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骨往事
西牛賀洲，白虎嶺不遠處的緩坡。
牛蠻一臉懵逼的表情，獨自站立在一塊巨石上，遙望蒼穹天地，悠悠白雲。
一個時辰前，白骨精臉色不虞，聲音冷厲地說道：「本夫人天生地養，身體純凈無暇，與那薄倖的如意真仙無半點苟且，但也與他大有關聯，他日我修行有成，一定親上解陽山，剝其皮肉，剁其骨髓，食其精血。」
牛蠻越發不解，白骨精的怨念之深讓他都頭疼，話中的恨意絕不是說說這般簡單，若是其他人他絕對會一走了之，來個眼不見為凈，心不煩為安，可偏偏與她有糾纏的是如意真仙，對這個便宜親戚，牛蠻還算有些好感，就不好旁觀。不過，若是糾葛太深，牛蠻也絕對二話不說，先明哲保身再說，反正古往今來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沒少發生。
何況，對於白骨精與如意真仙間的恩怨，西遊記並無提及，牛蠻還真有一些好奇。
許是牛蠻表現的太明顯，白骨精瞥了他一眼，對滿面好奇的牛蠻視而不見，語氣生冷地繼續說道：「你可知我為何自號白骨夫人？」
「世所周知，因夫人身後脊樑處有「白骨夫人」四字，故自稱白骨夫人。」
「哼！那你可知老娘脊樑為何會有此四字？」
牛蠻一愣，沒想到她忽然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後世《西遊記》中對於白骨精的描述也僅僅記載她本體脊樑處刻有「白骨夫人」字眼，故而稱名，再無其它。
來到西遊世界后雖然有牛魔王的知識普及，但對白骨精的來歷也介紹的模稜兩可，極為含糊，大抵跟牛蠻了解的參半大同，對於這一問牛蠻還真是抓瞎。
雖後世多有猜測，百家言明，其中最為信服者為白骨夫人原是白虎嶺人家一嬌俏妙齡女兒，激亂時被賊寇賤淫，后丟棄於白虎嶺荒野中，女孩魂魄因死於七月十五，陰陽交泰之際，故而魂魄離體，不入幽冥，又因執念所系，她並沒有離去，圍繞屍身滯留，直到身化白骨。
天長地久的歲月經累，日月精華浸潤，女魂得悟機緣，與骨身合二為一，因元陰已失，慘遭身死，怨念作祟迷心下，發下屠滅世人的誓言，尤對男子憤恨，脊樑自生四字「白骨夫人」四字。
對坊間的這則流言已經混跡西遊數百年的牛蠻嗤之以鼻，一具普通人屍即使化為鬼魂，要得證成散仙已是千難萬難，更遑論達至地仙後期，且這白骨精還修成冰肌玉骨這等肉身，絕不是後世傳言那般。
冥思苦想，就在牛蠻困頓不解時，白骨精的話悠悠自耳邊響起：「你也不必苦思，老娘馬上告訴你，也讓你好好看一看牛族的寡情薄意，看你還敢如剛才那般呼喝老娘。」
顯然女性的小心眼發作，.猶自還記得牛蠻憤怒的呼喝。他無奈地搖搖頭，還未反應白骨精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萬年前，尚還處於上古末期，封神之戰將起，天地風起雲湧，仙山洞府中的神聖金仙多方謀算，高高在上的那幾位更是布局天下，以天地眾生為棋子，無數隱匿潛藏的仙神大能或緊閉山門，靜誦黃庭，或主動入劫，舒展通天手段參合大劫之爭。」
「當時諸天聚焦於東部的那場截闡大戰，其它地域妖魔橫行一時，莽荒之地也走出一位天仙境界的小妖。在那個金仙縱橫的時代，她境界雖低，卻生得玲瓏曼妙，仙姿聖顏，周身妖氣因為誤食異果妖邪氣盡除，氣度自華，端是不凡。」
「可惜，也正因如此，她不知天高地厚貿然出現后招惹災禍，被搶奪，慘遭追殺，爭逃數年，終於落入陷進，無計可施，生無可戀時，被一位路過的牛妖出手相救，女妖感激之下跟隨牛妖離去。兩妖日久之下互生情愫，情投意合下著實過了一段神仙眷侶的難忘日子。」
白骨精眼中閃過一抹追憶，周身陰冷的氣息瞬間消散一空，雲消雨霽，美好得彷彿晴空萬里，天穹藍明。
美好短瞬，痛苦長存，這萬古不變的真理即使在西遊世界也同樣適用。愛情在現實低頭，甜言蜜語輸給柴米油鹽，慾望拔芽抽長，爭吵分歧趁勢而入，平淡甜蜜的生活從此翻天覆地，變得陌生，面目全非。
神話世界也不外如是，只是金錢由金銀凡物升級為仙草靈株，修鍊資源，可一樣充滿銅臭。變強、實力成了一切的證明。
六月的天總是說變就變，陰晴不定，就好比此刻白骨精前一秒還微風和煦，前一秒就風雷電掣，殺意如同狂風驟雨，墨色長發無風自動。
「歲月無情，世事難料，女妖太過天真，忘了這方世界弱肉強食，註定強者為尊，妖族尤甚。牛妖太過追求實力，幾乎陷入瘋魔的執念，那時他的實力已經臻至真仙圓滿，半步玄仙的境界，為了進階玄仙東奔西走地找尋資源，常年在外，將女妖丟棄在洞府幾乎忘卻，不聞不問，偶有的幾次相逢也是言談不暢，女妖需要愛情，牛妖追尋無與倫比的強大實力，三觀不同，不歡而散成了末曲。」
白骨精眼中迸發刻骨銘心的恨意，對著牛蠻的眸子怨毒、愛意、仇恨...種種情緒混雜，不一而足。
其實話到這裡，那牛妖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牛蠻知道白骨精如今深陷過去，誤將自己當做了如意真仙。
不過還是好奇不已，沉默著繼續聽下去。
「後來牛妖不知從那裡得了一部玄門功法，艱澀難懂，玄妙卻也是無可爭議的頂級，若是達至大成，乘奔御風，逍遙天地，除了幾處禁地盡可來去。自此沉迷千年，任由女妖生死來去，心變得越發冷硬。」
「女妖並未聽從牛妖的話離去，而是選擇等待，默默提升法力修為，守護在牛妖閉關洞前，為其遮蔽風雨，期望有一日牛妖達成所願后，喚醒沉睡的愛情。」
「痴心總被辜負，多情自古無情。牛妖出關后被女妖感動，一夕歡好后不辭而別地飄然離去。」
女妖醒后不見情郎，匆忙追出洞府，卻只有遠去的雲影，悵然若失下啜淚而泣，只能徒勞地抓著來去匆匆的雲朵，對著長空竭力嘶吼：「給我推薦票，收藏到碗里，為何如此對我，似無形無跡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