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選擇

14.選擇

人的一生,是由不斷的選擇組成。我們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擇,選擇睜不睜眼,選擇起不起床,選擇吃什麼,麵條還是白粥,選擇以一個什麼樣的方式,與過去的那個自己告別。

選擇在某一刻,愛上一個人。

葉信芳只覺得這一夜格外的漫長與深沉,起床時腰酸背痛,萎靡不振。

洗漱完畢,就見到眼角都帶著嫵媚春情的楊慧端著一碗湯麵。

潔白細長的麵條上,卧著兩個荷包蛋。

葉信芳:……

從前怎麼不見你給我加荷包蛋?還加兩個!

跟楊慧交流過的張氏,雖然一晚上沒睡好,此時卻如同一棵歷經無數寒暑,最終枯木逢春、抽芽開花的老樹一般,整個人神采奕奕、生機煥發,兩隻眼睛滿是期盼的看向楊慧的肚子,那模樣恨不得此刻裡面就能蹦出一個孩子。

葉信芳伸手接過麵條,手指相觸,楊慧臉上頓時飛起一抹嫣紅,滿是嬌羞的樣子如同一顆飽滿多隻的桃子。

他微微移開視線,有些羞赧,不敢與她直視。回想起昨夜兵荒馬亂的一切,仍舊像是一場夢一般。

一場他不知道怎樣去回顧的夢。

那夜色,靜謐的似乎要將人沉溺其中。

月光下,被叫醒后迅速做好準備的楊慧,微微顫抖著,小聲的問道:「相公?」

葉信芳並非什麼都不懂,這樣的狀態,再怎麼也無法欺騙自己,晚飯前楊慧給她喝的,是一碗壯/陽葯。

三個月沒有房事,很過分嗎?

額,是挺過分的,但你也不能這樣不擇手段啊,你是惡霸嗎?

不管他怎麼的去抵禦,枕邊人的氣息,香甜柔軟,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似乎要直接竄進他的心底一般。

對方在他眼中,如同一塊甜美的撒滿誘人糖霜的蛋糕,而他,就像一個行走多年飢腸轆轆的旅人。

他也很想任由衝動來掌控,到底在某一瞬,思緒飄忽間,一些矯情的念頭,到底是止住了自己。

他是人,不是動物。

葉信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楊慧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緊緊的抱住楊慧,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渾身緊繃著,任由血液像是燒開的水在血脈中沸騰叫囂。

「睡覺吧。」

他的聲音,沙啞的像是磨過的石頭,充滿了忍耐與剋制。

軀體相貼,那是即使隔著衣物楊慧都能感受到的滾燙,以及某個部位……

她的心中,一時不知是慶幸多一些,還是酸澀多一些。

楊慧從來沒有如此的清醒,她已經完全都夠肯定,眼前的這個人,真的不是那個人了。

這個人,他一定是來拯救我的。她如此想著。

而一想到葉信芳寧願忍著,也不願意碰她,就止不住的猜測,他是有喜歡的人嗎?那個人就那麼好嗎?

「你若是真的那麼喜歡她,我們可以和離。」楊慧試探著說道。

嗯?

正在努力忍受生理衝動的葉信芳,只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喜歡誰?」

這個時代的女人,和離歸家,能有什麼好下場?刻薄一點的,娘家立馬將其改嫁,寬厚一些的,送進庵堂里清修。

可庵堂是什麼地方,乾乾淨淨的少,藏污納垢的多,想想《紅樓夢》中的智能兒,所待的水月庵便是形如暗窯。

睜開眼睛,四目相對,楊慧問道:「你有很喜歡的人對不對?」

「你瞎想什麼,我只是,我只是……」葉信芳不知道如何去跟她解釋,也忽略了她言語間的異常。

變成男人已經夠難以接受了,被妻子和親娘聯合下春/葯也已經夠難以置信了,我在努力的忍受,你為何還要來撩撥我!葉信芳有些委屈的想著。

聽他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楊慧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想要伸手抹一把眼淚,卻發現左手手臂還被葉信芳緊緊的拉著貼在他臉上,恨恨的抽回手,哽咽著道:「你別碰我!」

氣氛一時冷凝起來。

葉信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伸出食指,像小動物一般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楊慧的臉龐,然後又閃電般的縮回來。

「慧娘你哭了?」指尖傳來冰涼濕潤的觸感,他嘗了嘗,是鹹的。

「說,那個小妖精是誰!」女人心海底針,前一秒楊慧還大度的想著要讓位,后一秒就已經開啟審問模式。

楊慧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有喜歡的人,心裡就開始難過起來。曾經的楊慧就像是一個在薄薄的冰面獨自前行的人,也許下一步,腳步重一點,就會墜入冰冷的深淵。三個月前拿起剪刀的那一刻,她心中已存死志,多年的家庭暴力讓她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逆來順受既然換不來平靜的生活,還不若魚死網破,她的願望從來卑微,不過是想儘力的活下去。

可是原來的葉信芳,不讓她活下去。

在她的設想中,她與葉信芳同歸於盡,妞妞作為唯一的血脈,也許會遭到張氏的不喜,但張氏一定會好好的養大妞妞。

可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原來命運真的會眷顧她,一場醉酒,葉信芳醒來后判若兩人。

楊慧從未想過,一個人,原來真的可以轉變的這麼徹底。常言,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楊慧作為常年被葉信芳迫害的人,早已將他的習性摸得一清二楚。葉信芳脫胎換骨,與從前大不相同,一些細微的動作,不經意間露出的小習慣,其他人也許沒有察覺,楊慧卻都看在眼中。

如今這般,就像是一場幻覺。

她想起幼年讀過的一本書,上面記載了前朝太/祖秘事,太/祖李元齊本是痴傻之人,不問世事,突有一天,脫口成詩,父母親人皆盡驚詫,而後一夜能識字,一夜能習武,最後天下大亂,趁勢而起,奪取江山,定國號為東。太/祖的父母親人,也都皆盡隕落在戰亂之中。這本書上的內容,不記載於任何一本史書中,好像被人刻意的掩蓋一般,只可惜,楊家暴富后搬家,弄丟了這本書。

她不是沒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是山間野狐附身,又或者是孤魂野鬼借屍。

這些她都不怕。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女人,真的會無所畏懼。

現在的葉信芳,溫柔、耐心、體貼,像是年少時春閨里的夢境一般,符合她所有對於良人的幻想。

你這麼好,無論你是人是鬼,我都只想緊緊的將你抓住。

而我也必須緊緊的抓住你。

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不夠溫柔?還是他嫌棄我已是個婦人?為何他對我,一絲情意也無。如同所有陷入情愛中的女子一般,楊慧心中也是這般患得患失。

「真的沒有什麼小妖精。」葉信芳心中滿是苦水,在現代他是個大齡剩女,連手都沒有拉過,現在這般與楊慧呼吸交融,肌膚相貼,已經是巨大的突破,雖然沒有什麼不適,但到底不符合他認為愛情發展的進度。

是的,愛情。

對於命運所有的安排,他都坦然接受。孤兒出身,他也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努力的活出一個人樣。單身多年,孑然一身,她也沒有選擇將就,而是積極的應對。驟然穿越,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妻子,他雖有過不適,但一直在努力的調整,既然已經娶她為妻,那便用心對她好,努力的愛上她。

他渴望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情感,親情、愛情、友情,可是就像是老天開了一個玩笑一般,他所渴望的,從前的那個自己,都不曾得到過。

所有的大齡剩女,難道都是因為挑剔嗎?人過了二十歲,就真的很難再去愛上另外一個人,這樣的結果無關性別,而是成熟的代價。

而如今,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妻子,就像是已經替他做好了選擇,而他只用朝著一個方向努力。

「我怕你不願意……也怕傷害到你……」我更怕進展太快,萬一你不會愛上我,萬一我不能愛上你?葉信芳心裡苦澀的想道,也許這樣很矯情,但是畢竟他也曾是個懷春的少女,對愛情抱有最誠摯的期盼。

「誰說我不願意!」楊慧飛速的答道,像是生怕他會後悔一般。

為什麼回答這麼快!說好的古代女子都含蓄呢!葉信芳有些憤憤不平,又有些得意,像是偷偷摸摸吃掉了別人珍藏已久的糖,心底緩緩開出一朵潔白的小花,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擺。又像是突然得到了心儀對象的暗示,而那內容是:她喜歡我。

楊慧伸出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輕柔的觸碰,像是一支筆,緩緩的勾畫,沿著眉眼,劃過鼻尖,輕輕的按在他的唇上。

她慢慢的靠近,溫熱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臉龐上,明明一切都好像是在刻意的慢動作,他卻覺得好似要爆炸一般,渾身都在顫抖,本就是一觸即發的身體,像是被按開了特定的開關一般。

「你是在,等我主動嗎?」似詢問,似質問,月色織成的細網下,楊慧的聲音低沉緩慢,似山間靜靜流淌過的溪水,又如美人魚劃過海水時一道引人遐想的波紋。

楊慧只覺得自己好像學壞了,像是在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夜幕像是一把保/護/傘,釋放了所有不為人知的天性,他只覺得往日里端莊柔順的妻子,此刻就像是一隻攝人心魄的海妖,蠱惑著路過的旅人,而像他這樣的乘客,恨不得躍進海中,就此與她長相依伴,生生世世。

身體中的翻湧的慾望,如同再也關不住的水閘,又像是滔天的洪水,在陰霾的天空下肆意的怒號。

她的雙眼像是盛滿璀璨星光的湖泊,其中充盈著波光粼粼的明亮。而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緩緩的湊上來,如同命運的指引,吻上那片引人遐想的湖泊。

趁著夜正好,趁著月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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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路(女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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