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五大魔窟
米格拉姆所描述的魔鬼，與王艾爾從凱因口中得知的魔鬼形態並無二致，或者說，人類與精靈對魔鬼的認知都極為相似。因此，聽著已經十分了解的情報，王艾爾逐漸生出一絲不耐。
就這樣靜靜聽米格拉姆講了將近半個時辰，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王艾爾猛地抬頭，因為他聽見了一個很感興趣的信息。
「……因此，魔鬼在神魔之戰中被諸神封印在深淵，而深淵與人類世界聯通之路，就是五大魔窟。只要五大魔窟全部打開，深淵便會與楓之大陸相連，魔鬼們就會肆無忌憚的入侵這個世界。不過，我看現在的魔力波動，似乎只有一處魔窟被打開了。」
「只有一處魔窟被打開，這樣不也能使得深淵與楓之大陸相連么？」
王艾爾有些疑惑，畢竟復活當日，魔窟之中無數魔獸與魔鬼士兵湧出來的場景，他還記憶猶新。
「的確會相連，你似乎也修鍊過魔法，應該能夠感知得到，如今楓之大陸的魔力濃度已經比較濃郁了，但是真正的魔鬼在這種環境下，是並不能長久生存下去的。」
「為什麼？我也與魔鬼交過手……」
「因為神魔之誓尚存，這個在楓之大陸上，是不允許存在能夠擁有神格之人的，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神魔之誓，才讓諸神離開了我們吧……」
米格拉姆神色中蘊有一些悲傷，王艾爾也忍不住苦笑起來。
「原來如此……」
倒不是因為諸神離去，而是因為王艾爾突然明白過來，他那天賦異稟的師父，為何幾百年都無法突破十二級強者的禁錮。
緊接著，王艾爾有突然想到，米格拉姆知道這麼多與魔鬼相關的情報，說不定他也會知道魔窟的具體位置。
「所以，要戰勝魔鬼，就必須封印住被打開的魔窟？」
「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如果真能這樣做，魔鬼們大約就不會在繼續通過魔窟來到楓之大陸了。」
「那些，那些魔窟的大概方位，先生您是否知曉？」
米格拉姆看著王艾爾，露出疑惑的模樣，「怎麼？難道現在世人已經忘卻，那五處長碑所在了么？抱歉，我們才剛剛蘇醒，只能推算現在已距離我們沉睡過去了幾千年，對於人類世界的一切，我們都毫不知曉。那五處長碑大約處於楓之大陸五裂的中心位置，不過，時至今日，長碑早已風化了吧……」
王艾爾卻不容米格拉姆繼續傷感下去了，他興沖沖地問道：「那麼，用什麼手段可以將魔窟關閉呢？」
終於，這個關鍵的問題將得到靠譜之人的靠譜回答了。
既然知曉五大魔窟的大致方位，那麼接下來的一步自然就是要去關閉這五大魔窟了吧？
「不知道。」米格拉姆搖搖頭，看起來比王艾爾還要失望，「大約只有向諸神尋求答案了吧。」
「……米格拉姆先生，我確認一下，您沒有在開玩笑吧。」
王艾爾手中的茶杯正在顫抖，裡面的茶水搖搖晃晃，看起來快要溢出。
明明近在咫尺，就差一步了……
「當然沒有，關於魔鬼的信息，我大概也就知曉這麼多了，反倒是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
「請問吧。」
小抿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后，王艾爾此刻只感覺心灰意冷，恨不得咆哮一聲。
「今日，幾乎毀滅我精靈族的那個傢伙絕對是魔鬼，但為何卻和你們人類長得一模一樣？」
「有個叫魔鬼……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魔窟尚未開啟之時，就來到了楓之大陸。那個魔鬼偽裝成人類的樣子，化名安爾德，殺到其中一個魔窟的所在地，開啟了魔窟……」
當然，助紂為虐的王艾爾是不會詳細闡述事情經過的。
「不……這不可能……諸神的封印，怎麼會這樣輕易就被一個魔鬼給破除……而且，魔窟未開，他又是如何來到人間的？」
很顯然，米格拉姆並不相信王艾爾所言，就連王艾爾也很想否認自己方才所言。
只可惜，身為現場目擊者的王艾爾，已經親身經歷過了那場悲劇。
最終，儘管這位米格拉姆先生將信將疑的接受了王艾爾的說辭，但本來還有幾分熱度的環境，此刻卻突然冷了起來。
不過很快，這種冰雪般的氛圍就被一個聲音給打破了。
雖然王艾爾聽不懂精靈語，但這個聲音他卻識得，而從羽依緊張的語氣中，王艾爾也大約能夠猜到這位王女殿下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果不其然，米格拉姆先生急忙道歉，然後站起了身，匆忙朝那個方向趕去。
王艾爾自然也離開了這處「茶室」，一路上因為有夜明珠照亮，所以整條通道也亮如白晝。王艾爾在經過了兩個武器庫，和三個如同停屍房一樣的地方后，終於看見了那個焦急的精靈少女。
那個精靈少女見到王艾爾，先是驚喜地問了一句，緊接著似乎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又換成了深淵語重新問了一遍。
然而，學藝未精，對於深淵語所知寥寥的王艾爾只能不好意思地搖搖頭，示意自己根本聽不懂精靈少女在說什麼。
「王女殿下的意思，是問你是否安好，她對於將你擊暈的誤會，表示十分抱歉。」
所幸，王艾爾身邊還有一位不錯的翻譯。
「請替我回稟羽依小姐，在米格拉姆先生無私的治療之下，鄙人的傷痛已經痊癒了。」
在為王艾爾進行翻譯之後，這位精靈少女頗為開心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露出一抹悲傷的神色，說出了如同哀婉琴聲一般的話語。
王艾爾雖然聽不懂，卻也從這清澈的聲音中，感覺到了濃濃的傷感。
米格拉姆神情也十分悲痛，他長嘆一聲后，才對王艾爾說道：「抱歉，艾爾先生，我們又一位同胞離開了我們。」
王艾爾點點頭，在這種悲傷的氛圍下，王艾爾也產生了一些負面的情緒。
倒不是王艾爾對那位素未蒙面的精靈就此與世長辭，亦或是本就瀕臨滅絕的精靈族產生一絲同情。王艾爾自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老好人，也絕不是多麼能夠附和場面的人。
王艾爾只是想起許多人。
從林青山到敖天馳，再到格拉修斯先生，還有莉雅公主、凱因師父、丘庫祭司……
甚至，還包括當時妄開殺戮，如今看來大約是錯殺了了的那些禁衛軍高手，還有皇帝寢宮中那位無名的將軍。
王艾爾從來沒有想過保護所有人，但至少……
見到了那些重傷在地的精靈，以及痛苦不堪的米格拉姆。
「米格拉姆先生，你也一定也想拯救他們吧？」
米格拉姆看了王艾爾一眼，卻並沒有從這個人類的表情中看出什麼冒犯，反而從這個人類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種熟悉的痛苦。
「我的信仰，還是有些不足啊。」
米格拉姆說完，便俯下身子，再一次為地上的同胞釋放止疼術。
很顯然，米格拉姆面上的皺紋又深了一些。
還幾位精靈正在照顧那些躺倒在地的同胞，但在王艾爾看來，那幾位精靈，甚至包括米格拉姆在內，都不過是在做無用功而已。
畢竟，他們那些同胞不是斷了手臂，就是鮮血都染紅了整個胸膛。
還有一些人外表雖然沒有什麼創口，但面色卻越來越蒼白。
王艾爾明白米格拉姆所謂的信仰不足是什麼意思。
侍奉神者，有一個統一的稱號叫做牧師，他們信仰諸神，認為自己的力量來源於信仰。
因此，哪怕如今神力不復存在，也依然存在高階牧師。
譬如這位米格拉姆先生，王艾爾通過從凱因那裡學到的感知術，就能大致判斷出米格拉姆是一位九到十級左右的牧師。
如今，整個楓之大陸上，有不少十級以上的魔法師，但更多的是十級以上的武者，唯獨十級以上的牧師人數稀缺。
王艾爾曾經問過身為七級牧師的丘庫，丘庫的回答則是，一般的牧師都只能成為傳道士，唯有六級以上的牧師才能作為祭司，而若能晉陞到九級，那就可以成為主教，參與國祭。
畢竟，當今大主教也不過是十一級牧師而已。
然而，牧師的能力通常也是有限的，他們雖然專司救人的任務，但受限於自身能力，他們並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信仰不足，力量不夠，就算是牧師，也不可能拯救所有傷患。
拯救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範疇之內的人。
有時候，也未必能夠拯救，那些自己真心實意，想要拯救的人吧？
王艾爾突然想起，那日夕陽餘暉下，少女梨花帶雨的面龐。
以及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一時頭腦發熱，許下的那個可能再也無法兌現的承諾。
「對不起。」
即便道歉，她能夠聽得到嗎？
望著不遠處被封閉起來的地窟入口，王艾爾知道，即便再心急如焚，自己離開這裡之後，又能做些什麼呢？
若是莉雅公主仍然活在這個世上，自己又該如何去保護她呢？
利用剛剛學會一些皮毛的魔法嗎？
別開玩笑了，且不說自己現在只是個七級魔法師，單單是魔鬼們釋放的魔法結界，就是連十二級魔法師凱因都無法逾越的存在。
「變強的道路……只有武技一條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