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局

第三局

消息是許年年發來的。

「加了沒？」

江沅有些失望的嘆了聲氣，回，「加了，還沒同意。」

末了，她又添了句，「估計是不會同意了。」

許年年：意料之中，我要是沈漾，我也不會同意，誰會放任調戲過自己的人，躺在自己好友列表裡，這不找虐么？

江沅躺在床上，不甘心的「啊啊」叫了幾聲，搭在床尾的腿來回砸在被子上，細長的手指幾乎要把鍵盤戳個洞。

「我發誓，我以後要是再當眾調戲沈漾，我就是狗。」

許年年：已截圖。

江沅沒心思和她繼續聊下去，跟她道了晚安后就退出了微信，手機關機的瞬間，她在黑下去的屏幕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嘴角耷攏著，眉眼裡都是失望。

她輕嘆了聲氣，將手機丟在一旁，閉著眼，將鼻間那股突如其來的酸澀憋了回去。

還是有些難過的呀。

她想。

——

隔天早上，還在睡夢中的江沅被江母從被窩裡撈了出來，她拚命掙扎，閉著眼，單手扯著被子，嘴裡嚷嚷不停，「媽，我昨晚一點才睡覺的啊。」

江母不吃這套，手下用了力，將蓋在江沅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是我讓你一點鐘睡覺的嗎？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往外跑，也不著家。」

生怕母親念叨起來剎不住，江沅不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也不知道沒我的那些年，我爸是怎麼過來的。」

「你這丫頭。」江母作勢要來打她，江沅嬉笑著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溜煙鑽進了衛生間里。

沒一會。

衛生間里傳來她的叫聲，「媽，牙膏沒了啊。」

「那你下去買呀，正好去林醫生那裡看看元寶恢復的怎麼樣了。」

江沅：……

簡單洗漱完，她換下睡衣。

去廚房拿了盒酸奶，下了樓。

盛夏的清晨，日光傾瀉，空氣清新，跟傍晚時的沉悶乾燥截然不同。

江沅趿拉著拖鞋，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兩個肉包，到寵物醫院門口，腳剛邁進去，瞥見旁邊站了一個人。

沈漾站在門口的貨架前，穿著同色的短袖短褲，腳上也趿著雙拖鞋，頭髮濕漉漉的，應該是剛洗過，發梢還有未風乾的水珠，順著脖頸滾進他背脊後面，然後一路往下……

江沅甩了甩腦袋，不敢再想下去，她輕吐了口氣，去前台登記了姓名后，邁步朝他走了過去，「嘿，早上好呀。」

聽到聲音，沈漾回頭看了她一眼，眼波平靜，唇瓣動了動，只輕「恩」了聲，算作回答。

沉默。

江沅眼珠子轉了轉，低頭看了眼一直蹲在他腳邊的大金毛，順勢蹲下去，手跟著伸了出去，「這是你養的狗嗎？」

「恩。」沈漾下意識動了動手裡的繩子，金毛的腦袋跟著往後挪了點位置，江沅伸出去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她蹲在地上，抬頭看著沈漾，眼神無辜，「你是嫌我手臟嗎，我今天早上出門有洗手的。」

江沅有些氣惱。

他那是什麼眼神？

當她是連狗都下得去手的登徒浪子了嗎？

她也是有尊嚴的好嗎？

沈漾的眼神有一絲窘迫，拇指無意識的搓著食指的第一根骨節，挪開了視線，「不是。」

「太遲了。」江沅站起身，有些委屈，「你剛剛的行為已經完完全全的傷害到我脆弱的心靈了。」

「……」扯繩子是下意識的動作，沈漾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過分了，試探性的說了句，「要不，給你摸回來？」

江沅眼睛倏地亮了起來，一步一步給他下套，「你願意給我摸回來？」

「恩。」

「好呀。」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般，狀似認真的詢問他，「你要給我摸哪呀？」

沈漾一愣，眉心跳了下，才意識到她話里的歧義。

——你願意給我摸回來？

她說的是你。

不是指別的，是他這個人。

江沅說完，也是忍不住腿抖，小心翼翼觀察了他半天，見他只是沉默著拿起兩袋狗糧走了后，才長鬆了口氣，蹲在地上給許年年發消息。

「汪。」

許年年：？

江沅：汪汪汪汪汪汪。

許年年倏地反應過來：你又當眾調戲沈漾了？

江沅：汪……

——

沈漾回了基地，隊友都還沒起，他蹲下身，拆開一袋狗糧倒在桌底的狗盆里，伸手摸了摸金毛的腦袋，不自覺的想起剛剛在寵物店的一幕。

女孩蹲在地上，眼神無辜的看著他，圓亮的桃花眼像是浸了水的琥珀，瀲灧生色。

可一想到她說的話，沈漾搖搖頭，不願再往下想。

他站起身，目光瞥見桌角擺放整齊的空水桶，才想起，他剛剛原本是打算去一趟超市的。

都是那個女生……

他無奈的嘆聲氣，任命的拿上鑰匙，重新出了門。

超市在小區附近，過一條馬路的距離。

沈漾昨天才搬來基地這邊，為了方便，他上網搜索寵物店的時候，順便搜了下超市的位置。

他推著車，先去拿了兩大桶純凈水，路過冷藏區的時候，他目光落在冰櫃里，沒注意前面也有一個人跟他一樣，推著車，只顧看商品，不看路。

嘭一聲。

兩輛手推車碰在一起，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響亮。

他收回視線，看著眼前大半個身體都埋倒進車裡的人，眉峰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清冽的聲音如山澗清泉，「你沒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頭埋在車裡的江沅倏地抬起腦袋，又驚又喜看著他，雙眸燦若星辰，「嘿，沈漾，好巧啊。」

「恩。」

江沅挪開推車，自己站了過去，隨口問了句，「你要買什麼啊？」

「酸奶。」

江沅人靠著貨架，視線黏在他身上，「你想喝什麼？我請你呀。」

聞言，沈漾側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

江沅自顧自說道，「不過我也不是免費請你喝的，這樣，我們做個交換，我請你喝酸奶，你加我微信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呀？多好的交易啊，你既能得到酸奶，又能得到我的微信，兩全其美啊。」

「……」沈漾抿著嘴角，表情不太好看，「不用了。」

「那好吧。」江沅故作失望的嘆了聲氣，還沒到一秒，又忽的笑了起來，她端著手臂，單手托住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道，「那要不這樣，你請我喝酸奶，我加你微信好不好？」

「……」沈漾忍無可忍，抿了下唇，聲音有細微的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嗎？」

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不怕死的問了聲，「我說了，你會同意嗎？」

他沒說話，斂著眉等她下文。

江沅看著他，手指蜷縮在腿邊，心跳如雷。

她無意識的舔了下唇角，弱弱一聲，「我說我想找你當代練，你信嗎……」

沈漾愣了一秒，站在原地垂著眼斂，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緒，薄削的唇瓣動了動，丟下三個字。

「神經病。」

江沅：……

——

江沅一路跟著沈漾出了超市，一路上她對沈漾展現出巨大的興趣和好奇，「沈漾，你話這麼少，以後怎麼開直播啊？」

Watk戰隊內部有規定，職業選手每個月有規定的直播時長和訂閱量要求。

她之前看過陳冬他們直播，騷話一堆。

但是像沈漾這樣沉默寡言，又不愛說騷話的，訂閱量確實是值得堪憂啊。

沈漾腳步沒停，「直播會說。」

？

江沅愣了一秒，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想象出沈漾坐在電腦桌前，板著臉，一本正經說著騷話的樣子。

「哈哈哈哈。」

畫面感太強，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走在前頭的沈漾聽見笑聲，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後者立馬噤聲，小跑著到他前面，倒退著走路。

「欸，沈漾，你來watk之前，是在哪個戰隊打比賽的啊？」

「沒在戰隊。」

「meizai戰隊？」江沅皺眉，想了一圈，「有這個戰隊嗎，我以前怎麼沒聽過啊。」

「……」他斂眸，解釋了一遍，「我以前沒有在別的戰隊。」

「啊，這樣啊……」江沅摸著鼻子，想著說些別的來掩蓋一下自己的愚蠢。

還沒開口，卻見他停了下來。

她一個急剎，也跟著停住了腳步。

沈漾停在原地，彎腰將手中的袋子放在腳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江沅站得有點距離，只看見他低頭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沒幾秒。

她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摸出來一看。

兩條微信消息。

——沈漾。

——微信同意了，你別再跟著我。

江沅拿著手機愣了幾秒，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關了手機，閉著眼深呼吸幾口氣后又重新解鎖。

打開微信。

沈漾發來的兩條消息依舊躺在聊天框里。

啊啊啊啊啊啊——

江沅感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握著手機，忍住想要放聲尖叫的心，站在路邊激動的蹦躂了幾下。

十多分鐘后，江沅更新朋友圈。

「如果我有一對翅膀。

不是我吹。

我現在能飛出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