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地生雷驚變起

第八章 平地生雷驚變起

呯呯幾聲,幾道勁風貼耳擦過,有硬物射入地面,激起塵土。

田冬兒身形未穩,就見幾條黑影迎面撲來,當下一掌將陳學海推到一邊,身子一擰,避過迎面而來的短刀,同時左腳踢那人手腕。

那人立時將刀柄一壓,反切田冬兒腳踝。田冬兒纖足一點那人刀背,借力躍起。身後還有兩人偷襲,短刀貼著田冬兒後背掠過。

那三人眼見一擊不中,立時撇了田冬兒,沖陳學海撲過去。

陳學海見三人如鬼似魅,嚇得喊也喊不出聲。

田冬兒人在空中,足尖一點松樹樹榦,如一支箭一般竄出,后發先至,手中銀鏈一送,九節鞭如蛟龍汲水從一人後心透出!

餘下兩人再不猶豫,一人轉身沖田冬兒撲來,另一人手起刀落直砍向陳學海!

田冬兒銀牙一咬,手中銀針飛起。

那兩人頓覺眼中痛的深入骨髓,卻什麼也看不清,心中焦急,拼力打出一把暗器,又向前踉蹌幾步倒地!

恰有一人倒在陳學海面前,學海看時那人眼中淌血,咽喉一個血窟窿,正汩汩冒著鮮血,身體抽搐個不停,漸漸蜷縮不動了。

陳學海驚得四肢無力,一身冷汗,不知身在何處,抬頭望去,田冬兒也是面色蒼白,正喘個不停,手中九節鞭上鮮血點點。

田冬兒瞪一眼陳學海,壓低聲音怒道:「看什麼?快走!」

陳學海「嗯」了一聲,勉強撐著站起,卻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田冬兒忙上前,一把拎起陳學海,心道:這獃子也太沒用了。田冬兒手扶著陳學海肩膀,覺覺得掌下溫熱一片,借著月光扳過學海身子一瞧,衣服已被洇濕了一大片。田冬兒忙一把扯開衣袖,只見學海肩上嵌著一枚鐵蒺藜,忙上手取下。陳學海卻吭也不吭一聲,田冬兒再看,早已是面如白紙暈死過去。

田冬兒心急如焚,有心扔了學海去寨子一探究竟,又不忍心,想他那遠在浙江的家裡若是知道他一介書生葬身在這深山之內不定是怎樣的傷心。

猶豫再三,田冬兒心想寨子里仍未有任何廝打聲傳出,看那火勢也漸漸小了,想來也許眾人真的已經突圍,心下一橫,背著學海往山下便走。

田冬兒背著陳學海走走停停,行了有一個時辰,山中涼風突起,風中充斥著一股草腥味。

田冬兒抬頭,月亮不知何時已完全不見,漫天濃雲卷上來,將樹頂的寸許天空,遮的墨一般,竟是要下雨了!

此處地處秦嶺南部,這秦嶺乃是南北分水嶺,山中自有小氣候,不與山外相同,說要下雨頃刻便落。

田冬兒想起,這附近有個山中獵戶的臨時居所,忙向那裡趕去。

田冬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陳學海拖進山洞,豆大的雨點子沒有任何徵兆地從天上傾瀉下來。

她用袖子擦一把臉上的汗珠子,連忙打量這岩洞。洞中乾燥,牆上掛著鍋瓢,牆角堆著乾柴。田冬兒在那牆壁岩縫中摸出火摺子,就著乾柴生了火,洞中便暖和起來。她又將那鍋拿到外面去,用石頭支穩了,半個時辰也接了一鍋雨水。

陳學海一直沒醒。

田冬兒將一鍋雨水端進來,用洞中的幾塊青磚壘了個簡易爐灶,將鍋架在乾柴上燒。

不一刻水滾了,田冬兒看一眼陳學海仍是人事不省,心想耽擱不得了,忙將鍋端到一旁。待鍋中水變溫,田冬兒脫下陳學海的衣服,借著火光細細看那傷口。

傷口不算太深,卻滲血不止,田冬兒心想定是傷到了血脈豐富之處。但此刻看陳學海不醒,只怕那暗器上有毒。田冬兒咬牙,拔下頭上銀簪子,在火上細細烤了,又緩緩吹涼,輕輕插入那傷口之內,未癒合的傷口又被撥開,田冬兒櫻口一張,貼上了陳學海的肩膀。

陳學海昏沉之中,感到右肩疼痛,睜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烏黑秀髮上半掩著的耳垂,那耳垂潔白細嫩,墜著個翠玉耳墜子,在火光的照耀下蒼翠欲滴。鼻內充滿著桂花香氣,雖是劣質香粉,但此刻桂花香里有了少女溫暖的氣息,那香便絲絲入扣,緊緊繞著自己的心,自己的脾,在五臟六腑里生了根,發了芽。黑髮,白膚,翠玉,在陳學海迷離的眼睛前面交織成一幅畫。這畫不是紅袖添香的清雅別緻,卻是異樣的生動旖旎,撩撥著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隱秘。肩頭有綿軟溫潤的觸覺,又有絲絲疼痛,他忍著不叫出聲,生怕出了聲,這個夢就醒了。

感到那人偏偏頭,又向自己望來,陳學海忙閉了眼,於是肩頭再次有了綿軟溫潤和絲絲疼痛,一切如此的不可思議,有如此的真實。驀然間,那被九節鞭洞穿的喉嚨,銀針刺瞎的雙眼又在陳學海的眼前,陳學海的心突突突地跳,肩上人又似乎在吸自己的血,直要將自己吸成一具屍體。

田冬兒吸出幾口傷口內的淤血,只覺得口唇發麻,卻並無其他異樣,心內知曉那暗器上喂的只是麻藥,忙用水瓢舀起水來將傷口沖洗乾淨,然後將自己一條手帕撕成條,緊緊包住傷口。

洞外,暴雨如注。洞內,溫暖如春。

忙完這許多,田冬兒也著實乏了,便靠在岩壁上沉沉睡去。

天光將亮之時,田冬兒卻被一陣咳嗽聲吵醒,睜眼看去,卻是陳學海披著外衣在火堆旁坐著,滿洞的濃煙滾滾直嗆得他流淚。

田冬兒一把拉起陳學海,二人衝到洞口,一面咳嗽不止,一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田冬兒戳一把陳學海:「你是要把這山洞燒了嗎?」

陳學海臉紅著:「我看那火快滅了——所以——」

田冬兒回頭看看,只見那火堆上堆著一堆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樹葉子和樹枝,被雨打濕了的樹葉和樹枝升騰起濃煙,卻沒有半點火光,再一瞧,牆角那堆乾柴仍好端端地待在一旁。

田冬兒道:「這雨打的樹枝子哪來的?」

陳學海臉更紅:「我——我前邊拾得。」

田冬兒抬頭,看他那張白凈的臉此刻抹的花貓一般;低頭再看陳學海一腳的黃泥,褲子上也是泥點子,大腿上濕了一片,想來是不知道在哪裡跌了一跤;再看洞口泥水裡印著深淺不一的腳印,想這公子哥只怕連廚房也不曾去過,倒是難為他了。

田冬兒擺擺手笑道:「罷了罷了,天亮了,我們走吧,不用燒火了。」

陳學海「嗯」一聲,穿衣服,雪白上身裸著露在天光里。陳學海骨架不大,肌肉勻稱,看起來倒不是外表那般斯文柔弱。

田冬兒面上微微發熱,忙別過頭去。

少時,陳學海穿好了衣服,臉紅的喝了酒一般。

田冬兒納悶道:「你這獃子也太害羞了。」

「沒——沒呀」陳學海咬著嘴唇靦腆一笑。

「怎麼沒有——哎呀——你在發燒呀!」田冬兒手觸到陳學海火炭一般燙的額頭,心底頓時雪亮,難怪他身上白的沒有血色,臉卻紅的厲害。

說話間,陳學海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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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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