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無疤
花雨在林子里瘋跑,她被關了十年,這一放出來,可想而知。她一會兒跑,一會兒蹲下來看花看草,一會兒又躺在地上來回打滾。
這份歡快,很快感染了羅不齊。
他無奈笑了一下,心想身邊有個開心果似乎也不錯。
羅不齊坐在一塊石頭上,從包袱里拿出一本冊子放在腿上。這是世世代代守妖師流傳下來的筆記,後面也有老頭子的親筆。
可惜,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打開冊子。
冊子的封面上一個字也沒有,看起來很舊,有許多褶皺的地方,不過並沒有缺角短頁的現象,明知道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他還是打開了冊子。
冊子裡面光禿禿的,比封面上更加乾淨,一個字也沒有,甚至連褶皺都沒有多少。
儘管如此,他還是向後翻動了幾頁,才仔細地收起來。
最近這十來年,老頭子總是沒事兒就和他說,死後怎麼怎麼樣,死後要他如何如何做。該交代的事情,來來回回說了無數遍,沒想到這一天到來的如此快。
「大人!給你!」
一朵嫩黃色的小花出現在他的眼前,花雨舉著這朵花,笑望著他,似乎在等待著。
「很漂亮。」他接過花朵,轉而插在了花雨的頭上。
花雨高興地跳高,很快跑出去,跑回來的時候手裡重新拿了一朵,「這一朵,我給大人戴上。」
羅不齊連忙拒絕,他一個大男人頭上戴朵花是什麼樣子。
花雨看著他手上的冊子,問道:「大人,你在做什麼?」
「我是收拾家當。這一路要勤儉節約才行啊。」他把東西收拾起來,盤算著以後該怎麼辦。
花雨吐了吐舌頭,拿著花跑遠了,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和他說道:「大人,有人要見你。」
「誰?」羅不齊連忙戒備起來,「滅妖師?」
「不是,不是!」花雨連忙擺手,「不是人,他就在後面,怕打擾到大人,沒敢現身。」花雨嫩嫩的小指頭向後一指,果然就見野草叢中一陣晃動,一個大大的腦袋探出來。
這分明是一隻大花豹子,威風凜凜,頭顱是一般豹子的兩倍大,臉上有一道疤痕。此時羅不齊看過去,它便微微低下頭,似是帶著恭敬般緩緩走了出來,等到全身都能呈現在羅不齊的眼前便停了步伐,半卧在地上等待著,頭顱依舊低著。
「你是來找我的?」羅不齊問道。
豹子點了點頭,隨後身子縮成一團,空間彷彿一陣扭曲,它從一頭兇狠的豹子,變成了一個臉上帶疤的漢子,頭髮黃黑相間,身上只穿了一件皮質短衫,從上身的線條和大腿的肌肉,不難看出他的強壯和爆發力。這是一個實力恐怖的傢伙。
「呀!」花雨連忙捂住了眼睛,從指縫裡看人。
滿滿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羅不齊撓了撓頭,「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他對自己的身份很清晰明白,就是給這些成精的妖怪們辦事的,豹妖找到他應該是有事情要求他了。
沒想到,剛下山,還沒來得及休息,就遇到了這麼多事情。
帶疤漢子跪下來,一臉的真摯,「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羅不齊淡淡掃了眼他發達的胸肌,說道:「你自己不能救嗎?」
「唉!」帶疤漢子嘆息一聲,「那地方,我進不去啊!只能麻煩大人了。」
「你還是起來吧。」羅不齊這才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麼地方?」他腦海中第一反應,的確出現了幾個地方,可是很快被他排除了。那幾個地方……不大可能。
帶疤漢子站起來說道:「我那孽子,和我吵了一架,非要鬧著去脆音閣偷師學藝,臨走前說好,要給我保平安,一個月前他就該給我送信回來了,可是卻沒有。我怕他出事了。」
不等羅不齊說什麼,帶疤漢子已經有些難為情起來,「說起來,也是我的錯,從小管他管得太過厲害。我這……也是愛子心切。」才一個月沒聯繫,就開始擔心,除了孩子的身份特殊以外,也有帶疤漢子不放心的緣故。
「一個月不聯繫,也未必有事吧。」羅不齊沉吟道。
帶疤漢子抿了抿嘴,臉上的疤痕越發猙獰,「他臨走前發了誓,一定會按時和我交代。晚了一個月,他一定是出事了。大人,如果他身份暴露,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羅不齊點頭,心中依舊有疑慮,說道:「脆音閣有屏障防護,屏障外的妖物的確無法進入。不過,你進不去,那你的兒子又是怎麼進去的?」
帶疤漢子臉色微紅,明明是粗狂的男子漢,卻出現了一點羞怯的模樣,隨後就是暗淡,聲音也低了下來,「那孽障……的娘是人類,生他的時候,死去了。」
羅不齊懂了,看向漢子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也理解了他對兒子的過分看顧是由何而來。
「好可憐。」花雨悶悶地說道,「大叔,你放心吧,大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羅不齊聽了,嘴角微抽。他什麼時候答應下來了?
他還沒想去脆音閣這類門派周圍晃蕩。
帶疤漢子喜上眉梢,「大人若是答應下來,我無疤願意為大人奉上一寶。」
「無疤?怎麼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啊?」花雨不適時地插嘴說道。
無疤撓了撓頭髮,「這是我婆娘給起的名字,說不嫌棄我臉上有疤痕,說在她眼裡我是沒有疤痕的。」
這……
羅不齊表示不想聽。
花雨則是直接星星眼,一臉的嚮往之色。
「你要送給我什麼東西?」羅不齊連忙咳了一下。
「等大人成功將我那孽子帶回來,大人就知道了。」無疤竟然賣了個關子。
羅不齊也沒有將此話放在心上。這一路上,遇到妖主動求上來,總不能視而不見,這本身就是遠遊的目的。
「罷了,我就去脆音閣走一趟。但是,我不保證能將他安全帶回來。」他必須做出最壞的打算。
好的一方面,那小豹子只是叛逆了,不想搭理無疤;或者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沒辦法給家裡送信;壞的話……不存於世也不是沒有可能。
無疤連忙點頭,心中的擔憂依舊沒有減少。可是至少看見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