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落幕(大結局)
突然,雨停了。
人群也停了下來,每個人的手心裡幾乎都捏了一把冷汗,竟不由自主的齊齊往後退了三步,噤若寒蟬的盯著滿臉殺氣的刀無垢。
陸九州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只覺心裡很是發苦,顫聲說道:「這......這就是超凡入聖的境界?」
宋天明眼皮狂跳,作聲不得。
鄭盡忠看著瞬間低落的士氣,暗道不妙,眼珠子一轉,稍作思量,開口大聲說道:「諸位英雄,他刀無垢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咱家願意拖住刀無垢,諸位英雄去追司馬仁義,如何?」
這句話說的好聽,其實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明白,誰去追司馬仁義,誰就要被刀無垢「照顧」,陸九州聽的心頭狂跳,自己絕非刀無垢的敵手,不由暗罵道:「好一個狡猾的老太監,你想將禍水東引,老夫豈會讓你如願。」
一念及此,陸九州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說句不中聽的,希望督主莫要氣惱,刀公子武功蓋世,憑你們朝廷的人怕是抵擋不住,我等倒是願意替督主攔下刀公子,擒拿司馬仁義就拜託督主了。」
見江湖群雄不上當,鄭盡忠稍有尷尬,看著越來越遠的司馬仁義和朱允炆,鄭盡忠當心一橫,點了點頭,陸九州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大手一揮,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上!
丐幫弟子硬著頭皮撲了上去,刀無垢一刀揮出,刀氣縱橫,丐幫弟子哄的一聲,逃的那叫一個快,刀氣狠狠的斬在地上,大地轟鳴,泥水四濺,一條長達幾丈的裂縫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刀之威厲害如斯。
可是幫主有令,縱然心有膽怯,也只好再次撲上去。
見江湖群雄果真在纏住刀無垢,鄭盡忠說道:「周平,咱們走。」
領著倖存的幾位東廠高手追了過去。
刀無垢看著眼前的情勢,哪裡不清楚鄭盡忠等人的意圖,臉上殺氣瀰漫的駭人,匆匆劈了幾刀,逼退江湖群雄,轉身追向鄭盡忠。
看著遠去的刀無垢,在場的江湖群雄大眼瞪小眼,雙腳好像生根了一般,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宋天明輕聲說道:「陸幫主,還追不追?」
陸九州捋了下發白的鬍鬚,笑吟吟的說道:「如今各大門派的掌門身中奇毒,你說能不追嗎?」
既然追,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動,宋天明不解了,陸九州附耳笑道:「宋護法莫急,可曾聽說過坐收漁翁之利?」
宋天明恍然了,此舉雖然不甚光明磊落,但眼前的局面似乎又是最好的決定。
見江湖群雄沒有動靜,金林卓氣的不打一處來,大吼道:「追!」
一群殘軍敗將提著鋼刀往山上而去。
話說司馬仁義提著朱允炆在山中狂奔了一盞茶的工夫,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聽到背後衣袂飄風之聲越來越清晰,有人追上來了。
回頭望去,只見山林之中人影幢幢,來的人還不少,司馬仁義看了眼滿臉驚慌的朱允炆,眼中閃過一縷厭惡之色,提了一口氣,接著朝前逃。
司馬仁義的輕功是好,可是帶著一個朱允炆,也累的夠嗆,腳步一頓,司馬仁義看著緊跟在身後的厲強,說道:「厲護衛,你擋一擋,我帶著萬歲爺先走一步。」
這不是要自己去送死嗎?厲強心頭狂跳,司馬仁義見狀,大義凜然的說道:「如今強敵在後,咱們是要有人給萬歲爺盡忠了,要不然,萬歲爺如何能平安渡過眼前的危局?」
厲強狠狠的咬了下牙,說道:「好,你帶著萬歲爺先走,我來斷後。」
朱允炆感激的看著厲強,不由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一起走吧,如今死的人夠多了,能逃一個是一個,又何必去送死。」
「萬歲爺,眼下可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司馬仁義說道。
朱允炆意味深長的看著司馬仁義,說道:「論武功,神君你比厲強高出太多,厲強斷後,又能擋得了多久?為何你不留下斷後,這樣豈不是把握更大?」
司馬仁義為之語塞,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按捺住心中打人的衝動,司馬仁義冷冷的說道:「既然萬歲爺發話了,那咱們就一起逃吧。」
只是稍微耽擱了這麼一會工夫,一道人影一掠而至,鄭盡忠率先到了,譏笑道:「想逃,咱家倒要看看你們能逃到哪裡去?」
「就憑你也配留下我!」司馬仁義冷聲說道,臉上罩著一層寒意。
鄭盡忠看著有恃無恐的司馬仁義,眼中閃過一縷殺機,說道:「想必閣下就是逍遙神君司馬仁義?」
「正是在下。」司馬仁義承認道。
人的名樹的影,鄭盡忠收起了心中的輕視,環顧了一眼,只見不遠處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斷魂崖」三個血色大字,鄭盡忠微微一怔,有道是上兵伐謀,攻心為上,鄭盡忠心念急轉,緩緩的說道:「斷魂崖,這倒是一個好地方,看來今日必有人要斷魂於此了。」
司馬仁義冷笑道:「想必如此。」
鄭盡忠說道:「就算你們逃出了龍山,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逃出山下那上萬大軍的包圍?」
話音一頓,自問自答的說道:「別說是上萬久經戰場的士卒,恐怕就算是上萬頭豬,你們也會砍的筋疲力盡吧?到時候,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不知咱家有沒有說錯?」
三人臉色齊齊一變,司馬仁義一瞬不瞬的盯著鄭盡忠,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樣,半信半疑的說道:「你說山下有上萬官兵?」
鄭盡忠見狀,正中下懷,可謂是騙死人不償命,笑道:「為了這次取出太祖寶藏,別說龍山,整個棲霞山都被官兵圍的鐵桶一般。」說著,陰惻惻的嘿嘿了兩聲,接著說道:「別說神君還不是超凡入聖的高手,就算是超凡入聖的刀無垢,恐怕也只有飲恨的份。」
厲強看著急速趕來的周平等人,心中陡然一亮,驚聲說道:「莫要中計,他在拖延時間。」
鄭盡忠被道破心思,卻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笑道:「拖延時間,咱家有必要嗎?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下山,看看山下是不是有上萬官兵在等著你們自投羅網。」
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到時候,咱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你們一網打盡,嘿嘿......」
司馬仁義看著鄭盡忠不像說假話,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內心不由絕望了起來,雙腳彷彿生根了一般,整個人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
鄭盡忠見對方不敢輕舉妄動,知道對方已經中計,心中頗為得意,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異色,越是這樣拖下去,無疑對自己越有利,這一點鄭盡忠看的很明白。
一時間,雙方靜悄悄的對峙了起來。
刀無垢被江湖群雄拖延了一會時間,等鄭盡忠離開后才追了過去,已經被鄭盡忠拋下了一段路程,正上山沒有多久,只聽一道喜悅的聲音陡然傳來。
「刀大哥!」
刀無垢為之一愣,循聲望去,見張追風和丁牛等人飛速而來。
眾人無恙,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聽山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漫山遍野的官兵追了過來,刀無垢沉聲說道:「諸位,幫忙擋一下官兵,刀某感激不盡。」
萬飛鶴笑道:「刀公子言重了,我等早就手癢了。」
章寶附和道:「二哥所言極是。」
刀無垢鞠了一躬,說道:「拜託了。」
張追風看著如潮水一般湧來的官兵,面露決然,說道:「刀大哥,你放心,咱們一定將這群狗娘養的殺個片甲不留。」
「小傢伙,你助他們一臂之力,盡量擋下追兵。」刀無垢沖著在胸口張望的陰羅獸說道,陰羅獸狠狠的點了下小腦袋,從刀無垢的懷裡鑽了出來,刀無垢擔心朱允炆,不再說話,身形一掠,朝前追去,只是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山林間,不見了蹤影。
丁牛等人看著氣勢洶洶的官兵,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二話不說,眾人各展身手,殺了過去,陰羅獸化為一道灰影,在官兵中肆意穿梭,所過之處,慘叫連連。
剎那間,殺聲震天,血雨飛濺。
來到斷魂崖,刀無垢看著正在對峙的雙方,朱允炆無恙,刀無垢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不疾不徐的走了過去。
鄭盡忠看著到來的刀無垢,心中暗道不妙,這個煞星來了,自己更不是對手,鄭盡忠有些後悔了,後悔應該早點動手,說不定還能取下朱允炆的首級,如今刀無垢的到來,一切已經為之已晚,無奈之下,鄭盡忠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冷眼旁觀的看著刀無垢走到朱允炆的身邊,並沒有任何的舉動,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只要稍有不對,就腳底抹油。
眼前的局面讓刀無垢頗為納悶,雙方不打不逃,這到底唱的是哪處戲?
刀無垢疑惑的目光落在鄭盡忠的臉上,淡淡的說道:「四弟,你們先走。」
援兵久久不來,鄭盡忠心中著實著急,卻故作鎮定的笑道:「走,你以為他們能走到哪裡去?」
朱允炆三人沒有離開,顯然是有顧忌,刀無垢早已看出了有些不對勁,可是卻不知道三人被鄭盡忠給嚇住了,三人早已絕望,許多絕望的人往往會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朱允炆就是這類人。
刀無垢說道:「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應該操心的是你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刀無垢動了殺心,鄭盡忠心頭一跳,故作輕鬆的大笑了起來,笑道:「咱家要是一心逃走的話,你未必能留下咱家,你們倒是走呀。」
刀無垢更為納悶了,鄭盡忠不阻攔自己,反而讓自己走,不尋常,太不尋常了,刀無垢百思不得其解,眼下的情形卻不是深究的時候,刀無垢盯著鄭盡忠瞅了又瞅,最後說道:「咱們走。」
「刀公子,就算走,咱們是不是也要先留下他們,你我聯手,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也算對死去的兄弟們有個交代,如何?」司馬仁義開口了。
「行!」刀無垢想也不想的說道。
司馬仁義和刀無垢聯手,自己焉有命在?鄭盡忠只覺頭皮發麻,背上寒氣直冒,周平更是有種掉頭逃走的衝動,其他的幾個東廠高手嚇的一顆心砰砰直跳。
刀無垢手持斷魂刀,眼中殺機爆射,冷聲說道:「你們可以上路了。」
司馬仁義冷笑道:「和他們啰嗦什麼,殺!」
「殺」字剛出口,司馬仁義運轉玄功,只見掌心泛紅,施展的正是紅手印,一掌拍出,速度奇快無比。
砰的一聲,司馬仁義一掌狠狠的按在刀無垢的後背,將刀無垢打的朝前踉蹌幾步,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在場的雙方都目瞪口呆,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司馬仁義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偷襲刀無垢。
刀無垢持刀杵地,單膝跪倒在地,只覺體內氣血翻滾不止,五臟六腑好像移位了一樣,司馬仁義存心偷襲,顯然是想要置刀無垢於死地,好在最後關頭刀無垢將一身內力聚集於後背,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掌。
「二哥!」厲強如箭一般的衝到刀無垢身邊,見刀無垢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已經是身受重傷,厲強雙眼幾乎冒出火來,怒道:「司馬仁義!」站起來就要上去拚命,刀無垢一把抓住厲強的肩頭,臉上泛起了一抹痛苦,沖著厲強搖了搖頭。
鄭盡忠經過最先的震驚后,緩過神來,拊掌笑道:「神君好手段,咱家佩服。」
朱允炆滿臉憤慨,質問道:「司馬仁義,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司馬仁義不以為意的笑道:「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不要怪我。」
——好!
鄭盡忠叫了聲好,心情顯得不錯,笑道:「神君能棄暗投明,萬歲爺想必會十分高興,咱家可以保證,神君日後定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司馬仁義笑道:「到時候,有勞公公在萬歲爺面前美言幾句了。」
鄭盡忠說道:「那是應該的。」頓了頓,看著一臉痛苦的刀無垢,鄭盡忠得意的說道:「刀無垢,你可還有遺言要交代?」
刀無垢張嘴剛想說話,只覺喉嚨發咸,一口逆血湧來,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水,一團暗紅色的血水落在地面,顯得觸目驚心。
「二哥!」厲強扶起刀無垢。
刀無垢喘了一口氣,怨恨的看著司馬仁義,暗自運轉內力調息,不動聲色的說道:「你以為朱棣會放過你,真是天大的笑話。」
鄭盡忠聽聞臉色微變,連忙信誓旦旦的說道:」神君莫要擔憂,以萬歲爺的胸懷,絕不會為難你,咱家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
司馬仁義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臉色陰晴不定。
刀無垢譏諷道:「刀某前不久可是領教過督主的過河拆橋。」
鄭盡忠不以為意的說道:「你莫要挑撥離間,神君棄暗投明,萬歲爺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為難他。」頓了頓,接著提醒道:「再者,棲霞山已經被圍的如鐵桶一般,神君,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話音一頓,又說道:「棄暗投明,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司馬仁義頷首道:「不錯。」說著,看向刀無垢,雙眼充滿了怨毒的神色,說道:「若不是你,蝶兒也不會死,今日能為蝶兒報仇,我也算是得償所願。」
鄭盡忠催促道:「該說的都說了,還請神君送他上路。」
此時,刀無垢暗中運轉玄功,早已凝練了一道氣勁於掌心,蓄而不發,見司馬仁義緩緩走來,刀無垢冷冷的盯著司馬仁義,只待司馬仁義靠近便是他命喪之時。
厲強抽出鋼刀攔在刀無垢的身前,煞氣十足的說道:「想動我二哥,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司馬仁義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身形一晃,腳下踩著《天羅步》步法,厲強只覺眼前一花,司馬仁義就到了跟前,這一驚非同小可,厲強暴喝一聲,一刀劈下。
這一刀又快又狠,而落在司馬仁義的眼中卻奇慢無比。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可笑!」司馬仁義譏笑道。
司馬仁義微微一側身,隨即伸出右掌,只是朝前一拍,就落在了厲強的胸口,將厲強拍的倒飛出去,摔倒在刀無垢的身後不遠處。
刀無垢見司馬仁義出手,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機會來了。
就在司馬仁義擊飛厲強的瞬間,刀無垢左手一抖,一道凌厲到極點的氣勁射向司馬仁義,速度之快,恍如閃電破空,一閃而至。
快,實在是太快了,快的非言語所能形容。
司馬仁義低估了超凡入聖境界的刀無垢,一旦踏入超凡入聖的境界,整個人就會達到天人合一的地步,內力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沒有踏入這個境界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這個境界的強大,是以司馬仁義沒有想到中了自己一記紅手印的刀無垢還有反擊之力,低估自己的對手,勢必要付出代價,只是這代價未免有些大了,畢竟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
呃的一聲,顯得格外的清晰,司馬仁義只覺脖子間劇痛,好像被黃蜂給扎了一下,隨即腦海中泛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我難道要死了?
帶著無盡的不甘,司馬仁義緩緩倒了下去,一抹血水從脖子間的一個小洞里滲出,身體也慢慢的在變冷,變的僵硬。
在刀無垢出手擊殺司馬仁義的同時,鄭盡忠出手了,厲強看著悄然來到刀無垢身後的鄭盡忠,臉色大變,大聲提醒道:「二哥,小心!」
聲音未落,鄭盡忠五指箕張,猶如奪命鐵鉤,直取刀無垢的脖子要害。
刀無垢在偷襲司馬仁義的時候,鄭盡忠也在向刀無垢發難,兩件事情幾乎是在同時發生,刀無垢在聽到厲強的驚叫聲,心頭狂跳,一顆心幾乎蹦到了嗓子眼。
眼看刀無垢就要死在鄭盡忠的手中,說時遲那時快,厲強從地上一躍而起,猛的一撲,緊緊的抱住鄭盡忠,大喊道:「二哥,帶著萬歲爺快走。」
鄭盡忠被厲強一把抱住,一時間掙脫不開,眼看就要偷襲成功,可到頭來卻功虧一簣,鄭盡忠好不氣惱,雙眼中殺機爆射,右手一翻,猛的一掌擊在厲強的頭頂。
只聽「嘭」的一聲,厲強雙目圓瞪,一抹血水從頭頂緩緩流出,順著額頭流到面門,又從面門流到下巴,最後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
「四弟!」
刀無垢轉身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目瞪欲裂,心中殺意大盛,寒聲說道:「死!」一指點出,咻的一下,一道氣勁閃電般的打向鄭盡忠。
鄭盡忠可是見識過氣勁的厲害,這可是超凡入聖高手的手段,厲強雖然死了,但是還緊緊的抱著鄭盡忠,鄭盡忠眼皮狂跳,只來得及側了下身子,噗的一聲,氣勁沒入了左胸。
左胸上血水流出,若不是剛才反應快的話,這一擊足可以擊穿心脈,要了他的老命,鄭盡忠悶哼了一聲,右手在左胸上連點,止住傷勢,連忙掙脫出來,一腳將厲強的屍體踢飛。
「他受了重傷,還不快上。」鄭盡忠有些惱怒,這一道氣勁貫穿了他的身體,如今的他已經重傷。
東廠的人見刀無垢縱然是重傷,可是舉手抬足之間就傷了督主,周平幾人心生膽寒,然而督主有令,幾人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無垢,小心。」朱允炆滿是擔憂。
朱允炆不出聲還好,在場的人幾乎都把他給忘記了,如今開口說話,令周平身形微微一頓,停下了腳步,隨即身形一晃,來到了朱允炆的跟前。
朱允炆只見眼前一花,厲強來到了跟前,朱允炆心頭一顫,聲色厲荏的說道:」你......你別過來。「
周平滿臉的譏笑,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周平每走一步,朱允炆就往後退一步,片刻間,就退到了懸崖邊,已經是無路可退,朱允炆顫聲說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住手!」刀無垢怒不可遏,正想去救朱允炆,可東廠的幾個高手卻在這個時候沖了過來。
——殺!
幾人紛紛暴喝一聲,施展平生所學,如猛虎一般的撲了上去,刀無垢猛的一吸氣,斷魂刀接連劈出,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狠過一刀,眨眼間就劈出了十多刀。
刀光乍現,十多刀快的好像是同時劈出來的一樣,弧形的刀氣在肆虐,彷彿有千百蝴蝶在飛舞,刀氣瞬間籠罩在方圓三丈之內。
噗噗噗......
幾道悶哼聲幾乎同時響起,每一個東廠高手的喉嚨間都有一抹血水在滲出,恍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刀無垢強行運氣,牽引體內傷勢,只感覺體內火辣辣的疼,張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水,強橫的氣息瞬間弱了下來。
「周平,還不快拿下他。」鄭盡忠怒道,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朱允炆。
「你別過來!」朱允炆顫聲說道,幾乎是在哀求。
周平臉上的譏笑之色更濃,五指箕張,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朱允炆亡魂皆冒,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想要避開周平的擒拿手,一腳踩空,朱允炆大叫一聲,墜下了斷魂崖。
「還真敢跳。」周平有些失望,沒能親手拿下朱允炆。
看著朱允炆墜崖,刀無垢心神俱震,心在顫動,整個人也在顫動,「萬歲爺!」剛一張口,又吐了一口血水。
鄭盡忠虛弱的說道:「周平,殺了他。」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從斷魂崖的另一側掠來了過來,正是前來接應刀無垢的柳生十兵衛,柳生十兵衛看著滿地的屍體,心頭一跳,見刀無垢站在那裡搖搖欲墜,柳生十兵衛又是一驚,脫口而出的喊道:「師傅!」
說話間,柳生十兵衛衝到刀無垢身邊,見刀無垢身受重傷,氣息萎靡到了極點,柳生十兵衛想也不想,將刀無垢背上,拔腿就逃,他壓根也沒有注意到鄭盡忠已經重傷,周平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他只想帶著刀無垢逃的遠遠的。
鄭盡忠見煮熟的鴨子飛走了,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還不快去追。」
周平苦笑道:「督主莫要生氣,那小子可是刀無垢的徒弟,已經得了刀無垢的真傳,卑職可不是他的對手,如今朱允炆已死,咱們對萬歲爺也有了交代,區區一個刀無垢,日後又能翻出什麼浪來。」
鄭盡忠心有不甘,可是周平的話也在理。
周平走到司馬仁義的屍體前,蹲下身子,在司馬仁義的懷裡摸索了一會,掏出一本經書,經書上赫然寫著《易筋經》三個大字。
「有了《易筋經》,日後誰還敢小覷我。」周平面色一喜,心中極為得意,正想將《易筋經》揣入懷裡,誰知道被旁邊的鄭盡忠看的一清二楚,鄭盡忠驚呼道:「少林《易筋經》?」
聽到鄭盡忠的話,周平身形一震,臉上的神色也變的有些僵硬了,殺機從眼中一閃而過,只不過剎那間又恢復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周平隨意的看了眼四周,捧著《易筋經》來到鄭盡忠的跟前,諂媚道:「恭喜督主,賀喜督主,有了《易筋經》,督主必定神功大成,無敵天下。」
鄭盡忠接過《易筋經》,老臉上泛起了會心的笑容,高興的道:「好,好,想不到最後會便宜咱家。」
「家」字剛出口,鄭盡忠心口劇痛,低頭一看,只見周平握著一柄匕首刺進了自己胸口,鄭盡忠痛的臉都開始扭曲了,一抹黑色的血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匕首不但刺中了鄭盡忠的胸口要害,而且還有劇毒。
鄭盡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痛苦的說道:「你......你......你......」
周平毫不客氣的奪過《易筋經》,揣入懷中,臉上泛起了譏笑的神色,冷笑道:「督主,你若沒有看到《易筋經》,卑職還不會要你的命。」
話音一頓,又感慨的說道:「貪心害死人啊,記住了,下輩子做人莫要貪心。」說完,似乎又想起還有話要說,又說道:「對了,你不要擔心東廠,卑職會把東廠看好的,你安心的走吧。」
說完,再次看向鄭盡忠的時候,這才發現鄭盡忠早已氣絕身亡。
周平見左右無人,一把抱起鄭盡忠的屍體,走到斷魂崖邊,扔了下去。
「好,好你個老三,夠狠,藏的夠深。」
突然,一道玩味的譏笑聲陡然從斷魂崖的另一側傳來,周平身形一震,驚恐的望了過去,話說的是去而復返的刀無垢。
原來柳生十兵衛背著刀無垢逃了約莫里許的路程后,刀無垢掙扎著說道:「放為師下來。」
「師傅,怎麼啦?」柳生十兵衛依言將刀無垢放下。
刀無垢面若冷霜,眼若冷電,柳生十兵衛看著也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暗道:「好重的殺氣。」
刀無垢冷冷的說道:「扶為師回去。」
柳生十兵衛急了,說道:「師傅,回去做什麼,你要送死不成,若是這樣,恕徒兒無禮,徒兒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刀無垢瞪了一眼柳生十兵衛,恨聲說道:「萬歲爺被周平逼的跳崖而死,不殺他,枉為人臣。」
柳生十兵衛暗恨自己沒用,說道:「那老太監在,回去也殺不了周平啊。」
刀無垢說道:「難道你沒有發現,鄭盡忠並沒有追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柳生十兵衛一拍腦袋,疑惑了,那老太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救走了師傅,為何沒有追來,難道是因為良心發現,大發慈悲?
絕不可能,柳生十兵衛驚聲說道:「難道他受傷了,而且傷的很重?」
刀無垢點了點頭,說道:「快扶我過去,遲了他們就走了。」
聽聞鄭盡忠身受重傷,柳生十兵衛恍然了,心中再也沒有了顧慮,背著刀無垢原路返回,恰巧看到周平殺鄭盡忠的一幕。
周平的臉抽搐了幾下,尷尬的說道:「原來是二哥!」
說著,不動聲色的往後慢慢退去。
「想逃?」刀無垢冷聲說道,渾身瀰漫著殺氣,令人望而生畏,一步一步走向周平。
看著走過來的刀無垢,周平只覺頭皮發麻,虛張聲勢的大叫道:「快來人,刀無垢在這裡。」說著,掉頭就逃,只恨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轉身而逃的周平,刀無垢雙眼陡然爆射出兩道精光,鼓起全身餘力,右手拿著斷魂刀猛的一擲,斷魂刀呼嘯著飛了過去。
——噗!
斷魂刀從周平的後背刺入,從前胸冒了出來,將周平刺了個透心涼。
「貪心害死人,做人莫要貪心吶!」柳生十兵衛的話在周平的耳邊響起,有種說不出的諷刺,周平看著胸口露出來的漆黑刀身,喉嚨里「呃」了幾聲,一頭栽倒在地。
柳生十兵衛飛身過去,拔下斷魂刀,又從周平的懷中掏出《易筋經》,柳生十兵衛的嘴角泛起了笑意,嘀咕道:「周三爺,你做夢也想不到會便宜了小爺吧,嘿嘿。」
正待轉身離開,只聽一道衣袂飄風聲由遠及近,來人了,柳生十兵衛一驚,凝目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獨臂人狂奔而來,柳生十兵衛輕咦了一聲,頓時面色大變。
來者正是天下第一神偷張追風。
柳生十兵衛迎上去,只見張追風披頭散髮,滿身血跡,右臂不知被誰給斬斷了,柳生十兵衛驚聲說道:「張大哥,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張追風面露痛苦,急促的說道:「走,快走,官兵要追來了。」
柳生十兵衛為之一驚,顧不得打聽了,連忙來到刀無垢的身邊,背起刀無垢,說道:「隨我來。」
刀無垢看著慘兮兮的張追風,心頭有些發堵,說道:「其他人了?」
張追風邊走邊說道:「死了,都死了。」
聽聞噩耗,刀無垢的心一下子好似沉到了無底深淵,久久不能言語,突然,一道灰影風馳電掣般的從遠處咻的一下來到刀無垢的肩頭,正是陰羅獸,陰羅獸親昵的蹭了蹭刀無垢的臉頰,好像在說:「我回來了。」
雲銷雨霽,正值殘陽西沉。
一道靚麗的身形焦急的在張望著,見柳生十兵衛三人急速而來,德川櫻子鬆了一口氣,身子好像一陣風似的迎了過去,伸手理了下刀無垢額前的亂髮,關心道:「無垢,你沒事吧?」
「沒事!」刀無垢咳嗽了幾聲,說道:「十兵衛,放為師下來。」
柳生十兵衛放下刀無垢,隨即一把抓住刀無垢的右手,看了看,笑道:「師傅,你命中有缺。」
德川櫻子沒有料到柳生十兵衛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由瞪了過去,佯怒道:「還不快走。」
柳生十兵衛笑吟吟的說道:「師傅命中缺你。」
此言一出,德川櫻子雙頰飛霞,低頭不語。
此時,殘陽西沉,四人攙扶著朝前走去,殘陽將四人的影子拖的老長老長。(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