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死神紙條
第11章我們做兄妹吧!死神紙條
死神跟女孩講之前,會給她一張紙條:「我們做兄妹吧!」
還要打開那些張字條嗎?再看一遍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是。」
「我們做兄妹吧!」那時我們說起這句話時,是那麼的駕輕就熟。這是郭敬說給華箏的原創。郭敬不去寫網路小說,真的是屈材料了。鐵杵磨成針,注意,前題是鐵杵。木頭磨下去,只能麻成牙籤。是不是那塊料,真的很重要。華箏公主有什麼不好?痴情地站在大漠,草青黃,一年一年地等成《射鵰英雄傳》中的十個章節。她是不他的最初,他的最初只有武功,以及那幾個魔魔症症的師傅,她不是他的最後,他的最後是一個瘋瘋闐闐、忽男忽女、吸人眼球、不擇手段的浪費人時間的黃蓉。面對郭敬的胡言亂語,她什麼都不說,只任淚水滴在離她最近的草葉上。
沙鷗的字跡多娟麗!好像每一個字都從字貼上摳下來的,然後一個一個貼到信紙上。那些專用稿紙具有著一種神秘氣息。嗅一下,能嗅出他身上的味道。他來自我們杏花縣最美的風景區,他身上,有水的味道,是那種剛從海拔2000米流下來的水落到地面之前的味道。
那時候,郭靖說的話,就是上帝說的話了,《鐵血丹心》音樂聲響起,就是上帝來了的節奏。每個女孩都想有一個武功很高的靖哥哥。如果讓靖哥哥在遇見黃蓉之前遇見自己?顯然在黃蓉與華箏之間,我是華箏了。新華字典都確定好了的,每個字的意義就是那樣規定的,「我們做兄妹吧,」沒有別的解釋了,新華字典有錯嗎?我有錯嗎?
我從一個城市,帶到另一個城市的東西,剩下的一枚古錢交給媽媽保管,只有日記了,日記對我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了。日記中夾著的紙條,每天晚上都會看幾眼,看一次,傷心一次。其實每個人傷心都是給別人看的。傷心已經很多了,心都裝不下了,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很傷心,減輕一下傷心的重量而已。
我無法帶來所有的日記,日記有好幾十本,只帶來近期的日記。我對學霸是怎麼想的並不了解,但是我了解我的日記,我幾乎能一下子就翻到要寫的頁面:「我又想你了,我用在紙上寫字的方式想你,想到這世界沒了紙……」我流下了眼淚……「青途,你在哪裡……到底寫到哪一個字時你才會出現……」眼淚打濕了那些字,字模糊了,它的意義也模糊了,彷彿模糊了,可以改變事件的結局,可以讓時間重來……
我確定記日記的時候我是最有文採的,因為思念本身就是一種文采。
大約十點左右,我就睡覺了,有時有夢,有時沒有,醒了也記不太清楚。所以有夢跟沒有夢,也差不多。不需要定鬧鐘,早上六點我會準時醒來。七點之前,把幼兒園收拾得乾淨整潔。站在離窗子近的地方向外看,如果青途來的話,在20之外我就能看見他,我的視力很好,在青途到來之前,我要保持著這種好。凝望這20米的距離,把它凝望成有甜味的舌頭。第一個踩在我舌頭上的,永遠是貞貞。最後一個來的,不是愛打人的男孩樂樂,就是長得白白的一哭就揉得眼睛通紅的小男孩浩浩。當他走進幼兒園的門,換鞋的時候,我就把我的舌頭收回來,開始了緊張的工作。眼睛是最有用的器官,箭在弦上,眼睛在箭上,時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哪個小朋友一瞪眼睛,我就立刻被射出去,趕到在他們伸手撓人之前攔住他們。往自己腦袋上倒麵條的姓馮的小朋友很天真可愛,他唱歌的時候腦袋一晃一晃的,簡直就是天使,在白天降臨的天使,因為對這世界看得清楚,所以討人喜歡。而樂樂顯然是在黑夜降臨的天使,因為對地球不了解,所以他依然用從前的標準做事,我行我素。樂樂竟然趁我去端飯的時候,用鉛筆在姓馮的小朋友的臉上畫了一貼畫。我嚇得碗都差點掉地上,人差點暈過去。這怎麼跟姓馮的小朋友的媽媽交待啊?
姓馮的小朋友的媽媽長著長長的頭髮,紮成馬尾,我很喜歡她的頭髮。也不知道她的頭髮的成分是不是和韭菜的成分相同,經過春雨那麼一滋潤,就唰唰地長。太長了啊,太美好了。我怎麼跟那韭菜一樣美好的頭髮交待啊?樂樂想當畢加索,那也不能在姓馮的小朋友臉上畫畫呀?可是我去端飯了呀!我也不能把眼睛摘下來,放教室里看著他們,摸著出去端飯給他們啊。她走近了。我彷彿看見一分鐘后她和她的頭髮一起哭。她哭過之後,頭髮會不會變得更長?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倒計時了。哭吧,哭吧,都是我的錯。我把頭髮剃光接在她的頭髮上,我當禿子,沒關係,只要她解氣。我可以任她發泄,都是我的失誤。我說明了情況,這一環節遲早得進行,就算從此以後春天不來,這一環節也不可避免。然後我目光向側面看去,不敢正視她。她臉緊張了一下,然後擠出勉強的笑,說沒關係,顯然她內心是痛苦的。她越這樣壓抑她自己,我越難過。還不如她打我一頓要痛快些。她帶著孩子走遠了,我卻沉浸在愧疚中不能自拔。也不知道那一天是怎麼渡過的,感覺時間的大腿被誰給抱住了,時間走得慢了,好難挨。
我姐怕我辭職,勸我說,以後注意就是了。小班老師在我來幼兒園之前,開門急了,竟然把門邊上一個小朋友的手指給夾到門縫了,夾骨折了。家長也是很通情達理的,賠了錢了事,孩子並沒有轉園。我問,那個小朋友是誰。我姐姐說,就是現在我的班裡的毛毛。那時毛毛在小班,還沒有升到我的大班呢。
但是我的心還是很難過。哭起來,晚飯都快從眼睛里流出來了。
第二天,看見姓馮的小朋友的臉上的紅印消退了一些,我的心裡才好過一點。從那以後,我出去端飯時,都是跑步前進。
有一天,我姐姐正在教室里照看小朋友,我在忙別的事情,這時我聽見我姐姐尖叫一聲:「來人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