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郡主，您醒醒。」

凌籬珞疲倦的睜開眼睛，卻在看見面前畫面的一瞬間直直坐起。

她怎麼能看見了？這是到了地府？

「章太醫，郡主是不是燒糊塗了，怎麼瞧著氣色這麼不好？」旁邊的秀蘭問道。

秀蘭，這個賤奴！

等等。凌籬珞抬起手，仔細瞧著。白皙細嫩，這不是自己那雙摸槍扛劍的手，是自己十四歲養在閨閣里彈琴寫字的手！

她想起來了，十四歲時她曾被素執公主一鞭子抽暈。當時雖然是誤傷，可自己不依不饒，最後和素執變成死敵。

凌凌雪梅，樓君鶴。饒是你們也想不到吧，我回來了！

「素執公主在哪兒？」她將身子軟軟的倚在床塌邊，聲音還是那般青澀稚嫩，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好不誘人。

「在陛下營帳里。」章太醫低首回答。

「秀蘭，扶本郡主過去。章太醫，勞煩陪本郡主走一趟了。」凌籬珞任由秀蘭給她穿好馬靴，腦海里飛速轉過本該發生的事。

每至六月，皇帝都會帶著合宮嬪妃前來西蜀莊園處狩獵。大楚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所以所有皇子無論多麼受寵，都會在西蜀莊園呆到十六歲再回皇宮。而大楚嬌寵的公主——素執公主亦是。

她出來狩獵，恰逢遇到素執公主，因為搶奪一隻獵物，公主的皮鞭失衡抽了過來。

原來這時，凌凌雪梅就算計了自己。

這次陛下帶了許多大臣子女同來，意在為自己的皇子尋得好姻緣。而她，正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三人來到合歡殿前，還沒進去就聽見陛下冷著臉訓斥公主，和公主並不服輸的爭吵。

大宦官見她來了，連忙要進去通報，卻見凌籬珞低聲囑咐章太醫幾句，便不再把手搭在秀蘭的手上，而是自己推開了門。

「皇帝叔叔又發脾氣，怪不得素執公主不喜歡，若是這樣，珞珞也不敢再來了。」凌籬珞調笑著，沖著皇帝和公主分別福了福身子。

皇帝見她進來，臉色總算才緩和幾分。大宦官也鬆了口氣，皇帝寵愛凌籬珞郡主，無論多生氣這位小郡主也總能三言兩語哄好。除了她，大概也沒有幾人有膽子在御前如此放肆。

「哼，一鞭子就暈的千金小姐。」素執跪在地上，穿著一件茶色潞綢螺紋裙子，素色不減的美艷，的確擔得起公主中的翹楚。見她進來，素執揚著下巴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說道。

「素執，是朕太寵你了！」

皇帝看著凌籬珞仍舊蒼白的小臉，接著說「你也不必跟著回宮了，去姣娥宮給朕收斂收斂你的性子。」

「父皇！」素執公主睜大自己的一雙眸子，匪夷所思的說道「父皇，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皇帝抿著唇，凌籬珞知道，這是皇帝心意已決的表情。她信步向前，嬌俏的嘟起粉唇撒嬌「皇帝叔叔允給珞珞的三個心愿可還作數？」

素執聞言，惡狠狠的瞪了凌籬珞一眼。看來，她是認為凌籬珞嫌她罰得不夠，雪上加霜來了。

「自然作數。朕是天子，一言九鼎。」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看來他也這麼想。

「那珞珞許第一願，皇帝叔叔不但不能罰公主，還要給公主一張宮牌。」

此言一出，在場的連同章太醫和秀蘭，皆是一驚。

這小郡主向來任性妄為，平時頭疼腦熱也要大鬧一場，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會給面子。這次怎麼沒和公主吵起來，反而為她求情？

「咦？你這丫頭倒是不同。」素執先反應過來，才細細打量起凌籬珞。

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杏眸帶著狡睫的笑意，像只活脫脫的小狐狸。頭髮有些鬆散，只帶著一支梅花狀的羊脂玉釵，一襲月白色軟緞百褶羅裙裹在纖細的腰身，看起來卻又不是嬌滴滴的病態美，可以說是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也不足為過。

實打實的一個美人胚子。

「珞珞緣何為她求情？」皇帝沉吟了片刻，問道。

「公主的鞭子好厲害，如果皇帝叔叔一定要罰，就罰公主教我鞭子好了～」凌籬珞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很。這一世，她不會再次披甲上陣，可防身之術卻不得不學。再者，素執公主的鞭術在大楚都是拔尖的，也不枉她如此做。

「你對鞭術有興趣？」素執這次是真的高興了。要知道，大楚崇尚劍術，鞭術幾乎無人願意學。更何況四處征戰是男兒之事，大楚少有女子習武，恰逢知己，何不歡喜！

「鞭子分長鞭短鞭，長者可攻近者可守，若是腰間鞭更可隨身攜帶，實在是妙器。」

聽見凌籬珞的話，素執更確定凌籬珞不是刻意討好才說喜歡鞭子。而是真心喜歡卻苦於無師。

她不知道的是，上一世，凌籬珞曾夜夜挑燈，苦讀兵書。

「喂。」素執俏面微粉「這次是本公主冒失了，我哪兒有上好的創傷葯和腰間鞭，回頭讓婢女給你送去，不許拒絕！」

看著素執傲嬌的模樣，凌籬珞忍不住掩面笑起來，微微一笑就感覺後背的撕傷陣陣的痛。

「皇帝叔叔，你瞧，公主欺負人～」

皇帝哪裡看不出來這小兩隻這裡是和好了。事實上，雖然分外寵愛凌籬珞郡主，但素執公主也是他唯一的女兒，他也捨不得重罰。說到底，是凌籬珞郡主給了他一個台階，他順勢而下罷了。

他這個女兒，自幼養在宮外。心思單純，又被他和皇后寵得失了規矩，需要一個心思靈巧八面玲瓏的玩伴。

「好了，素執，這次珞珞給你求情，父皇就放過你。只是沒有下一次了，記住了嗎？」皇帝瞧著這兩小隻想要私下聊聊，就不多留了「素兒，這是正二品凌籬珞郡主，你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好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兩個人相視而笑，福了福身便都出了合歡殿。

一出殿門，凌籬珞的腳步便踉蹌的一下，臉色也是一下子白得厲害。素執趕緊扶住她，瞧見她背後湮出一縷血跡。

凌籬珞有些牽強的輕蹙眉宇，如果皇帝叔叔還不放人，她估計就要倒在殿里了。

「是我不好，今天的鞭子上有倒刺，我卻給忘了。」素執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心知她那鞭子用了六分力氣，如果不是她強挺，估計起身都是難事，何況她為了避免流言蜚語，並沒有坐軟轎，心中不禁默默讚許。

父皇來了有幾日了。她雖然有意避開各個千金小姐，可她們的一舉一動逃不過她的眼睛。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家的小姐，全都嬌矜的不得了。

這位凌四小姐，她也是早有耳聞。之前曾經和右丞相江相家的嫡次子定了親，誰知道這位嫡次子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實則流連花街柳巷，光花魁相好就十幾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所有人都以為凌四小姐只能隱忍不發時，這位嬌縱的小郡主帶著幾十個人把右丞相府圍得水泄不通，愣是把人叫出來活活受了十鞭子。

據說當時氣壞了凌侯爺，可這小郡主帶的是皇帝御賜的護衛，凌侯爺的話都不聽。這廂打完人，那廂自己就進宮請罪，一字一句都是實情，也不開脫。仗著皇帝恩寵，最後也只是解除婚約不了了之。

她父親寵愛嫡女，對她更不待見了。素執便是不滿意她的盛寵，才會不禁煽動，下此毒手，想要教訓她一下罷了。

本以為她的性子，自己少不得受罰，卻沒想到她主動替自己開脫。

「不過那隻白鹿真是不得了，素執公主，待我過幾日背上好些了，我們再一同比一比騎術如何？」凌籬珞倒是不太在意，從秀蘭手裡接過一件湖藍披風遮住，免得別人說了閑話。

今日的傷勢章太醫不會透露出去，這樣素執今日的所作所為也不會被人說閑話，傳出去左不過是公主郡主鬧鬧矛盾罷了。

素執看在眼裡，她雖然不在後宮長大，到底是皇室的孩子。凌籬珞的行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是為了維護她。

「凌籬珞，從此以後，本公主罩著你！」素執的另一個婢女連忙幫著攙著她。

凌籬珞漫不經心的環視一周，果然，秀蘭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開。

凌凌雪梅，準備好死的覺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