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逛商業街

秋季霜凍降下來的那天，正是禮拜日。

姜承橙這時候已經徹底的把入學手續整理完畢，只等分配下來班級，想辦法勸說姜雨檸就隨時可以入學了。

最好的時機就是星期一，周末的狂歡剛剛結束的時候，學生們精神潰散，也就對於新同學的轉入不帶有什麼興趣了。

姜承橙在床上躺著看資訊，只聽到早早就已經起床的姜雨檸打掃客廳的聲音。他大概早上五點半的時候就聽到姜雨檸出來的聲音，貌似洗漱完畢就投入了家務中。

啊，因為不想上學……所以才想要照顧我來著。姜承橙托著下巴想著，也下定決心般的套上襪子。

「檸檸，明天就要入學了，今天跟我去市場買點東西吧？」

「啊？您說什麼？我沒聽太清楚！等等啊，我馬上過來！」

姜雨檸連忙把吸塵器的開關旋鈕關閉，像麻雀一樣踩著輕盈的步伐就推開了姜承橙的房門。

因為以前的校服已經被姜承橙扔掉了，她這次無可奈何的穿上了新學校的冬季制服。學校整體風氣翻新之後，校服也朝著國際化進化一步：日韓款式的褲裙，以及中西結合的寬鬆上衣。

「不錯嘛，挺適合你的。」

「哎？您指什麼？」

「校服哇，明天到了學校肯定是那種「神秘的轉校生美少女」類型的角色啦。恭喜！」

姜雨檸卻並不領情，她背過手牽扯著裙子下擺小聲言語道：「真是的，總是說這些哄我高興的話……對了，剛才舅舅你叫我要做什麼？」

「今天我們不在家裡待著，出去買點裝備。」

「裝備？」

「啊，畢竟明天你就要入學了，至少先把文具和輔導書之類的先入手。」

「原來如此。不過我的行李裡面還有以前的書包和文具，用那個就夠，不需要再費心了。」

姜承橙則心懷怨念的瞥向姜雨檸的房間，彷彿望眼欲穿那箱子裡面的所謂「文具」。

「我才正要問問你那行李的文具都是些什麼鬼……書包漏洞就算了……教材也殘破的要死。筆袋上面全是塗鴉……」

「嗚……那是因為、因為我有時候比較粗心。但是沒關係的。」姜雨檸小臉通紅，竭力辯解道。

「沒關係你個大頭鬼誒，你要是帶著這堆東西就跑去上課，會被當做不講衛生的學生的。」

「這樣嗎……果然，我也有擔心過這個問題。」

姜承橙本來以為姜雨檸以前的學校女孩子都是這樣的習慣，但是既然姜雨檸也覺得不太正常，那就還是姜雨檸自己的原因。

「別磨蹭啦，我從今天就要讓你徹底改頭換面。快去穿鞋，等我洗把臉咱們就出發。」

「唔……好的。」

……

十五分鐘之後，姜承橙就帶著姜雨檸跑到了大街上。川蜀之地深秋時節的微寒並不強烈，盆地的地形也剛好避免了寒潮的襲來，姜雨檸裙子下即使光著雙腿也無緣寒冷。

步行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點擁擠，姜承橙害怕把自家小孩弄丟，於是一路上都緊緊盯著姜雨檸翹起的鼻尖，用這個來看住她。

「先去專賣店買個書包……我想想，Nike的品牌折扣店應該是在肯德基對面……」

「舅舅，據說從網上買書包比較便宜喔。如果今天找不到就在網上購物吧？」姜雨檸歪頭提議道。

「不見得吧……你從網上搜索過了？」

「沒有啦，我哪裡會用網路。只是前天晨間新聞播報的購物信息。書包的樣式很多，圖案也很好看。」

「比如什麼圖案？」

「米奇米妮之類的。」

「那個不行喔。」

姜承橙這是故意引出姜雨檸說出那些圖案。自從他在葬禮現場第一次看到掛在櫃門旁邊的米老鼠粉色書包，他覺得驚為天人。

這都什麼年代了，只有小學生才會用卡通人物花里胡哨的廉價書包吧？何況還是粉紅色的……你是小學生跳級才來初中的嗎？

於是姜承橙跋山涉水般的繞了半條街，才拉著姜雨檸跑到Nike的換季折扣店精挑細選了一條主色調黑色的酷雅背包，順便又在店員的強烈推薦下買了一頂白色棒球帽。

「扣。」

「啊……看、看不見了啦。」

姜承橙不由分說的把帽子扣到姜雨檸的腦袋上，壓住眼睛就拿出手機預備結賬。雖說是折扣店，可Nike畢竟也算是個國際品牌，店員面帶笑容也毫不客氣的刷掉了姜承橙微信里的四百八十多塊錢。

要是讓外甥女看到，可就又是一陣抱歉了。

就因為這樣，姜承橙才特意用那頂棒球鬧遮住姜雨檸的眼睛。好在女店員也是除了「微信還是支付寶」之外，半句廢話沒說。

「舅舅！去學校也沒必要戴帽子的吧？」

「別這麼說嘛，你看，不是挺可愛的嗎。」

姜承橙笑著指向前面反著光的車窗。裡面姜雨檸寬大的上衣和碩大的帽子，乍一看還真像某個女rapper微服私訪。

「哪裡可愛了……帶一頂帽子也不能改變什麼吧。」

「哈哈，又害羞了。」姜承橙帶著詭譎的微笑眯眼看著身邊嘟著嘴巴的少女。

「才沒有害羞呢……」

姜雨檸撫摸著帽檐，連髮型都很少會特意去換的她，現在竟然學著電視裡面女星的樣子戴起了棒球帽，這樣的改變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姜雨檸同手同腳，假裝生氣的朝著前面走去，看到隔壁KFC的紅色招牌，頓時往後退了幾步。

「肯德基？」她反覆望著裡面不算擁擠的人流和簡約的裝修風格，「這就是肯德基啊？」

「哇，你在逗我吧……別跟我說你沒有來過肯德基喔？就算是老家也不至於落後到那個地步吧？」

「我當然知道了！不僅如此，鄰居大叔還請我吃過呢。」

「嘿？大叔帶著你來小鎮上去吃肯德基啦？」

姜雨檸認真的搖搖頭，道：「大叔買回來之後，把我叫到他家去吃的。本來想外婆也拿回去一點，可是大叔沒讓，說這東西不太健康。」

「這也太較真了……吃一兩個漢堡又不會突然得病什麼的。那，還想再吃嗎？已經快到中午飯點了喔？」

「……」

面對姜承橙的邀約，姜雨檸抬頭又低頭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彷彿很難抉擇的樣子，說道：「還是不要了……今天已經花了很多錢了，而且這種食物應該很費錢的才對。」

「也不算貴啊，真的不要吃嗎？」

「嗯。」

「可是從你眼中我能看到你想吃。」

「沒有啦！」姜雨檸趕緊捂住眼睛，拚命的眨起來有點出神的眼睛，「我這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

「好啦，吃個飯還這麼磨嘰。」姜承橙不由分說的俯身推著姜雨檸瘦小的肩膀，「你這麼瘦，說不定就是因為平時總是抱有這樣的想法。」

「等等……」

「好啦好啦。」

「啊啊啊——我會自己走的啦，也不算小孩子了……舅舅也真是的……」

姜雨檸拚命害羞著，就像第一次和男生約會的小女孩一樣，一邊抗拒著，一邊被姜承橙強行拖進了快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