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在末世種田（結局章 ）

楚晝在庄涵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地下室。

他對避難所得大致建築還算是比較熟悉，但卻從來沒見過這個地下室，應當是設計的比較隱秘的。

最外面的鐵門上沾著厚厚的一層污垢，還有點生鏽，看起來像是長年處於荒廢的狀態。

庄涵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重新聞了一下，而後確信的說：「氣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楚晝推了一下門，它就應景的發出了嘎吱聲，而後直接倒了。

一地灰塵撲面而來，好在楚晝提前開了個保護罩異能，不然現在恐怕人種都要變了。

裡面竟然十分寬闊，隱約能辨別出來是一間實驗室。

雖然已久廢棄了許久，各種設備倒是很齊全，大約之前還是比較完善的實驗室。

庄涵打量了一下，說：「我們分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楚晝應了一聲，便隨手拿起了一個藥瓶端詳。

上面的字跡不怎麼清晰，只能勉強看清「改造」兩個字。

楚晝驟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聲音，馬上轉過頭去，身後卻卻空無一人。

他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庄涵一眼，對方依舊在認真的查看著物品，似乎並沒有剛才的聲音。

難道是錯覺？

……剛這麼想著，楚晝又聽到了背後傳來的聲音。

這次轉身依舊沒人，但他卻看到了一張紙條突兀的出現在了桌上。

楚晝拿起紙條看了一眼，眉頭完全皺起來了。

與此同時，庄涵走了過來，說：「我這邊沒發現線索，你呢？」

楚晝不動聲色的把紙條收起來，道：「這裡也沒有。」

庄涵並沒有發現這些端倪，點了點頭，又和楚晝去別的地方搜查了一下，依舊一無所獲。

「可能是我的異能出問題了吧。」庄涵最後說道：「我再去向別人打聽打聽。你也別著急，任臻身手那麼好，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楚晝點了點頭，心想原本任臻出問題的可能只有八成，現在被你一口毒奶，直接就上升到了九成九。

確定庄涵離開了以後，楚晝再次打開了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人來這裡」。

那字體十分工整，看得出來寫字的人很是悠閑，不可能是楚晝他們去了那地下室以後才臨時寫的。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提前預知了他們會找到那裡，或者根本就是刻意誘導他們過去的。

楚晝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求他單刀赴會，但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任臻極有可能在對方手裡。

至於是誰遞給他紙條……楚晝心中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這個世界唯一的反派種類就是喪屍，而唯一有高級神智的喪屍就是所謂的喪屍王。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臨最終boss了。

楚晝再次確認了自己攜帶著的晶核技能，而後到達了方才離去的場所。

他推開了地下室的門，這次門上面的灰塵已經沒有了，室內也十分整齊，各種儀器都開著，還能聽到試管里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怎麼看都和剛才那個不一樣。

實驗室當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煥然一新，那他剛才和現在看到的必定有一個是幻覺。

聯繫紙條上讓他一個人來的話，前者的可能性比較高。

偽裝成這裡沒人的樣子讓庄涵放鬆緊惕，然後讓楚晝一個人過來這裡。

楚晝不知道這種舉動有什麼意義，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反派boss的實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強。

畢竟他之前看到的幻象，幾乎可以堪稱完美。

楚晝又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遂有些不耐煩，道：「出來吧，別裝神弄鬼的。」

話音剛落，楚晝就感覺什麼東西砸到了他的背上。

那東西體積很大，卻並不硬，軟綿綿的倒在楚晝身上，十分毛骨悚然。

像是一個人……或者屍體。

楚晝慢慢的轉過頭去，這一瞬間恐懼被無限拉長了，然而他還是看到了自己不希望看到的東西。

「……任臻？」

楚晝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且因為楚晝回頭的動作，任臻原本靠在他身上的身體開始往一旁倒。

他連忙扶住了任臻，感覺對方軟的好像一個破布娃娃。

楚晝大致掃了一遍，任臻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臉色卻白的嚇人，眼睛下面還有一圈青黑。

楚晝喊了好幾聲，又晃了晃，對方都沒有反應，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一試鼻息，竟然是已經沒有呼吸了。

一下子時間彷彿凝固了，楚晝的腦子直接卡殼，獃獃的看著任臻。

又是這樣。

這一幕幾乎和上個世界最後的時間線重合，一瞬間窒息感撲面而來。

直到系統的話響了起來，【慌什麼，他死就死了，等你去下一個世界的時候又跟著你一起活過來了。】

聽了這話，楚晝心神稍定，他雖然不甘心，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想也沒用。

眼下還不是傷心的時候。

只是系統這一番話，也打破了楚晝的幻象——幻象著這一幕只是反派boss製造出來的幻象。

他輕手輕腳把任臻搬運到一邊的沙發上放好，然後繼續查看這間實驗室里異常的地方。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跟玩密室逃脫似的慢慢找線索的時候，一聲巨響，書櫃慢慢的往旁邊挪開了。

……還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的機關。

然而在他看清楚暗格里走出來的人的時候，楚晝還是驚呆了。

那人正是失蹤了的趙徵羽。

「我等你很久了。」趙徵羽說著，頗不在意的穿過了楚晝，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他倚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雙手虛搭在膝蓋上，看起來悠閑極了。

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身旁就放著任臻的屍體。

趙徵羽身上的氣質又變了，不同於之前的痴獃或者不近人情，他沉靜的彷彿一具石雕。

然而周身散發的那君臨天下的壓迫感，是久居上位者獨有的。

「你……」楚晝眼裡的驚愕再也藏不住了，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著趙徵羽解釋這是否是個誤會。

趙徵羽卻不願意周旋，直截了當的說：「如你所見，我就是喪屍王。」

「什麼……！」

很早之前楚晝就懷疑過這個所謂的喪屍王是出自避難所，甚至出自於他們遷移過來的那支隊伍，但是從來沒有懷疑到趙徵羽的頭上。

一方面趙徵羽瘋瘋癲癲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另一方，他主角受這個身份也下意識的讓人覺得他不是反派。

如果金手指最大的人都變成了反派，那這個世界遲早要被喪屍佔領，他還完成什麼任務。

不對，主角也不是不能當反派，上個世界的楚汶作為主角，最後不還是瘋魔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楚晝就開始懷疑其實眼前這個人是陰魂不散的楚汶……？

畢竟系統雖然說過他封印了楚汶，但是他的信用值實在是太低了，說什麼話都只能信三分。

他嘴上說著已經打敗楚汶了，誰知道是不是暗地裡跟他合作一個人□□臉一個人唱白臉呢？

「楚汶？」楚晝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對方挑了挑眉，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點驚訝，道：「那是誰？」

這個表情讓楚晝分不清他是驚訝被自己發現了身份，還是只是疑惑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楚晝知道試探不出什麼來，只好作罷。

反正不管是誰，都要結束在他手裡。

想到這裡，楚晝便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把刀，指著趙徵羽說：「任臻是你殺的？為什麼。」

趙徵羽聳了聳肩，道：「什麼時候反派殺人也需要理由了。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反正決戰之前不都該是反派透露心聲洗白嗎。」

楚晝沒想到趙徵羽這麼上道，把自己的台詞都給搶了，只好默默的等對方開口。

似乎是說起了往事，趙徵羽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

「我從小因為體質不同，就被稱作怪人歧視嘲笑。這也就罷了，後來我被一群科學壞人抓去實驗病毒，人體實驗。」

「開始我想著逃出去就好了，報警啊昭告天下啊，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後來我也的確逃出去了，找了當時一個頗有民望的警察，跟他說了這些事情。」

「他很憤怒，說會幫我的，不會容許這種不正義的事情存在。然後他溫柔的跟我說睡一覺吧，醒過來一切都過去了。」

「——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實驗室里。」

趙徵羽說道這裡，楚晝已經猜了個大概，聯繫之前那個鄰居對他說過的話，結局並不難猜。

果然，趙徵羽接著說道：「並非我做了個夢，而是那個告訴我一切都會好的警察又把我送了回去……他們所謂的人體實驗，竟然是被政府默許了的。」

「我當時就產生了毀滅世界的想法，當然，現在也差不多了。後來實驗接著進行，我漸漸的發現自己有了異能，而且越來越強。」

「後來有一天，我發現我變成了末世小說里描述的那種……喪屍。」

趙徵羽說到這裡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但是沒有人發現，第二天一切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頭天晚上接觸過我的那個人，死了。是被實驗室別的人殺掉的，理由是他身上出現了一種傳染性極強且不可治癒的『病毒』。」

「我發現自身攜帶的『病毒』可以讓人被喪屍化，但是別人不知道病毒源是我，我就這麼殺掉了實驗室里的所有人，成功的逃了出來。」

後面的事情不用趙徵羽說楚晝也明白了。中二少年對世界懷有惡意，到處傳播病毒，幻象「清洗」這個醜惡的世界，成為新世界的神。

「那些喪屍化到一半死掉的人也是你乾的？」楚晝問。

「對。」趙徵羽說：「可不是我濫殺無辜，那些死掉的人或明裡或暗裡都參與了人體實驗，算是死有餘辜。」

「那『貢品』呢？你不是想說弱者沒資格生活下去吧。」

「當然不是。只是想看看那些個人為了自己活下去什麼都乾的出來的醜惡嘴臉罷了——那些人現在過得很好呢，甚至還把我當成神明來膜拜。」

『貢品』們在避難所里的生活算不上好，現在又面臨絕望的處境，趙徵羽稍微施以恩惠，他們就會感恩戴德。

多循環幾次，等貢品們同時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對比趙徵羽和將他們獻出去的人的行為，很容易就能得出誰是「好人」的結論。

到時候，人心自然就往趙徵羽這邊去了。

不得不承認是個不錯的想法。

「那任臻呢？任臻可沒做錯什麼吧？」儘管趙徵羽說的好聽，好像自己是個拯救蒼天的救世主一樣，卻還是無法改變自己濫殺無辜的事實。

這次趙徵羽卻沒有再不厭其煩的回答楚晝的問題，他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無視了指著自己的刀，起身道：「你廢話太多了，直接動手吧。」

「既然你找死的話，就由我親手來斬殺你。」楚晝說。

他其實對自己能夠打贏趙徵羽沒什麼信心，索性用積分換了金手指，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系統。

系統控制著的楚晝刀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行雲流水，中間夾雜著一些晶核異能，竟然和喪屍王勢均力敵。

又過了一會兒招，楚晝突然看到趙徵羽露出了一個破綻。

他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系統已經控制著他往破綻砍去。

趙徵羽沒有躲。

刀身貫穿了趙徵羽半個身體，從肩膀到小腹出現了一道極大的傷痕，血幾乎瞬間迸了出來。

腥熱的血液濺到了楚晝臉上，他被燙了一下，與此同時，楚晝也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楚晝為了防止被反殺，和系統說的是「殺死他」，眼下身體又變成自己的了，就是說趙徵羽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趙徵羽的聲音還是如同鬼魅一般響了起來。

他說：「之前不是已經猜到我的異能是幻術了嗎？怎麼還是這麼傻。」

楚晝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這個預感就應驗了。

趙徵羽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任臻的！

楚晝看著自己貫穿了的人，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這刀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這莫非是……幻境！

趙徵羽的聲音如同幽靈般響了起來，道：「你說的對，任臻是無辜的，我不會殺他髒了自己的手。」

「只是我看他實在是不順眼，只好讓你代勞了。」

楚晝終於反應過來，把刀拔了出來。

他對系統說的是「殺了他」而非「殺了趙徵羽」，畢竟這裡就剩他和趙徵羽兩個活人了，一般人都不會特意用名字指代，但沒想到居然會被鑽了這麼個空子。

他還奇怪趙徵羽怎麼完全不解釋任臻死了的事情，沒想到對方當時還沒死！

難怪一向謹慎的趙徵羽前言后語中會有這樣的邏輯矛盾，原來竟然是騙他的。

而對戰的時候「趙徵羽」露出的破綻也就更耐人尋味了，他到底是趙徵羽製造出來引誘楚晝殺死任臻的幻象，還是任臻不想傷害他主動露出的破綻？

這麼說來，之前系統和他說「任臻死了沒關係下個世界又活過來了」的話，果然是刻意在誤導他？

畢竟之前楚晝還懷疑過任臻死了是不是對方製造出來的幻境。

系統……楚晝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的時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咬牙切齒。

他本以為自己落到這個境地系統也有一半的功勞，現在看來，只多不少。

然而無論是哪種，都改變不了他親手殺了任臻的事實。

楚晝看任臻的眼神幾乎化為實質，把趙徵羽凌遲了上百遍，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反抗在趙徵羽面前只是蜉蝣撼樹。

……而且他剩下的積分也不夠讓系統再幫他一次。

正在此時，系統的聲音響起來了。

【開啟異能：精神控制，時限一分鐘。】

楚晝知道大多數人的異能都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被挖掘出來的，他之前也一直沒有異能，現在突然出現並不奇怪。

怪就怪在，這異能聽起來太強大了。

主角會很強，但是不會強到沒有限度，一抬手就能毀滅世界那種，這是共識。

畢竟有這麼強的一個主角在，那作者也沒法寫別的劇情了。

看這個異能的描述，楚晝就有種自己是強的不符合邏輯的主角的感覺。

……不過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這是個雞肋異能，只對小怪雜兵有種，趙徵羽這種大反派完全免疫負面效果。

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用了技能。

然後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出現了。

原本意味深長看著他的趙徵羽消失在了視線內，楚晝彷彿完成了一次空間跳躍，等看得清周圍的東西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趙徵羽原本的位置了。

並且看到了站在自己對面的「楚晝」。

楚晝借著玻璃之類反光的介質看了一下，他現在的確頂著一張趙徵羽了臉。

竟然成功了？

他要是真的控制了趙徵羽的精神，那幾乎算是不戰而勝了，只要讓趙徵羽去自殺就萬事大吉了。

不會這個也是幻覺吧……製造出自己變成了趙徵羽的假象，讓他自己動手弄死自己。

只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且趙徵羽想要殺死楚晝實在沒必要用上幻境。

這麼想著，楚晝只好破罐子破摔賭一把了。

楚晝從「自己」的包里找出了專門對付喪屍的槍支，然後帝在了太陽穴上。

猶豫了幾秒，楚晝按下了扣板。

巨大的聲響和強勁的后坐力十分震撼，腦子裡只剩下了嗡嗡嗡的回聲，讓他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楚晝感覺到自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一個戰慄，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楚晝心有餘悸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趙徵羽，踹了兩腳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場豪賭，是他贏了。

【恭喜你啊，這個異能簡直是外掛一樣的存在。】系統說。

如系統所說，這種精神控制的異能幾乎是無敵的，控制敵人自殺簡直百戰百勝。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能否成功控制住對方，但是眼下讓人聞風喪膽的喪屍王都輕易倒下了，大約再也沒有別的對手了。

楚晝愣愣的看著地板，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沒想到他也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天。

他雖然身為穿越者，其實是沒怎麼感受過金手指的力量，不如說還經常被所謂的金手指坑。

但現在他有了個逆天的金手指，卻怎麼也感受不到應有的喜悅。

「直接去下一個世界吧。」楚晝說。

可能是由於這個世界楚晝的任務是完全獨立的，因而主角攻主角受連續死亡他都沒有被迫離開這個世界，但他還是決定離開。

至於趙徵羽為什麼要特意避開庄涵的視線，為什麼要和自己坦白身份，以及為什麼會討厭任臻到這種程度，都隨著主人的死亡變成了未解之謎。

【你確定？】系統問，【有了這個異能，你想在末世生活多久都不成問題，不僅如此，統治世界都是手到擒來，你捨得放棄這種生活？】

「我不想讓秦夜等我。」

如果按照系統所說了下個世界秦夜還會和他一起穿越，那這個世界已經死了的秦夜要怎麼辦。

一個人孤零零的等他好幾年？

更何況系統之前那句半真半假的「在我程序完善之前完成十個任務」也成了一座壓在他心頭的大山，實在是沒辦法安心的完成這種時間線很長的任務。

如果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導致到時候任務完成也回不去了。

……仔細一想，其實回不去好像也沒什麼，他在原本的世界無論如何都要經歷生老病死。

但是現在的狀況是，他在一個世界死了，可以到下一個世界接著生活，可以算是*沉睡而思想永生，並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這些世界也有秦夜。

他一時間竟然有些動搖，想著不如就這樣下去好了，不過最後還是勉強清醒過來。

夢就是夢，在夢裡走一百回，也抵不過現實親自經歷一次。

而此時系統也意識到勸阻楚晝沒什麼用，道：「嗯，那就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早點去下個世界相見吧。」

話音剛落，楚晝就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