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你究竟想說什麼
蕭冉嗤笑出聲「祁水綠,你究竟想說什麼。」
水綠低下頭說道「我們每一次划這些划痕的時候都會覺得心很痛,可是時間可以將這些盡數抹去,無論我們是誰。」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抹去一切,那你為什麼不試著忘掉他,就像你說的,當時會很痛,時間久了,你就會記不清了。」
水綠感覺喉頭有些酸澀,她說道「蕭冉,你同樣說自己可以掌控命運,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讀同一所大學,還要選擇糾纏在一起。」
蕭冉哼笑道「你說得對,我們倆都是善於說大道理的人,我們都我勸對方放棄,可是誰也不願意,不是嗎?」
水綠看向蕭冉,視線又移向大海的方向,她說道「蕭冉,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我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些而已。」
蕭冉對水綠的話噬之一鼻,他說道「我當然知道,我愛的人卻愛上自己的舅舅,多麼諷刺,你對他的感情我想我這輩子都理解不了,我也不想去理解,在我看來,這是讓我覺得噁心的。」
水綠苦笑著說道「蕭冉,我始終看不透你,究竟哪一種角色才是真正的你,既然你已經這樣看待我了,為什麼還要選擇和我報考同一所大學,以後的日子,你每天都面對著一個讓你覺得噁心的人,你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想讓我對你產生愧疚感,讓我退縮。」
「我看得出來,他並不在意你。」蕭冉靠近水綠,他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你們之間的永遠不可能的。」蕭冉說到一半頓了頓,繼續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真正的蕭冉,而不是穆景言的替代品。」
看著蕭冉逼近,水綠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她說道「蕭冉,有些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即使沒有結局,那種愛也會延續,它不會因時間而淡卻,也不會因其它人而改變,不要靠近我,因為我不想傷你。」
蕭冉笑了,他笑的有些放肆,他說道「怎麼辦,我正好也是那種人,祁水綠,從那天在不夜城你對我說的那番話起,你註定要和我糾纏不休。」
水綠搖著頭,認識了蕭冉這麼多年,她們是陌生人,卻又彼此熟悉著,可是現在,她們彼此熟悉,卻覺得這種氣息無比陌生,水綠知道,固執的人不止是她,她們倆都希望對方放棄所愛,最後卻又誰也不肯放手,有的時候人生就像是一場戲曲,曲終人散,卻總有觀眾固執的不肯離席,他們都是觀眾,都坐在彼此的位置上,最終都不得不離開,只是現在,戲曲似乎並沒有結束,所以她並不能央求蕭冉離席,誠如她一般,始終做不到轉身,水綠說道「蕭冉,我們都不要再勸對方放棄了好不好,因為我知道,我們都做不到。」水綠又後退了幾步,而後轉身大步離開。
回到穆家大宅已經是下午了,水綠去整理了一下房間,她在這裡生活了六年,原來她越長大,能呆在這裡的時間就越有限,當初小舅舅和楊麗淑的約定,她一旦成年就必須離開穆家,這次她去了名城上大學,以後這裡便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當初她是多麼不願意離開這裡,可是如今,再也由不得她了。
晚些時候,水綠去了花南別墅,無論穆景軼今晚會不會來這裡,她都要在這裡等他因為她答應了小舅舅,無論這個男人對其它女人有多殘忍,於她而言,他只是那個疼她的小舅舅而已。
天色漸暗,水綠已經做了一桌菜等穆景軼回來,她時不時的望向門口看穆景軼過來沒有,又時不時的掏出手機看看穆景軼會不會打電話過來,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動靜。
到了晚上八點多,水綠突然覺得腹部一陣絞痛襲來,她嘴角裂出一抹苦笑,她雙手捂著肚子,背脊慢慢的佝僂起來,緊接著膝蓋也彎了下來,最後倒在了地上,身體扭縮在團,她能感覺到這次她腹部的疼痛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得多,她奮力的騰出一隻手來抓住柜子的一角試圖起來,而她卻始終做不到,額頭上早已滲出了汗漬,她閉著眼睛疼的抽搐起來,這些都是應該承受的,黎瑟的事早已成為過去,今天早上她卻拿這件事讓小舅舅不快,她真的該死,小舅舅對她這麼好,原本說好的晚上來花南別墅吃飯,而到現在他卻仍就沒來,小舅舅生她的氣了,開始討厭她了。
水綠覺得此刻,她如果還有多餘的力氣的話,她一定會選擇用頭撞柜子,她實在是太可恨了,為什麼今天自己要說這些話,水綠從未有一次這麼自責過。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水綠迷茫的看著陌生的房間,再看看周圍的擺設,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小舅舅的主卧間里。
水綠剛想起身,卻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什麼握住,她側頭看去,便看見穆景軼那張略顯疲憊的睡顏。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看見穆景軼時,她覺得比任何一次都覺得開心,小舅舅還是來了這裡,小舅舅不生她的氣了嗎?
水綠伸出左手,輕撫在穆景軼柔軟的頭髮上,這個場景她見過無數遍,每次她犯病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永遠都是小舅舅,她覺得這麼些年來,每一次醒來的時間都是向上天偷過來的,她是那樣感激有這麼一個人始終守著她,像孩子一樣寵她,對她不離不棄。
或是感覺到什麼,穆景軼才慢慢的蘇醒過來,他睜來眼時,就看見水綠微笑著看他,穆景軼怔了一下伸手將水綠攬進懷裡,他說道「水綠,你怎麼這麼傻。」
水綠臉上泛起絲絲淚花來,她說道「小舅舅,我還是等到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會來嗎?」
穆景軼將水綠摟得更緊一些,他說道「水綠,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再也不願意看見你昨天晚上蜷曲在地上時的情景,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水綠被他抱得呼吸不過來,她輕咳了兩聲說道「小舅舅。」
聽見水綠嘶啞著聲音穆景軼才反應過來,他忙放開水綠關切的問道「水綠,你怎麼了。」
得到充足的空氣后水綠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
穆景軼見了才意識過來,原來剛剛是自己把水綠抱得太緊了,他看著水綠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水綠隨即也笑了起來,頓時房間里一股暖暖的氛圍擴散開來。
水綠看著穆景軼的笑臉,他們已經多久沒有在一起這樣開懷大笑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此刻能再次聽見、看見穆景軼的笑容,她真的覺得很滿足,雖然他不是自己的愛人,但他始終是自己最親的親人,這一點似乎從她來到穆家的那一刻便註定了。
一陣笑聲過後,水綠看著穆景軼說道「小舅舅,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事情已經過去了,水綠不該再提起才是。」
穆景軼微微嘆了一口氣才說道「水綠,我能感覺得到,你早已察覺到了這件事。」他看著水綠認真的說道「我不願意將你扯進我和黎瑟之間,也不想傷你們任何人。」
水綠的喉嚨哽咽著,她說道「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的不是嗎?如果一切都能按照我們想的軌跡走,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意外了。」
穆景軼看著水綠,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在替他說話,穆景軼說道「水綠,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和黎瑟分手嗎?」
水綠一愣,她搖頭說道「小舅舅,水綠不想知道。」水綠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一直以來她對黎瑟的事都耿耿於懷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黎瑟雖然是她的好朋友,看到黎瑟已經認不出她來時她是滿心的震驚和難過,可當她看到了黎瑟留下來的那封信,那封將矛頭指向她的信時,她才明白,這些年,那個一直讓黎瑟沉靜的原因是自己,當時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些是真的,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黎瑟逃不脫,她亦然。
穆景軼看著水綠躲閃的目光說道「水綠,這些話藏在我心裡很多年了,今天,我想告訴你。」
水綠捂住耳朵說道「小舅舅,你什麼都不要說,水綠什麼都不想知道。」她不知道穆景軼會對她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害怕聽到有關於這件事的任何事實,黎瑟已然成為她心中無法抹去痛,如果穆景軼再說出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事到臨前,她發現自己真的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
穆景軼拉下水綠的雙手,握在手中,他說道「水綠,看著我好不好。」他的聲音極盡溫柔。
水綠吶吶的抬眼看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眼前的穆景軼千般溫柔卻離她很遠,於她而言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