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貓(1)

一至深夜，富康醫院便會傳來詭異的哭聲，值班的護士們都嚇壞了，沒人敢上夜班，除了最近急著用錢的喬若南。

牆上的鐘擺不停晃動，趴在桌上打盹的喬若南因為周圍的奇怪聲響從睡夢中蘇醒，她呢喃了幾聲，抬頭一看竟然已經凌晨兩點。

奇怪的聲響戛然而止，喬若南心緒不寧的檢查了周圍，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病人已經睡下，很明顯這層樓只有她一人在四處走動。

今天原本值夜班的小李因為家中有事請了假，由她頂上。

她家境不像一同共事的秦思思和肖燕這般富裕，而且還有個整日酗酒的父親，為了多賺點零用錢，她才冒著風險來醫院頂班，要不然打死她也不會大半夜的跑到這種地方沒事找事干。

喬若南戴上護士帽，見2388號病房的呼叫燈閃爍不停，便立刻趕了過去。

住這間病房的是一個八十多歲的白髮老頭，姓姚，有非常嚴重的糖尿病，平日里連半點含糖的東西都沾不得，整個人骨瘦如柴。

加上多年來病痛的折磨，身體也日漸虛弱，甚至連床都不能下，醫生說他已經沒幾天了。

據說這老頭有上千萬的身家，不過家裡的三個兒女似乎很討厭他，瓜分遺產後便對他不管不問，索性還砸錢把他送進了醫院，一待就是兩年，從未來看過他。

護士們都見他可憐，所以對他悉心照料，而且他平時也很喜歡和這些小護士們聊天、開玩笑。

等喬若南趕到病房時，姚老頭正躺在病床上不停抽搐，口吐白沫，已經不省人事。

他看起來非常痛苦，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喬若南身後，驚恐萬分，像是看見了什麼極其嚇人的東西，他額頭上突兀的青筋，感覺下一秒就會爆裂。

老頭嘴裡嘀嘀咕咕說著胡話，語句顛三倒四、混亂不清，根本聽不清他在念叨什麼，但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很害怕。

喬若男急忙按下床頭的緊急按鈕，做了些簡單的急救措施，駐守在原地等待著醫生的到來。

慌忙之中，察覺他似乎有話要說，喬若南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他嘴邊:「姚伯伯，姚伯伯，您在說什麼？」

「冒……冒！」

喬若南抬頭，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了望門外，並未發現任何奇怪的東西，只是無意中瞥見病房裡的落地衣架，上面剛好掛著一頂黑帽子。

他是想說這頂帽子吧，喬若南正想走過去，卻發現門外竟然站了一隻純白色的貓咪，歪著腦袋注視著二人。

這隻貓是鴛鴦眼，一隻黃一隻藍，再加上那身雪白的長毛，看起來簡直漂亮極了，不過醫院怎麼會有貓呢？

看它模樣雪白，應該不像是街上的流浪動物，更像是寵物貓，或許是病人家屬走的時候將自己的寵物遺失在了醫院。

貓咪的出現，老頭變得更加激動和狂躁，血壓開始不斷升高。

喬若南暗叫不好，不過幸好醫生及時趕到，勉強控制住了姚老頭的病情。

她驚慌失措的退出病房，因為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不知不覺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整個人直接滑倒在地上。

那老頭方才五官扭曲、眼球爆裂的模樣，直到現在她都沒法忘記，到底看見了什麼才會如此害怕。

她忽然想起剛才的那隻貓，不過眨眼間的功夫，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通常情況下醫院不允許隨意帶寵物進入，雖然剛才的情況有些特殊，但喬若南堅信自己沒有看錯，她擔心會驚擾到其他病人休息，於是決定把那隻貓找出來。

在護士站台拿了電筒，喬若南把樓層里裡外外全都翻了一遍。

但別說是貓的影子，就連一根貓毛也沒看見，如果在醫院迷路，尋常的貓都會嚎叫連連，可它竟然連叫聲都沒有。

喬若南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問題，難道說醫院根本就沒有貓，剛才只是她眼花看錯了。

「小貓咪……快出來……喵……」喬若南仔細檢查著醫院的旮旮旯旯，不過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她從小就喜歡小動物，對這些貓貓狗狗愛得不行，雖然家境並不富裕，但是每個星期都會給動物救助站寄點東西。

前段時間秦思思和肖燕不知從哪裡知道這件事情，還藉機嘲笑了她一番，罵她白蓮花，故作聖母假惺惺，連自己都生活都成問題，竟然還有閑心管那些聽不懂人話的畜生。

喬若南卻不以為意，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聽慣了這些人的閑言碎語，即便拐著彎的酸她，她也習以為常。

小時候別人都嘲笑她是沒媽的孩子，現在因為家境困難、還有個喜歡酗酒惹事的父親，大家都看不起她，不過她並不在乎，只要問心無愧就行。

翌日，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搶救，姚老頭最終還是停止了呼吸。

因為死得蹊蹺，醫院的護士開始議論紛紛，明明前晚還好好的，又能吃又能睡還和大家開玩笑，好端端的人怎會說沒就沒，很多人都懷疑是老頭撞了邪。

「撞邪？什麼意思呀？你們在聊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也要聽。」護士小李湊到大家面前八卦起來。

秦思思白眼道:「瞧瞧你那樣，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姚老頭可一點都不簡單，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生意的嗎？」

「不會是什麼違法的生意吧？」越聽越來勁，小李激動的問。

秦思思搖頭，十分嫌棄的樣子:「那到沒這麼嚴重，不過我聽說，這姚老頭原來是做狗肉生意的，專殺貓貓狗狗那些小動物，萬物皆有靈性，你看他現在遭報應了吧，如果不是年輕的時候殺戮太多，現在怎麼可能變成這副德行。」

「你們還喜歡跟他開玩笑，要我說那老頭一臉猥瑣，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要不是那天在檔案室無意中看到他以前的住院資料，我還不知原來他竟然做過這麼多缺德的事。」

「人都已經不在了，這樣背後議論死者不好，思思你就少說兩句吧。」小李這個人向來膽小，擔心會被領導聽見，特地提醒了秦思思。

「有什麼好怕的，瞧你那副膽小怕事的樣，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喂，喬若南，你偷偷摸摸躲在那裡幹嘛呢？是不是在偷聽我們說話？」只要一有機會，秦思思必定會抓著喬若南的小辮子不放。

正忙著填寫病人觀察記錄表的喬若南頓了頓，抬頭說:「偷聽？你們說話這麼大聲，恐怕整個護士站的人都聽見了吧？」

「況且……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忙著填表，沒有聽見你們在說些什麼。」喬若南說完后，轉身離開。

嘴上說沒聽見，只是單純的不想和她們啰嗦，但事實並非如此。

她抱著文件來到走廊拐角處，剛才秦思思和小李的談話讓她忽然又回憶起昨晚的事情，覺得胃裡一陣噁心，但吐又吐不出什麼來，只是平白無故的乾嘔。

然而最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姚老頭竟然從事狗肉生意，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果秦思思所說都是真的，那晚出現在門外的白貓會不會就是來找姚老頭索命的？可世上真的有惡靈這種東西嗎？

她晃了晃腦袋，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崇尚的是科學和自然，不應該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

因為工作勞累，再加上最近這幾天精神狀態不佳，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稍微整理了一下著裝，臉上恢復平日的笑容，大步走進主任醫生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