊慧。
午飯的時候,婆媳兩人,你一眼我一眼的,偷偷摸摸的打量葉信芳,還重點往下三路打量,雖然看的很隱晦,但他還是覺得下身一涼,葉信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兩人搞啥。
等到晚飯的時候,就更莫名其妙了,楊慧端出一碗濃濃的湯藥,黑乎乎的,聞著有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怪味道,非讓葉信芳喝下去。
張氏也跟在旁邊一臉期盼,那樣子別提多怪異了,葉信芳只覺得心裡發毛,有種不祥的預感。
「哥,你怎麼不喝呀?」葉瓏在旁邊一臉羨慕的看著他。
是的,葉信芳沒有看錯,那就是羨慕的表情。
葉瓏從前也生過病,但是張氏都是讓她喝熱水,自己扛過去,她很羨慕葉信芳有葯喝,說起來她長這麼大還沒喝過葯呢。
「爹爹喝葯葯。」妞妞奶聲奶氣的說道。
看起來萌萌噠,說出的話卻直接扎進葉信芳的心窩裡。
「我身體好著呢,沒病喝什麼葯?」葉信芳只覺得頭皮發麻,非常抗拒那碗一看就覺得很不友好的東西。
張氏抱起妞妞,哄道:「你爹爹不願意喝葯,妞妞哄他喝好不好?」
妞妞拍著手笑道:「爹爹生病了,喝了葯就好了。」
說完,小蘿莉身子往葉信芳身上爬,葉信芳趕忙接過來,妞妞吧唧一下親在葉信芳的臉上,「爹爹聽話,喝葯葯。」
葉信芳只覺得身邊好似鳥語花香,百花齊放,小蘿莉身子香香軟軟的,暖的他的心都要化了。
「這都是強身健體的補藥,你不是跟慧娘說身子虛嗎,我特意去老大夫那抓的葯。」張氏解釋道。
葉信芳卻有些懷疑,「你什麼時候去抓的葯,今天沒看到你出去。」
「我出去的時候你在書房,可能沒注意吧。」張氏催促,「快喝吧,良藥苦口,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葉信芳半信半疑的嘗了一口,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苦,但味道非常奇怪,「這裡面是什麼?」
張氏笑了起來,「都說了,是補身子的,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信,快喝!全家都等著你喝完葯好吃飯!」
葉信芳不想耽擱大家吃飯,捏著鼻子一口氣將葯喝乾凈,看見碗底小小黑黑的東西,看著像小蟲子一樣,拈出來仔細的看,嚇得差點把碗給扔了。
「蟲子!」葉信芳臉色慘白,一陣乾嘔湧來。
「那是黑螞蟻,很補的,喝了你還想吐出來不成,浪費錢!」張氏嗔怪道,嘴巴裡面還嘀咕了兩句:「都這麼大人了,還怕那麼小的蟲子。」
葉信芳一頓飯都沒吃好,總感覺喉嚨里、肚子里有東西,像是有小蟲子在裡面爬呀爬,渾身都很難受。
吃完飯,張氏還囑咐了一句,「你今天早點睡,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葉信芳也覺得不舒服,點點頭。
大抵是一種杯弓蛇影的心態,總感覺身上也有小蟲子,洗完澡躺在床上莫名的就覺得熱起來,十月的天,已經快要入冬,按理說不應該像盛夏時那麼悶熱。
但葉信芳渾身上下像是被細密的熱氣沖刷著,又像是在火架上的烤魚,又干又燥,葉信芳只覺得非常的不對勁,這個情形怎麼那麼像吃了春/葯啊。
亂想什麼呢,親娘怎麼會給他喂春/葯,這個念頭一秒鐘就在腦海裡面消散了。
葉信芳爬起來,將桌子上的一壺冷茶仰頭喝下,依舊覺得心口燒得慌,口乾舌燥,腦子裡暈暈乎乎的,身下覺得脹得緊,以為是尿急,衝進廁所里。
「芳兒,你覺得怎麼樣?」出了廁所就被張氏拉著詢問。
葉信芳已經是覺得像被火燒一般,「熱。」
聲音異常的沙啞,迷迷糊糊之間,竟然看到張氏的臉上露出老鴇一般的笑意,好像自己養了多年的鴨子終於會接客了一般。
「熱就對了,回屋去,床上涼快。」張氏拍了拍他的肩膀。
「屋裡也熱。」葉信芳覺得有些委屈。
「快進去!」他被張氏拉扯著推進了卧室,哐當一聲,張氏還貼心的替他關上了門。
葉信芳在屋內掃視了一圈,看見桌子眼前一亮,趴在冰涼的桌子上不動彈。
只聽一聲屏風後傳來一陣水聲,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檯傾瀉而下,楊慧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好似將月色披在身上一般。
杏眼,櫻唇,長發束起,葉信芳只覺得此刻的楊慧格外的美麗,好似月宮中的嫦娥一般。
「慧娘,我好熱啊。」
沙啞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的剋制,楊慧聞言,輕咬嘴唇,臉頰上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剛想開口說什麼,只見葉信芳爬起身來,餓虎撲食一般往她這邊撲來。
「撲通」一聲,葉信芳脫掉衣服就往浴桶里鑽,也不顧這是楊慧用過的洗澡水。
楊慧愣愣的站在那,只聽到身後傳來葉信芳的一聲舒服的喟嘆。
「慧娘,你先睡吧,我再泡一會,水一會我倒。」葉信芳賴在澡盆里不捨得爬起來,只覺得渾身的燥熱去了一大半。
屋外的張氏狠狠的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
楊慧躺在床上,一時想著葉信芳不舉了,一時又想著葉信芳溫溫柔柔的抱著新生兒,又一轉眼,浮現出葉信芳兇狠時暴力打人的模樣,頓時搖了搖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水已涼透,葉信芳只覺得那股燥熱全部散去,渾身上下微微發涼。
聽到床上楊慧清淺的呼吸聲,小心翼翼的端起浴盆,門一打開,就看見靠在門邊已經睡著的張氏。
「娘,你怎麼在這裡睡覺?這大晚上的多冷啊。」葉信芳拍了怕她的肩膀。
張氏渾身凍得冰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神色清明的葉信芳,頓時一個激靈,只覺得眼前一黑。
「現在什麼時辰了?」
葉信芳歪頭想了一下,「快要亥時了吧。」
果然,巷子里傳來打更人敲打的「咚、咚」聲,一下又一下,連打多次。
張氏低下頭,快速的抹了一把眼淚,拉著葉信芳的手,道:「芳兒,有什麼病我們都好好治,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跟娘說,娘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葉信芳聽著覺得頭大,搞不清楚這大半夜的他老娘在演哪一出,「您想什麼呢,我身體好得很,怎麼搞得我跟得了絕症一樣。」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張氏恨恨的打了兩下葉信芳,「你真是要逼死我!」
「您這鬧什麼呢?大晚上的瘮得慌,快去睡覺吧。」葉信芳推著張氏往她卧房走。
張氏以為他心下自卑,不願意讓家人知道這些,安慰道:「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就告訴娘。你放心,娘以後,會善待慧娘的,發生了這種事,大家一起扛過去就好了。」
張氏頓時腦補出了葉信芳因為酗酒鬼混鬧壞了身子,房事不順,對楊慧心生愧疚,浪子回頭,這就能解釋一個重男輕女的人,怎麼突然對妞妞寵溺起來了,畢竟妞妞以後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操碎了心的老母親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在理,心也越來越像是被苦水泡過一樣,翻來覆去,唉聲嘆氣。
葉信芳半夜是被燥醒的。
覺得自己好像置身火山中,馬上就要被燒成灰飛一般。
身上的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也脹得厲害,渾身難受,想要做什麼,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如同一個在死胡同里打轉的人。
他輕輕的摸了一下,只覺得燙得如同烙鐵一般。
踢掉棉被,渾身稍稍涼快一些,不過片刻功夫,又是那種熟悉的燥熱襲來。
脫掉了衣服,上身□□著,熱,還是熱。
葉信芳覺得自己病了,也許是發燒了。
輕輕的推一下楊慧,她的睡眠一向很淺,瞬間便從睡夢之中抽離。
「怎麼了?」她低聲詢問。
「熱,我好熱。」葉信芳一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數十天沒喝過水一般。
楊慧只覺得耳朵像是被輕柔的羽毛細細密密的拂過,心頭微微顫動。
「我是不是發燒了,你幫我看看。」說著,葉信芳拉過楊慧的手,往自己的頭上搭。
微涼的手摸在滾燙的額頭上,好像一滴水落盡滾燙的油鍋,濺起星星點點的油花。
不夠,還不夠,像是急切的需要什麼填滿自己一般。
臉龐緊緊的貼著楊慧的手,往下,冰涼的肌膚微微泛著香甜的氣息,讓他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里,最期盼的時光,莫過於開放日時,好心人帶來的糖。
色彩絢麗的包裝,香甜得想要榨乾味蕾,讓人怎麼也品嘗不夠。
他伸出舌頭,在瓷白的手臂上,輕輕的舔舐,只覺得還是幼時的味道。
楊慧頓時僵住了,一動都不敢動,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覺,好似枕邊人不是那個枕邊人,自己也不是那個自己。
葉信芳的眼睛,在夜色下閃閃發亮,其中盛滿了愛惜與渴望。
她看起來,真的好甜啊,好想吃掉。
那樣炙熱的眼神,是她從未看到過的。
楊慧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心頭顫動,臉上飛速升起一抹緋色,只覺得被濃烈的雄性氣息纏繞,令她喘不過氣來。
夜色如水,織成一件密實的網,緩緩的籠罩在兩人身上。
(其實,還沒有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