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貓(2)
「咚咚咚——」
喬若南小心翼翼的走進辦公室，將工作記錄表放在主任醫師的辦公桌上，就在她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主任留在了辦公室。
住院部主任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僅醫術精湛，再加上平日對待下屬非常嚴格，所以大家都對他既尊敬又畏懼。
「主任，您還有事嗎？」
喬若南最害怕的人就是他，還記得當初剛來醫院的時候，因為總是出錯，被他狠狠訓斥過，最後弄得整個醫院人盡皆知。
向來一絲不苟、做事滴水不漏的住院部主任，今天卻無精打採的趴在桌上，這倒是令喬若南有些意外，莫非昨夜背著老婆去外面浪了？
「昨天你留在醫院加班了吧？」
主任忽然問道。
喬若南頓了頓，還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點頭說:「小李昨天請假，所以我代她值夜班，怎麼了？」
主任抹了把臉:「我昨天晚上也在辦公室加班，你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
昨晚十點病人都睡了之後，她就在護士站寫報表，寫完東西剩下的時間看了一部電影，然後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然後姚老頭就出了事。
不過她在睡夢中好像的確聽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像是小孩的哭聲，令人毛骨悚然，不過醒來之後那聲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還以為是做夢，也就沒太在意。
喬若南將自己昨晚做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主任醫生，他聽完之後臉色更是難看了許多。
「小喬啊……既然你昨夜也聽見了那種聲音，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咱們醫院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奇怪的事，但自從那個姓姚的住進來之後，我只要一加班就會聽見小孩的哭聲，也不知道是惹了什麼晦氣的東西。」
喬若南疑惑的問:「主任，我不明白您說的哭聲是什麼？」
「那聲音就像小孩子的哭聲，每天晚上都叫得撕心裂肺的，我上星期作死開門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哪知道透過影子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龐然大物，差點把我半條命都嚇沒了。」主任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
「其實今天找你談話，就是想問問這件事，不過我看你不是很在意。我想請幾天假陪我老婆孩子出去散散心，現在很多護士都不願上夜班，我看你最近很缺錢，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要不要考慮留下值夜班，我可以向上面幫你申請夜班津貼。」
對於喬若南這樣缺錢的人來說，聽見有夜班津貼，很是心動:「冒昧的問一下，一晚上有多少？」
主任看了看手機，說道:「一晚上有兩百，要不要考慮考慮？」
「好，我留下值夜班。」喬若南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你真不害怕？」
主任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爽快，實在佩服她的膽量。
她無奈地笑了笑:「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世界可怕的從來都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我從來都沒有做過虧心事，有什麼好害怕的？」
主任點頭，現在醫院缺人，既然有人願意值夜班，他為何要拒絕:「你回去工作吧，如果沒有事的話，今晚就可以過來上班，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你要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立刻離開醫院。」
「我明白。」喬若南答應下來，她但願這種情況最好不會發生。
……
就這樣過了幾天，她整個人瘦了整整一圈，但依舊頂著兩隻濃濃的黑眼圈在醫院走來走去。
晚上熬夜，再加上白天超負荷的工作量，她這個嬌弱的小身板有些吃不消，可是為了給賭**親還債，決定先咬牙忍一忍。
好不容易撐到天亮，賭**親便打電話說追債的人來了家裡，叫她立刻去銀行取錢，她沒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被那些債主打斷手腳，所以剛下班便朝銀行奔去。
取錢出來，喬若南準備在路口打車回家，誰知竟然被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太婆撞到在地，那老太婆一直拽著她不肯撒手，她還以為是故意來碰瓷的。
「小姑娘……你先等等，讓我好好看看你，你這孩子命苦啊。」
看手相？算命的？這樣老套的騙錢方法，喬若南自然不會相信，不過既然不是來碰瓷的，她倒是想聽聽這個老太婆能說出什麼東西來。
老太婆粗糙的手掌在她臉頰上來回摸索，幾乎把她全身都瞅了一遍，皺眉問:「小姑娘，你身上藥水味很重，是不是從事醫療工作的？」
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喬若南趕時間，不打算再和她繼續啰嗦:「接下來呢，您是不是要說醫院陰氣重，跟我八字不合，要我辭職，否則就會有血光之災？」
「老婆婆，我不信這些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喬若南笑了笑，從包里拿出五十塊錢塞進老婆婆手裡，看這老婆子瘦骨嶙峋，連身好的衣服都沒有，她並不富裕，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誰知剛走沒幾步，老太婆便在身後大喊:「小姑娘，你還沒聽我把話完，從面相上看你天庭偏窄，面色發黑，天生的苦命人，只懂得付出不懂得索取，你家裡是不是有賭徒、酒鬼、殺人犯這一類的人，最近小心點，最好搬出去住吧，醫院這種地方雖然陰氣重，但和你命相不犯沖，也是你的庇護所，你身邊雖然有奇怪的東西，但那個東西不會害你，你要防的是那三類人，我婆子從不胡說……」
一輛麵包車從身前快速駛過，喬若南嚇了一跳，轉身時發現那個老太婆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剛才撞見的究竟是人還是鬼，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急急忙忙的背著包往家裡趕。
回到家已經是半小時后，門口圍著兩群追債人，喬若南已經見怪不怪。
這些人只求財不害命，況且喬若南是唯一能還他們錢的人，雖然她是喬斌的女兒，但這些人也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只是看她那個賭**親不順眼。
拿了錢之後，這些債主也識趣的離開了，喬若南回到家，發現喬斌竟然又躲在地下室，不知道在裡面倒騰什麼。
在噬賭之前，喬斌是一名工程師，有自己專屬的工作室，他從來不讓任何人進去，喬若南長這麼大，也從來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樣子。
最近這些年，這間紅色油漆門的背後總是傳來一股奇怪的腐肉味，小時候，她親眼看見母親進去過一次，沒過幾天便離家出走，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所以喬若南很好奇裡面究竟藏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可是每次喬斌都在家，她沒法進去一探究竟，久而久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爸，我有話要對你說。」喬若南敲了敲門，便回到客廳沙發上等候。
沒過多久，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從地下室走出來，瞧見窗外的債主紛紛散去，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微笑。
對於父親的噬賭成性，喬若南很是生氣，語氣非常強硬:「我這段時間的積蓄全都給你還債了，這是最後一下，我再也沒有閑錢了。」
喬斌可憐兮兮的哀求道:「我錯了，真的錯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去賭了，相信我。」
喬若南冷眼相望，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已經是他的第十七次承諾。
方才街上的事，她始終都沒法忘記老婆子說的話，但即便沒有那老太婆，喬若南也不想再和他這個賭**親共處一間屋檐下，她已經承擔不起那些高額的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