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詩情也是兄弟情

第6章 是詩情也是兄弟情

李梅村剛背誦到:「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兩個小廝就已經從左右拽住了他的胳膊。

「公子留步,我家老爺有請,有請。」小廝一臉的笑容說道。

李梅村旁若無人,這時候才是擺架子的時候,他腳上沒有停,嘴裡也沒有停:「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兩個小廝急了,他們知道張行舟的脾氣,所以乾脆兩面一用力,直接把李梅村從屁股上端起來,向回便走,祖詠還摸不著頭腦的大喊:「你們要幹什麼,快住手。」祖詠跟過去將李梅村按住。怒視著兩個小廝。

此時張行舟已經出來,站在李梅村面前,躬身深施一禮,說道:「賢弟,剛才我有眼無珠,怠慢了賢弟,愚兄在此賠不是了,請賢弟進來,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請教。」態度誠懇前後判若兩人。

「張老闆,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在下就不叨擾了,剛才隨口胡謅,冒犯之處,請見諒。」李梅村拱手說道。

「哪裡哪裡,一看賢弟就是高人,張行舟得遇賢弟,乃萬幸也,來來來,我們進屋品茶一敘如何?愚兄真的有緊要之事請教。」張行舟拉著李梅村的胳膊不放,李梅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也就一句「那就打擾了」,隨著張行舟進了大門。

祖詠感覺如在夢裡,這還是那個弔兒郎當的小少爺嗎?他迷迷糊糊的跟在後面,也被讓進了裡屋。

張行舟不是別人,正是張若虛的小兒子。

李梅村和祖詠一進裡屋坐定,張行舟立刻納頭便拜,「賢弟這是家父的知音啊,不不不,應該說是伯樂才對,家父一生遭際,留下的詩篇不多,他自認自己的詩歌已經達到化境,但是泱泱大唐,竟然沒有一個識貨的,要不是今天賢弟的一番言語,連我都開始懷疑家父的詩歌水平了,這讓家父泉下何安呀?」張行舟說得激動,眼淚也是撲簌簌的流了一臉。

李梅村趕緊將張行舟拉起來,說道:「小弟哪裡經受得起張老闆這樣的大禮,我不過是一個落魄的書生,多讀了幾首詩歌而已,不過張老闆是張若虛先生的公子,到讓在下有些吃驚。」

「哦,賢弟是覺得行舟沒有繼承家父的筆力詩情,而沾染了一身銅臭,辱沒了張家的清譽嗎?說來慚愧,都是造化弄人,我雖然也和家父學過幾天寫詩,但是天資愚笨,為生計誤入了銀錢的泥沼,當真是辱沒了先人。」張行舟嘆息道。

「哪裡哪裡,張老闆言重了,其實行行出狀元,寫詩作畫雖然高雅,但是自古以來,文人都是被稱為舞文弄墨的閑趣而已,真正有名篇遺世的也是鳳毛麟角,要不是我大唐盛世,注重詩文格律,文人只怕還都要一生背著個落拓的結局。」李梅村一說起詩歌,這可是他的強項,心裡的感觸那是張口就來。

「小少爺,高論啊?幾句話讓祖某醍醐灌頂,沒想到,沒想到啊!」祖詠聽到李梅村一番言論,彷彿句句都在說他,不覺更加的驚訝李梅村哪裡來的這麼高深的見解。

李梅村對祖詠含笑點頭。張行舟早已讓小廝上了茶水,一邊給李梅村奉茶,態度極為恭敬。直到這時,雙方才互相知會了姓名。

「賢弟真是一語中的,遠的不說,就說家父,不也是一腔熱血滿腹才情,最後還不是浪跡江湖,鬱鬱而終嗎!所以,我就想改換門庭,先掙足了銀錢,然後想一切的辦法,也要把家父的詩文發揚光大,流傳後世,這才是行舟畢生的大願啊!」張行舟說道。

李梅村聽張行舟這樣說,也覺得自己誤解了張行舟,原來這個滿身銅臭的老闆,竟然也是一腔文人的情懷。

「張老闆,以我拙見,令尊的詩歌已經可以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來形容了,不過每一種詩歌體裁都受到當時的詩歌潮流局限,另外還有當政者的好惡的影響,一時如黃金沉於沙地,令尊正是早走一步,站在了詩歌的前沿,所以不被理解也屬正常。他的詩歌,要不了幾年,必定大受追捧,而且還會開數代詩歌潮流之先河,是金子一定會發光。」李梅村笑道。

「高論,高論,小少爺,祖某對你也是刮目相看了!」祖詠首先讚歎道。

張行舟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如此看中父親的大作,即便是關係再好也不過虛贊幾句,哪有李梅村說得深刻,原來是父親太超前了,一般人還不會欣賞,這個張行舟愛聽,而且聽李梅村這樣一說,他深信不疑。

「梅村賢弟,你此番言論會不會把家父抬得有點太高了?而且你此前說『一詩壓全唐,詩中的詩,頂峰中的頂峰』可有出處。行舟有點受寵若驚呀?」張行舟笑問道。

李梅村覺得這才問到了點子上,這幾句贊語都是後世名家之言,如何給張行舟解釋?李梅村想了一下,說道:「梅村雖然不才,但是也有一些文朋詩友,這些評價都是他們很客觀的認定的,日後張老闆定會親耳聽到比這更高明的讚譽,因為令尊實至名歸,梅村以為,令尊的詩歌,特別是他的春江花月夜,描寫細膩,音節和諧,清麗開宕,情韻悠長,說他一詩壓全唐,毫不為過,」李梅村侃侃而談,當真讓張行舟興奮得忘乎所以。

「梅村賢弟,有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不但是家父的知音更是他的伯樂,發揚光大家父的作品,還要求梅村賢弟大力成全,如果你不嫌張行舟粗鄙,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喊你一聲賢弟,今後我們共同進退如何?」張行舟性格本來豪爽,今天李梅村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上,所以立刻就要拜把子了。

李梅村現在孤家寡人,他很清楚要想在大唐立足,其他不論,掙錢是第一件要緊事,從哪裡掙錢?當然是抱一個有錢人,張行舟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梅村用目光徵詢了祖詠的意見,祖詠也覺得今天一會兒的闊論,讓他酣暢淋漓,所以不停的點頭支持。李梅村也不矯情,直接跪在張若虛的詩屏面前,張行舟一看李梅村的舉動,這是先拜父親,后拜兄弟,張行舟感動不已,覺得自己這是狗屎運來了,遇見了這樣的好兄弟。

張行舟急忙也在詩屏前跪定。兩人給詩屏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李梅村才轉身給張行舟磕頭。

「大哥。」

「賢弟。」

兩人互相攙扶而起。

「好,好,痛快,這才是詩人的豪氣,今天祖某是大開眼界,也是見證了一件詩歌的幸事,痛快痛快。」祖詠擊掌大笑,三個人朗然的笑聲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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