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與火

「疼疼疼……我的頭啊！」李炎磕磕絆絆的從安全氣囊里擠出來，翻滾出嚴重變形的駕駛室，踉踉蹌蹌的走到歲靈心身邊。

「你的手！」看到美人斷臂，李炎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頓時就怒了。

歲靈心銀牙緊咬，左手死死摁著右肩，渾身顫抖，海嘯般的疼痛席捲全身，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疼昏、疼死過去了。

然而，對歲靈心而言，忍受疼痛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我沒事，他還沒死，趕緊走！」美人想要站起身，雙腿卻發軟。

李炎連忙上前攙扶，美人入懷，作為一介色胚的李炎竟然出奇的沒有「探索」一番。

他規規矩矩的攙扶著美人，快步走向路邊的小車。

剛走了兩步，懷裡的美人卻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

扭曲變形的大卡車在一股巨力的推動下發出「吱吱呀呀」讓人牙酸的聲音。

如果一個人被時速100公里的大卡車撞到會怎麼樣？

那肯定變成肉泥和肉泥以及更多的肉泥了吧？

然而李炎卻看到，那個怪物竟然硬生生用雙臂把卡車推開，之前被歲靈心打出的那些血洞竟然已經緩緩癒合。

「草草草草草！」

這TM真的還是血肉之軀嗎？

算了，在這個能突然冒出無數怪物的世界里，什麼都不覺得意外了……

「快走！」李炎扶著歲靈心進了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將汽車發動，狠狠將油門踩到了底。

這是一輛賓士的SLK敞篷跑車，價值80萬左右，各方面的性能比李炎自己那輛代步小車高了N個檔次。如今怪物作亂，這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就那麼被拋棄在了路邊，便宜了李炎。

「爽！」

烈風撲面，李炎的頭髮吹得亂成一團。

他像是個警匪片里駕車逃逸的亡命之徒，險險的繞開路上的雜物，一騎絕塵往前奔去。

尋龍之前就被歲靈心打傷，又被卡車撞中，雖然掙脫了出來，一時間卻無法發揮最快速度，李炎把他甩在了身後。

高速路上，一車一馬的追逐再次上演，這一次情況卻有所不同，只要有了這輛跑車，李炎自信不會那麼容易被追上。

三分鐘后，尋龍終於認識到繼續下去恐怕討不到好，但是他也有他的辦法。

在飛馳過程中，他用關刀隨意挑起周圍的雜物，橫刀一拍，那些雜物彷彿一顆顆炮彈，夾帶著呼嘯的破空聲砸向李炎的跑車。

「咚」

一塊根鋼管砸在車屁股上，銳利的尖頭陷入了車身里，距離輪胎只有幾公分的距離。李炎看出了尋龍的意圖，連忙扭動車身，避開了緊跟而來的兩次投擲。

然而，這讓SLK的車速下降了不少，尋龍的奮力奔跑把距離拉近了十幾米。

「草草草……這樣下去死定了。」

如果長時間奔跑，汽車應該能跑贏尋龍，但是在密集的「炮火」之中，李炎撐個一分鐘都勉強。

一顆楊樹被連根拔起，標槍般刺向了SLK，李炎只看到後視鏡里陰影越來越放大，卻是再怎麼也躲不過了。

「WhatTheFuck！」

只見那棵樹貼著李炎頭皮擦過去，把前擋風玻璃整個撞碎，去勢不減，把前車蓋的鐵皮刮下一塊。幸好李炎急轉方向，否則這枚標槍非得把車扎穿。

李炎的後腦勺被樹枝抽打得血肉模糊，劇痛之下他竟然緊咬牙關，狀若瘋狂，雙手穩穩的扶住方向盤，沒有失去對跑車的控制。

對李炎來說，他唯一能夠和尋龍一較長短的就是速度！如果被逼停下來，他就算諸葛再世也想不出任何逃生的辦法。

「草他大爺！豁出去了！」

猛踩油門，SLK轟鳴著往前狂奔。李炎用眼角瞥到兩塊標誌牌，一塊寫著「注意彎道」，另一塊寫著「前方到達XX服務區」。

那個彎道弧度很大，進入彎道的時候李炎往後看去，竟然失去了尋龍的蹤跡。

「不好！」

瞬間，李炎就想到了什麼，他往側面看去，只見尋龍竟然奔入樹林里，走直線抄近道堵到李炎前面去！

李炎頓時就尷尬了，要是繼續前進無疑是撞上槍口，要是減速後退，那他恐怕再也沒有加速的時間了。

怎麼著都是死，李炎看了眼身邊昏迷不醒的歲靈心，他狂笑一聲，將油門踩到了底。

「來比一比！你個死人馬！」

時速已經達到了150，用這樣的速度過彎得冒著車毀人亡的風險。

李炎並不是什麼賽車手，但是被逼到極限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去實踐一些貌似瘋狂的想法，這就是「李狂人」的本性。

「來個大漂移！」

猛轉方向，車胎橫移，在路面上摩擦出兩條深深的黑色胎痕。那一瞬間，李炎分明感覺一側的車胎離地而起，只要再傾斜那麼一兩個角度汽車就會側翻。

然而，李炎還是賭對了，他以驚人的速度開過彎道，將尋龍甩在身後五米。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的體能是不是無限的！」李炎大聲叫囂著。

尋龍畢竟是血肉之軀，爆發力可以賽過跑車，但是持久力肯定比不上，如果再追個5分鐘，他的速度肯定就要降下來。

然而，他也不需要再追5分鐘了。

「死吧！」

三米長的關刀猛然一旋，以千鈞之勢脫手而出。

這下太過突然，以李炎普通人的神經反射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只見一道流光閃過，沿著車屁股旋轉著往前，將底盤鋼架割斷了一半，一串火星飛濺，閃電般掠過駕駛位。

李炎只覺得左臂一涼，繼而是熱辣辣的劇痛，那一抹刀光竟然乾脆利落的將他左臂切下！

那已經不是光憑意志力可以抗拒的疼痛了，李炎口中發出慘叫，雙眼發黑，方向盤再也難以把握，猛然一歪。然而，這一歪卻是又救了他一命。

只見尋龍已經躍到了李炎頭頂，他一爪子划落，將李炎身邊的車門抓得扭曲變形。他就那麼牢牢抓住車身，龐大的身軀整個拖在車上，讓跑車的速度急劇降低。

「哈哈……哈哈，看來今天要死在這兒了。」李炎死命用右手穩著方向盤，感覺到車速在不斷放慢。

「撞上去。」身邊的歲靈心卻醒了過來，目光冷厲，伸手指向前方的服務區。

「啥？」李炎一時難以理解。

「撞上那個油罐。」

只見不遠處的服務區加油站里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儲油罐，這种放置在地表的儲油罐已經不多見，只有H市這種落後的小地方還有。

在左臂痛苦的狂潮里，李炎的凶性被徹底激發。「好，好！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死死穩住殘破的跑車，不顧一切的撞破護欄，挾帶著身旁的怪物猛地撞向了那個油罐……

「！！！」

察覺到不對勁時，尋龍想要退開卻已經遲了。

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瞬間，李炎轉頭看向身邊的美人，她雖然染血、雖然憔悴，卻依舊淡定自若，仿若人世間再無讓她動容的事物。

臨死的剎那，她似乎對自己的生死漠不關心，她是高嶺上的堅冰，雪山上的白蓮，不染人間的塵埃。

李炎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渴望，他這個「狂人」能否接近這位這位高不可攀的女俠呢？

最後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陷入某個柔軟的事物里，彷彿騰雲駕霧，在劇烈的撞擊后，意識離他遠去。

「砰！」

一聲巨響，時速一百多公里的跑車帶著尋龍一起撞在了油罐上，就算罐體有鋼板防護，也經不起這樣的撞擊。

汽油噴濺，將汽車的殘骸浸沒其中，一點火花閃耀起來，無窮烈焰像是奔騰的凶獸，將一切吞沒！

「轟轟轟轟……」

幾個油罐發生連環爆炸，整個服務區變成一片火海。

這火海的邊緣，白衣染血的女子懷裡抱著昏迷過去的李炎，她鬢角的髮絲被烈焰燒得蜷曲變形，但是原本消失的右臂卻竟然已經復原，從殘破的衣袖中伸出一截完美無瑕的藕臂，仿若夢幻。

李炎當然沒有這種逆天的恢復能力，他左臂血流不止，胸口被爆炸碎片刺入，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歲靈心將李炎橫放在身前，先是摁住他左臂的幾處穴道，將傷口的血止住，然後割開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血液喂入他口中。

一縷紅線連接著兩人，昏迷中的李炎下意識鼓動喉頭，將鮮紅的液體吞入腹中。

過了片刻，他的呼吸逐漸平緩，相對的，歲靈心的臉色卻蒼白如紙。

火焰，在兩人身後燃燒。

歲靈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望去。

橘紅的烈焰中，一個黑色的影子不斷靠近，帶來徹骨的寒意，仿若魔神，。

「歲！靈！心！」

尋龍！竟然還沒有死！？

他通體焦糊，形容枯槁，但手中依然握著那柄可怖的大關刀。

他那殘破不堪的軀體正在緩慢復原，儲存在他體內的上古邪神之力在一連串打擊中已經告罄，但就算如此，剩下來的力量也足夠他完成自己的任務。

「交出傳承石！」他發出嘶啞的喊聲，關刀高高舉起。

「休想！」

「那就去死！」關刀毫不猶豫的斬落！

此刻的歲靈心，毫無還手之力！

「砰！」

一聲悶響，那最後的瞬間，沉重的利刃竟然被一隻獨臂死死撐住。

在歲靈心和尋龍兩人驚詫無比的目光中，原本半死不活的李炎竟然站了起來，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量將尋龍的攻擊擋下。

在他高高舉起的右臂上，一塊鮮紅的石頭鑲在手腕內側的血肉之中，不詳而暴虐的氣息從那顆石頭中散逸出來，周圍的皮膚都被侵染，形成無數細密的、網狀的紋路，沿著胳膊一路向上，似乎要探入李炎的心臟。

他彷彿換了個人，臉上全是扭曲詭譎的笑意，動作快的彷彿鬼魅。

他的拳頭劃過玄妙的軌跡，在尋龍詫異與恐懼交織的目光里突破他的防禦，轟在他焦黑的面門上。

在擊中的瞬間，某種特殊的拳勁瘋狂灌入體內，形成一種劇烈的高頻震蕩，將其體內所剩無幾的邪神之力徹底轟散，五臟六腑也被拳勁打得稀爛。

作為一介宅男的李炎，他那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拳頭，竟然揮出了足以瞬間擊斃重量級拳王的攻擊！

「墟神流傳承石竟然認同了他……」歲靈心目光複雜的凝視著這位狂傲不羈的青年，凝視著他手腕上那塊鮮紅的石頭。

他，難道正是自己所尋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