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文化的精神病

第三章

吃了飯以後，看護收拾了碗筷，語氣溫柔，「吃飽了嗎？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姚玲趕緊扒在傅恆旁邊，對看護說道，「我也要出去，他是樹，我是花，以後我要長在他身邊。」

於是，原本的一個人蹲在花壇里，現在就變成了兩個人蹲在花壇里了。

看護：「……」

人長得帥氣，大概就是這麼點兒好處，她蹲在這裡顯得特別猥瑣，對方哪怕是蹲在花壇里，依舊還是帥的，就是大長腿這樣蹲著應該有點不舒服。

因為看護在這邊，所以，姚玲用一種看護也能聽到，但是又能夠讓人覺得是在悄悄說話的聲音，對蹲著的男人說道，「這裡營養好吧？我搶了很久才搶到這個好地方。以後我們兩可以一起長在這裡。」

傅恆看著她，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她還惡狠狠地沖著他說道，敢走半步，以後見了面就是仇人，這輩子都不會跟他說半句話。

「嗯。」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看護就這樣看著兩個精神病蹲在花壇里，竊竊私語。

然後實在是沒耐心，就走了。

因為每次姚玲蹲在花壇里，都能夠一個人說大半天的話，毫無頭緒的那種。

姚玲已經從一開始在精神病院里遇到初戀的尷尬中反應過來了，畢竟現在大家都是精神病，以前的事情，計較那麼多幹嘛？

尤其是傅恆安安靜靜地蹲著，依舊帥得讓人腿軟。

姚玲特別戲多地給他說道，「你以前是住在哪個森林的？你們那裡雨水多不多？」

傅恆看著她，她眼睛水靈靈的，也在看他，彷彿要得到一個答案才能罷休。

「不多。」傅恆說道。

有回應就是好事。

「那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雖然這裡的人類有點凶，但是這裡雨水充足，太陽也好。」姚玲眼睛放光，好像是在勾勒未來美好的藍圖。

這個時候，一陣微風吹過來，旁邊真的大樹開始掉葉子，金黃金黃的葉子飄飄洒洒地落了下來。

姚玲嘆了一口氣，然後對自己的初戀說道，「你別怕，你多吃點人類給你的肥料，就不會掉葉子。」

這個時候旁邊有個壯漢蹦蹦噠噠地在花壇里拔草，一邊拔草一邊唱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書包~」

儘管他姿態非常小少女，然而也擋不住他一米八的大個子。

很快，那邊看護就要帶她們回病房了，到了吃藥的時間了。

他們的葯並不是這個託管中心給開的，因為這裡不是正規的精神病院，自然也就沒有資格開藥。

一開始的藥物是由家屬交給院長看護的，後面吃完了以後就在去精神病院開。

姚玲剛進來的時候，帶的葯雖然說是治病的葯，實際上全是維生素c，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她吃藥就特別乖，每次都會張嘴給檢查，那個時候是真的吃掉了的，所以每次檢查都能夠過關。

後來，她自己帶的葯吃完了，這邊出去買的葯，她每次都像以前那樣，但是實際上一次都沒吃。因為她在吃藥上沒有黑歷史，所以看護她們從來沒有發現過，她每次都把葯吐出來了。

看護讓吃藥，姚玲再一次發揮自己的演技，吃了葯還讓檢查，看護也沒多檢查。

另一邊傅恆也認真地吃了葯，實際上，看上去，一點都不像病人。

這不跟當年差不多嗎？

當年，她對傅恆一見鍾情，那個時候，傅恆每天也是這樣臭著臉，生人勿近的樣子。

其實，傅恆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很難過，也沒有很傷心，因為那個時候，她心裡就明白，他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從來沒有跟人說過，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每一天，她都是當做分手前一天來過的。

能夠談一場戀愛，能夠保留那麼多美好的記憶，而且傅恆也沒有跟其他人在一起，至少沒讓她看到，她已經滿足了。

只不過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瘦下來還挺好看的。

傅恆吃了葯以後，躺在床上，姚玲在隔壁床。

她很快就睡著了。

傅恆聽到她呼吸已經完全平穩了以後，這才起身。

安靜地蹲在她的床前，看著近在眼前的人。

姚玲睡覺的時候，頭也是蓋著被子的，她一直都是這樣。

傅恆溫柔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

臉上還撲著亂糟糟的頭髮。

傅恆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撥開了那亂糟糟的頭髮。

原本已經熟睡了的人，受到了影響，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還是翻了一下身。

翻身的時候，原本放在被子里的一隻手拿了出來，露出了纖細的胳膊，原本白嫩的手腕上，淤青淤青的手印在月光下，看得非常清楚。

傅恆心裡一下子湧上了一股戾氣，死死地捏住了拳頭，收回了自己的手，生怕自己失控傷害到這個人。

然後無法控制地拳頭打在了地上。

姚玲醒了過來，就看到蹲在地上，看上去跟落魄的小動物似的的傅恆。

姚玲很快徹底清醒了過來，小心翼翼地下床，然後挪了過去，柔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做光合作用了？」

傅恆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那種極端的情緒被安撫了下來，嗯了一聲。

於是，大半夜的，姚玲帶著自家初戀，蹲在了月光爬進來的位置，對人一本正經地說道，「大樹樹，我們其實靠月光也可以做光合作用的。」

「因為月光是太陽光照射到月球表面,產生漫反射。所以，我們也可以靠月光做光合作用。」她是個有文化的精神病。

傅恆：「……」不要反駁，不要反駁，不要反駁，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