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她的答案

聽了阮汝真的話，讓葉雲兮本來有點緩和的情緒又變得很糟糕。

百鳥之所以講話磕磕絆絆的，大概是因為他自幼稚生活在山林之中，沒有人和他說話有關吧？那麼小就離開父母，他一定活得很艱難，不管現在的他武功有多高強。但吃過的苦是沒辦法改變的。只因為頭髮顏色與常人有異，就認定他是妖怪？只因為他的母親生他之後就身亡，就認定他克父克母是什麼破軍下世？

葉雲兮皺頭緊皺，這事雖然與她無關。但百鳥和她有關，她聽見了就覺得不痛快。

阮汝真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拍了拍巴掌道。「對了，說起來百鳥的命格和你還有些淵源。」

據「什麼淵源，難道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葉雲兮不著調的問著。

「五什麼百年，誰知道你五百年前是哪只樹上的猴兒？」阮汝真一臉無奈，「說正經的，你的命格是九陰之命，而他正好相反，是九陽之命。按理說這樣的命格，要是沒什麼意外十拿九穩是要做皇帝了，誰想到他攤上這種事情，真是可惜了。」

「我倒覺得做了皇帝才可惜。」葉雲兮沒像阮汝真那麼惋惜，「當皇帝有什麼好，每天被那些個文官武將一點屁事就吵到頭大，還不如像你我這樣，行走江湖無憂無慮地好。」

爆阮汝真顯然對葉雲兮的話不甚贊同，她搖了搖頭，「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不思上進啊？他是男人，是皇子，不想當皇帝的皇子就不是好皇子……」

又磨了會牙，阮汝真怕打擾葉雲兮的休息就退出去了。

葉雲兮獨自一人躲在床榻之上，對著床頂上輕紗白縵間綉著的蓮花發了會兒呆，就墜入夢中。

夢裡是漫天漫地的紅，紅得讓人心悸。她看見無數蒼白鬼魂般的人影圍站在類似於祭台的圓形廣場之中，那些人口中喃喃低誦不知在說些什麼。她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推著穿過他們透明的身體，往祭台的中央走。

走得近了，就看見廣場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張紫色的檯子。

她自己躺在檯子上面，胸口上開了一個大洞。有黑色粘稠的血漿從大洞里湧出來，一隻醜陋的紅蠻正在努力地想要從她的胸口鑽出……

葉雲兮噁心地想要嘔吐，她轉過身子，彎下腰乾嘔起來，全身都止不住的痙攣。

當她再直起身子時，眼前的景色卻都變了。祭台不見了，鬼影們也不見了，她一人站在空蕩蕩的雪地里，如巴掌大的雪花從灰暗的天空上飄下來。將她的一點點的掩埋。

她跑不動，***的纖足被冰雪覆蓋，凍成冰雕。

好冷，冷得牙齒打顫，葉雲兮努力地蜷縮起身體。身後有個溫暖的懷抱，像是個小太陽似的。她不由自主的蹭過去，「百鳥……」喃喃地低語，卻引得給她取暖那人全身一僵。

這算是什麼？報復嘛？曾經他把她送到別的男人的身旁，現在她在他懷裡叫別的男人的名字？

黎墨辰苦笑，看著她緊抓著衣襟，骨結泛白。不禁有些心疼。他試著讓她鬆開手，而她在夢中依然是頑固地不肯讓他如願，兩人在撕扯之間，葉雲兮的衣襟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開啟。

——

白膩豐盈的胸口上，有塊指甲蓋大小的傷疤，一如桃花。黎墨辰盯著那朵桃花看了許久，最後伸手將她的衣襟緊緊地合攏。

把這個人也緊緊地合攏在自己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冰冷如玉的身體。

葉雲兮，一定要熬過去。我什麼也沒有了，只有你了……請你，一定要熬過去。

你是我最後的希望。

**

葉雲兮能下床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

梅花開了又敗，她死裡逃生。

胸前的骨裂和胸前的傷口在各種名醫名葯的集中攻克下，都已經癒合得差不多。蒙面人和阮汝真因為放不下山莊里的事，見她的傷已無大礙，就收拾包袱起身回家，把她一個人留在王爺府中。

阮汝真他們走的時候，黎墨辰來送行。阮汝真當著他的面，特意把鷂鳥和白加黃都留給葉雲兮。

「若是這裡某些人敢對你不好，你就放白加黃咬他，讓鷂鳥給我送信，師姐收到信立刻就來接你。」說著，還不忘瞟了某些人幾眼。

黎墨辰手攏在袖子里，微笑地回望她，一臉無辜。

送走了師兄師姐，黎墨辰擋在葉雲兮身前。

「要是不覺得累，就陪我走一走吧。你在房裡待了那麼多天，也該出來動動了。」

知道他一定是有話要說，正巧葉雲兮也有話對他講。

他們兩個的事情也拖得太久了，是該做個決斷的時候了。

王府的後花園和她離去時沒什麼太多變化，只不過她走的時候湖裡還未結冰，菊花也開得正好。而現在，白雪覆蓋了鏡湖，滿園都是蕭瑟之意。

葉雲兮跟在黎墨辰身後，他寬闊的身軀正好幫她擋住了一些風雪。

「我問你的事，你考慮得如何？」走了片刻，黎墨辰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問向葉雲兮。

葉雲兮正低著頭小心的將自己的腳丫落在他踩出的雪窩裡，聽見他的問話，就抬起頭，「王爺這麼精明，恐怕早有知道答案了吧？」

「知道了，也想聽你親口講。」他眼中現出笑意，葉雲兮有些惶惶地別過頭，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敢看他。好像對面這個男人不是個人，而是狐妖拖生的，笑著笑著，就會在潛移默化之中施毒下法給她。

他的毒，無葯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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