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半夜路滑
雲歌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天已經黑了,天上正下著鵝毛般大小的雪花。
一轉眼來這個地方都半年多了,她望著遠處的樹杈發著呆,樹杈上瑾瑩剔透的冰碴子在夜燈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她又晃晃腦袋,看著那些亮晶晶的小星星也一閃一閃的,覺得它們分外可愛起來。
夜裡的街道已經空無一人了,雲歌也不知道自己起了什麼心思,在薈詩睡后一個人帶著鑰匙出了門。
許是覺得夜晚的街道安靜吧,白天有太多不敢吐露的情緒,都可以在夜晚的幕色里暴露無疑。反正,沒人會察覺到晚上還有這麼一個小人兒,偷偷摸摸的上了街就為一場傻笑、一次哭泣、一面感恩。
在鎮上的房子住的離小學比較近,有學校的地方也就意味著遠離鬧市區,因此也就相對的有些偏僻了。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趁著人們都睡著了外出的,或許真像楊老給的鑒定那般,她精神出現了問題。反正,她就是特別貪念夜晚的靜,喜歡一個人在街上走走看看。
只是,今天她往常的習慣沒能繼續下去。因為她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冬天裡人走在雪地里會有細碎的迴響,那「沙沙」的聲音是雲歌愛聽的,可是不知不覺中那聲音變了調,變得有些沉重了。
如此走走停停的,雲歌也未見得有多慌亂,反倒是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里。不是她膽子有多大敢鋌而走險,而是小鎮上治安還算安定,她知道冬天的夜裡沒多少真正睡不著的人。
「啊呀!」只聽得一聲慘叫,遠處揚起陣陣狗吠。
路面已是結了冰,稍有不慎便會滑倒,更何況雲歌還是伸出了腿故意拌的。她也只是好奇,是否真有人跟著自己,而後就成了這樣的局面。
她不由得開始慶幸,還好只有一個不長眼睛的跟著她,不然人多了,她還真有點應付不過來。
「拉,拉我一把。」那人臉皮也是夠厚的問著。
「你誰啊!」雲歌大著膽子問,一拋捏的緊緊的雪球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曲線,冷冰冰的砸在那人臉上,「咱倆認識么?」
「不認識。」一連被十幾個雪球攻擊著,他已是被砸的暈頭轉向了,而人卻還是沒能站起來。
因為雲歌將帶著捂手的水瓶里的水倒在了地上,冬天的氣溫低,很快就凝結成了厚重的冰。他幾度站起就幾度跌倒,摔的也實在是不輕。
而雲歌呢?則在他周圍歡樂的兜著圈子。
她這人就一點不好,特喜歡惡作劇,愛好備著陷阱看不知情的獵物,慢慢跌落神壇。
雖然她很善良,但也不見得要一直忍啊!上輩子忍得太多,現在一切都還沒開始了,當然得怎麼放縱怎麼來呢?
不然,這一世不又要白活了么?
「那怪叔叔,你跟著人家幹嘛呢?」
「我才二十齣頭,不是叔叔。」那人喘著粗氣,像是沒力氣了他也終是不再反抗。
「哦。」雲歌假模假樣的點點頭,「那壞哥哥,你跟著我幹嘛呢?
大冬天的,你不冷么?」
「鬼才不冷呢?」他倒在地上哈著氣,像是凍僵了手。
雲歌又很不合時宜的扔了一個小雪球過去,恰好滾進了他脖子里。
「叱!」他打了個冷顫,哆哆嗦嗦的想站起身來的卻是不想又摔了一跤。
「大哥哥,鬼也怕冷啊!」
「你,你你你能別扔我了么?」那人氣急敗壞道,「真的很冷的。」
「那你幹嘛跟我?」雲歌也嚴肅起來,她抱腿蹲的離他遠遠的,雙手又開始摸地上的雪花了。
「你,別!咱們動口不動手,好好說話成不?你看我都這麼慘了。」
「活該。」雲歌當真沒有再用雪球扔他了,而是堆起了雪人。
這景象,看得倒地的人有些發毛,當真認為自己見了鬼。
大半夜的在荒無人煙的街上突然冒出一個痴痴傻傻的小女孩兒,而後更是七彎八拐的專找人少的地方走,現在又開始堆雪人了。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面亂逛,只為找個僻靜的巷子堆雪人。
他都不難想象下一步就是,拿著把刀將凍的沒有反抗能力的他給殺了,而後藏在堆起的雪人里了。
大概,這樣也只能在化雪后才能有人發現他的身影吧!
「想什麼呢?陪我說話話啊!」雲歌拿著手裡的小刀晃動著,削著一隻不知從哪得來的短竹子。
「那個,你不知道要說什麼吧?」她自言自語著自己,「就說為什麼要跟著我?同夥有誰?住哪?叫什麼?年齡多大了?第幾次犯事呢?」
「大姐,你人口普查啊?」
「不要叫我大姐,我才讀小學。」
來這后她最介懷的就是別人叫她大姐了,於是關心則亂吧,因為她真的人老了,可是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還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你姐的?小心我抽你。」
「我是警察。」那人道。
「呵。」雲歌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聽我年齡小,就用這個來騙我的。
你是警察?警察半夜閑著沒事跟蹤小孩子,還跟蹤到巷子里。
不曉得直接問啊!問我為什麼半夜不回家啊?」
「你瞧瞧你這畏縮的樣子,哪裡像警察了?
是個警察,你還鬥不過我個小屁孩啊,還被弄的倒地上爬不起來?」
「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他念念叨叨著,「大半夜的你這麼可疑,萬一不是人呢?那我怎麼辦?」
「……」雲歌安靜了,她望著他,等著他的後文。
「喂,話說,你不會真是鬼吧?」
「……」雲歌無語望天,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刀子,最後將目光轉向他,嘴上帶著一邪笑。
她故意將聲音壓的低沉,她慢幽幽的朝他走去,腳步踏的越發沉重,「你說呢?」
「那個,鬼妹妹,我,我真是個警察。
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好不?您大人有大量就扶我起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就是擔心你一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又不說話還傻笑,我以為你是夢遊了出來的。
人家不是說夢遊的人不能叫醒的么?我就跟著,可是跟著跟著你就將我絆倒了,我真的是好意啊!
那個,那個我叫朵墅。
諾諾諾,給你,給你,給你,這,這這是我證件,你要看得懂就看吧!
是,是真的啊!不是我辦,辦的假證。」
「哦。」
「看,看了要還我啊!」
雲歌將那證件奪過,又站的遠了些。
「朵里?」
「予土?」
雲歌連著叫了兩聲人都沒應,她又道,「你不是叫朵墅么?我叫你,你怎麼不應啊?」
「你,你不是鬼啊?」卻見朵墅臉色陡然好轉了些。
「你怎麼知道的?」
「不是說鬼怕警徽的么?怕正氣的么?」
「你丫鬼片看多了吧!」她坐在遠處將方才削的竹枝伸了過去,上面夾著他的證件。
「咯,拽著它,我拉你起來。」
「你怎麼不過來?」
「路滑,誰知道你這是真是假啊?萬一你要挾我滿足你什麼變態需求呢?」
「怎樣……」
「拉著。」雲歌打斷了他,「不然我就把你扔這了,明天早上看哪個好心人能發現凍的半死不活的你。」
「哦。」朵墅也不愛折騰了,他是真疼啊。
這臉,估計明天也是沒法出去見人了,太丟臉了。
「回去找你妹給你煮幾個雞蛋,敷一下,消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