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褲裙者的搭話

空氣凝結，好像被天狗吞掉了時間。就連裙角的雙手也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

搞砸了，又一次。

周圍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角落的一抹嬌小身影上，在姜雨檸的眼中就像是公開處刑一般，使勁躲避著視線。

我太丟臉了。

姜雨檸不止一次的對自己強調著。

初次見面的疏離感，從老家轉學而來的自卑感，與穿錯衣服說出傻話的尷尬交融成一團，五味雜全的一股腦衝垮了堤壩。

「對不起……」

說出了那隨時都有效的萬能句子。不顧一切就直接道歉的話，哪怕場面再嚴峻，也能糊弄過去吧。姜雨檸在千瘡百孔的心裡如此祈禱著。

「你道什麼歉吶，要道歉也是李老師跟你道歉才對呢。隨便就把人家插班生的桌椅弄走也不打個招呼……」

「就是，讓人家弱不禁風的小女生第一節課就沒椅子，還讓老班如此大動肝火，真是豈有此理了。」教師後面蓬頭垢面的男生起鬨道。

「你是想直接出去站著是吧？」

班主任敲著講桌威脅道，班裡也再次響起響亮的笑聲，彷彿要把姜雨檸犯下的語言失誤遮掩過去一般。

這時班主任眼珠轉了兩轉，隨後靈機一動的甩了甩胳膊，對著後面男生喊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讓姜雨檸先坐到你的座位上，下課後再找李老師商談。」

「嘿～我還以為你讓我站一會就讓我回座了誒！你要讓我站著上一節課嗎？」男生抱怨道，布滿側臉的頭髮根根樹立。

「對啊。有什麼意見么？有意見趁早說唷。」

「老師你知不知道站一節課腿會廢掉的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用知道。我只知道這節課教室後面就是你的歸宿。來吧，姜雨檸，拿著書包先坐到周宇琨都地方去。」

而在一邊站著的姜雨檸看著兩個人因為自己座位的事情相互爭吵良久，始終覺得不應該。只見她訕訕向前走動兩步，對講台上的班主任說道：

「不用了老師，真的。我站著一節課就行了，您讓周宇琨同學回去吧。我在窗檯拿書讀就行。」

「那怎麼行，要不我現在就去找李老師把桌椅搬過來？你們誰知道他們班現在上沒上語文課？」班主任並不接受，側耳詢問旁邊的學生。

「不用了，因為我這節課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您繼續講課就好了，我可以堅持住的。」姜雨檸勉強露出笑容，被陽光打在臉上，向日葵一般。

就連蓬頭垢面男也忍不住挪步到姜雨檸身邊，悄悄對她說道：

「檸妹妹，我開玩笑的啦。老師本來就打算讓我站一節課，我就是搗搗亂而已。你快去我那裡坐著，別客氣。」

「不用了啦。」

最後仍然因為盛情難卻，姜雨檸還是坐在男孩的座位上，同手同腳的拾起書包，把文具擺在了上面。盡量把大腿全部縮在抽屜下面，防止被更多的人注意到。

就這樣，第一節課結束后，班主任順利的從隔壁班搶奪回了桌椅板凳。風風火火的交給姜雨檸之後，得到了她興高采烈的感謝。

一直待到上午放學之前的自習課，先前同樣穿著褲裙的女孩一臉笑意的走過來。姜雨檸不自覺的開始警戒，感覺到此人並非善類：色彩繽紛的指甲油，厚重的粉底，亞麻色的刻意髮型。

「姜雨檸同學？」

姜雨檸並未想起來該怎麼和她交流，因為既害怕，又不該無視人家，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我說姜雨檸同學？聽到沒啊？」

「啊，對不起……剛才有些走神。請問……有什麼事嗎？」姜雨檸面露僵硬的笑容，對那女孩回答道。

但女孩的神情實在讓她感到不安，彷彿下一秒就會歷史重演，姜雨檸會在須臾之間脫離新生活的感召，回到痛苦不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