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尋龍
那一瞬間，李炎只覺一股大力把自己拽向旁邊，利刃以毫釐之差削去了幾縷頭髮。
大難不死，李炎下意識的踩了剎車，可憐的小車在護欄上擦出一溜火星，磕磕碰碰的停了下來。
「逃不掉了，你呆在車上，我去對付他。」歲靈心面容冷峻，深深的看了李炎一眼。
「不行！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誰，但是我至少看得出來你絕對打不過他！」李炎少有的嚴肅說道，「別想著攆我走，如果真的沒辦法了不用你說我也會走。」
歲靈心驚異的看著李炎，似乎直到此刻才算是認清了他。
「你是個瘋子。」她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李炎咧嘴一笑，「哈哈，多謝誇獎~」
「這不是誇你……」
「好啦好啦，別傲嬌了，以你的實力應該能和他周旋一會，我來想辦法幫你一把。」
「什麼辦法？」歲靈心看著李炎信誓旦旦的樣子，以為他真的有啥好主意。
結果李炎一聳肩，「還沒想到，嘿嘿……你別這樣看我啊，船到橋頭自然直！」
小車慢慢停了下來，歲靈心冷著臉從車上下來。
紅甲武將縱馬而來，長刀拖地，殺氣凝練，猶如山嶽。
眼看著那輛小車重新啟動，丟下歲靈心獨自離開了，紅甲武將輕笑一聲，譏諷道：「靈心，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可讓你學會些什麼？」
「……」
美人無言，只是跨步而立，氣定如淵，身如金鐘，戰意如虹。
不動，不搖，無思，無念。
若有天地至美，此刻便是。
「哈哈，哈哈哈哈！」紅甲武將仰天狂笑，無數猙獰的青紫脈絡從他全身每一寸皮膚上浮起，那原本英武非凡的面孔立即就狀若惡鬼。
仔細看，他的身體和那匹黑馬之間竟然纏連著無數血管狀的東西，他的雙腿竟然已經隱沒於黑馬體內。人都說騎士的最高境界是人馬合一，這傢伙卻是真的「人馬合一」了。
顯然，他也是個十足十的怪物！
「交，出，傳，承，石！」
一字一頓，一步一蹄，紅甲武將趨步上前。
「休想！」歲靈心用沒有絲毫商量餘地的語氣說道。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無法戰勝。但是現在，你還剩幾成實力？」
邪異的力量猶如火山洪流在紅甲武將的體內爆發，三米長的關刀直刺天穹，極度凝練的氣勁灌注其中。
動，就是踏碎大地，化作一道黑紅虛影，無往直前！
單人獨騎，卻彷彿百萬大軍衝鋒，歲靈心以女子柔弱之軀，面對這沛莫能與的力量，怎麼看都不覺得她能有任何還手之力。
然而，她玉足輕點，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重力，以奇快的速度扭出幾個S形，面對斜劈而來的關刀，她仰面后倒，腳底一蹬，緊貼著地面向後飛退。
黑馬長嘶一聲，龐大的身軀卻出奇的靈敏，側腿一蹬，做出一個近乎直角的轉向，直追而來。
歲靈心在高速路中央護欄上借力，反向飛奔，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奔跑中側身躲過紅甲武將的劈砍。
以兩人為中心，周圍的地面和雜物都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堅固得足以承受汽車衝撞的高速路護欄卻被利刃剁成碎塊。
當一輛無辜的小轎車從他們身邊開過，彈指一瞬，就被切割成十多塊熾熱的鐵塊。駕駛室里那位無辜的路人被分成了三塊，鮮血和臟器到處飛濺，散落到十幾米外。
歲靈心在有限的空間里騰挪轉移，快得幻出一串殘影，靈活性比紅甲武將強得多，但是直線速度卻比不上，她能夠躲過攻擊，卻無法逃脫。
外人只看到兩個「神仙」打架，內行卻會驚訝的發現，兩人所展露出的武學造詣都已登峰造極，隨便一招一式都是普通武者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的。
數分鐘的時間慢得彷彿幾年，一縷血絲從美人額間滴落，久守必失，歲靈心的武學造詣雖然更勝一籌，但她的身體素質卻與敵人天差地別。
再過幾分鐘，等她體力稍有不濟，勝負將瞬間分曉。
就在這時，一輛大卡車順著道路開了過來。
她猛擊一掌，將紅甲戰將逼退，開口喝道：「尋龍，你自甘墮落，墜入魔道，難道不覺羞恥？」
「魔道？何為魔？何為道？」名為「尋龍」的武將裂開嘴，露出一口尖銳如同鯊魚的牙齒，「混沌方為真理，殺戮只為狂歡。須知萬物終有一死，唯有絢爛之死，方能讓吾主歡笑……」
他踏前一步，長刀高舉。
「歲靈心，便是這世上七十億痴愚螻蟻中，你也是最特別的一個。給你最後的機會，交出傳承石，歸順吾主，擁抱黑夜，你將獲得永生！」
尋龍的言語里充滿了狂熱的信仰，噁心可怖的青色脈絡把他整個包裹其中，此刻的他已經完全不像是人類了，比任何邪魔還要邪魔。
歲靈心沒有用言語去回答，她只是深吸一口氣，將自身「精、氣、神」凝為一處，讓每一分肌肉和骨骼都爆發出遠超肉體極限的力量。
一息靜止之後，她便施展出畢生武學的巔峰奧義。
「荒神之舞！」
一指點出！
身化狂雷，以決絕之姿突進，將脆弱的、白嫩的、纖細的手指點在黑馬脖子上。
喀嚓，隨著一連串的脆響，歲靈心的整個右臂寸寸斷裂，那條手臂里每一絲血肉的力量都被榨取出來，化作無數道螺旋氣勁，貫體而入。
那些螺旋氣勁彷彿一個個擇人而噬的小蟲，幾乎毫無阻隔的在尋龍那堪比鋼鐵堡壘的軀體中橫行，刺入到足夠深度后猛然爆炸。
數百道血箭在尋龍周身迸發，夾雜著破碎的骨骼和血肉破體而出。
「啊啊啊啊……」痛吼著，尋龍被震飛到半空。就在這時，一個龐大的黑影將他籠罩。
「不要把小爺忘了，我才是主角啊啊啊！」
那輛不起眼的卡車竟然猛地加速，飛速撞向尋龍，駕駛室里赫然是剛才獨自離開的李炎。
只聽「砰」的一聲，尋龍被結結實實的撞中了。就算他的軀體再怎麼強橫，在時速一百公里的大卡車面前也只能被推著往前。李炎猛打方向，一頭撞穿護欄，去勢不減，撞向了路邊的水泥墩。
一切只在剎那發生，等尋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夾在卡車和水泥墩中間，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