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ACT.10 將吐槽進行到底
兩個人之所以表情都這麼奇怪是有原因的。理由當然就是他們當前的家庭狀況。
養育著三個孩子,瑟蘭朵的負擔並不輕,可是她作為一個慈愛的母親,不僅一句怨言都沒有,還會以溫和的笑容包容著三個孩子。
沙羅從來不認為只是因為擁有血緣關係,就可以隨意給別人增添麻煩。至少在她的心結沒有解開之前,絕對不可能因為他們是這具身體的親人這一原因而親近他們。
生活的重擔和獨自撫養孩子的壓力,再加上瑟蘭朵自從生下她之後身體一直都不好——
撒加唯一能做的只有將所有的家務全部承擔下來,儘力減少瑟蘭朵除了工作之外的負擔。
而依照加隆和自己的脾性,怎麼都不可能採取撒加那種溫柔細膩的直接行動。
所以沙羅在等待時機。等待史昂將自己帶回聖域,使瑟蘭朵一家負擔減輕的同時,還能一定程度上地給予他們物質資助的時機。
只是沒想到,那個時機到來的速度讓她感覺自己活了兩輩子(……),終於可以從霉運中脫身了似的快。
她不會那種言語上的表白,不擅長說出自己的心意。儘管清楚明白自己絕不會親近這些「家人」,卻依然盡心竭力地希望他們能夠好好地活著。
加隆表達感情的方式——簡直跟她一模一樣。
只不過加隆選擇的是去距離貧民窟非常遠的港口,從早到晚地搬運貨物來打工賺錢。
等到有能力時,就搬出這個家,為母親減少經濟上的負擔。明明他還不到十歲。卻倔強強硬得幾近不通人情。
本來她沒興趣、也不關心加隆每天早出晚歸「瘋」得不知蹤影,到底是在做什麼。
但是有一天黃昏時分,當加隆頂著蓬亂得好像一隻毛線球一樣的髮型偷偷摸摸準備進門時,沙羅終於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他。
「你去搶劫了嗎?手上都是血。」盯著慌亂地將手藏在身後的加隆,她保持著支下頜望天的姿勢,懶洋洋地說,「……沒弄出人命吧,隆隆。」
「叫哥哥……!!」正準備一拳砸過去的加隆意識到自己的手上全都是血,於是便停了手,一邊撓了撓頭一邊不滿地嘟囔道,「算了……今天就饒過你吧。」
「你打算就這樣滿手是血地進去,讓小撒給逮住吊起來毒打嗎?」
隨後加隆立刻一臉無奈地瞪著她,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的表情,眼中卻劃過了一絲諧謔,「原來在你的心目中,老哥就是個變態?」
「我沒那麼說過……啊——小撒,今天晚上吃什麼?」沙羅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向了加隆背後,加隆立刻見鬼了似的跳了起來,緊張地向後看去,卻只看到夕陽的餘暉灑在門板上投射出的黑影。
…………撒加根本就沒有出現的任何跡象。
「沙——羅——!!」加隆咬牙切齒地用眼刀對她施以千刀萬剮之刑,那副模樣就好像如果不是手上全是血,他肯定要捏死她似的。
「笨#8226;蛋#8226;~騙你的~每次都上當,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你卻什麼時候都學不乖啊~」
攤了攤手,沙羅目不轉睛地以灼熱的目光看著他頭頂上那個疑似為「頭髮」的一團不明物體,又開始了腦內想象。
…………到底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迷上這個不修邊幅又臭屁到家的傢伙,還死去活來的啊?這傢伙到底什麼地方有魅力了??
為什麼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看豎看翻過來倒過去甚至再抖一抖都沒發現,這個亂七八糟(……)的小鬼頭有什麼能讓無數同人女為之瘋狂的理由?
「干、幹什麼!沙羅,你的眼神好猥瑣……!」
「………………………………」
[希臘諸神在上,我可以燃燒小宇宙爆了他嗎?]
當然,回答她的不是希臘諸神,而是她腦袋裡的另一個自己。
[不可以。加隆是未來要成為聖域雙子座黃金聖鬥士的人。]
真是難為另一個自己了,竟然難得有這麼正經(正常)回答自己的時候。
「沙羅,幫我包紮。」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加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羅身邊,將兩隻手伸在了她面前。
「你真好意思說——慢著,不要離我這麼近。笨蛋是會傳染的,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沙羅皺著眉頭向旁邊移動了一下,誰知加隆立刻就又貼了上來。
「我要是笨蛋的話,笨蛋的妹妹不也是笨蛋了!」加隆齜著牙,笑嘻嘻地將滿是水泡的手在她眼前亂晃,就好像終於找到克制她的事了似的愉悅,「快點包紮!丫頭!」
「……………………」當加隆鍥而不捨地追著自己將近一刻鐘,都快移動到街角盡頭時,她終於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家去取繃帶和清水了。
包紮的時候沙羅發現,加隆手上那些已經磨破的水泡,看上去就好像是因為搬動重物而造成的。聯想到他總是不知所蹤,回來的時候身上又帶著海潮的味道,大約也知道一整天都去做了些什麼。
該怎麼說呢,這傢伙,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就好像身體殘破了也沒什麼,只要還能動就可以了的——那種想法。
…………又跟她一樣。
只要活著就行了,才不會去在意身上會受到怎樣的傷害。反正沒有什麼能憾動他們的意志,所以再怎樣的磨難也不會阻止生存下去的本能。
本來還在想,究竟得是怎樣的男子,才能在斯力奧海岬下面的水牢里,在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時間中,渡過十三年非人的日子……現在,似乎稍微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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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了。」加隆低聲嘟囔了一句。
「知道痛的話就還有救。不然我還以為你是沒有痛覺的傻瓜。」沙羅輕哼了一聲,用繃帶的最後一截在他手背上打了一個蝴蝶結。
「為什麼我這個做哥哥的要被你這個妹妹訓啊!真是——」
憋著一口氣的加隆不爽地吼道,卻因為意識到瑟蘭朵和撒加都在房子的另一端——廚房裡而識趣地閉上了嘴。
包紮完畢,兩隻宛如南瓜般大小的粽子新鮮出爐。此刻加隆的手簡直就好像多啦A夢(機器貓)的兩隻糰子手一樣。
加隆有些黑線,他唇角抽搐地看著自己的兩隻手——現在看上去還不如說兩隻大糰子比較合適——喃喃道,「真是驚人的包紮方式……沙羅你以後絕對嫁不出去的。」
沙羅額頭上立刻「騰」地冒出一個十字路口,「╬不滿的話進去讓小撒替你包紮,你最好祈禱他不會先弔死你!」
「喂!」
「幹嘛?找茬嗎?」
「明明都是你在挑釁吧!」試圖去撓頭的加隆因為手已經變成了「南瓜糰子」,於是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將雙手都背在了身後,試圖藏起來似的。
「咳……不是,我是說,你明明可以更依賴我們一些的。你到底在害怕什麼玩意啊沙羅?」
「我沒什麼害怕的東西。」她立刻乾脆地否決了,視線則一直游移在天空之中。
「騙人也要有點技術含量吧!」
「真#8226;的#8226;沒有哦~~#10084;」沙羅慢慢轉過頭,以燦爛純真到異常的微笑面對加隆,誰知對方卻毫不退讓地盯著自己。
「………………喂,你啊。」看著沙羅半響后,加隆皺起眉頭,移開了雙眼看著別的地方,左手的糰子狀物體(==就是手)卻輕輕敲在了她的頭頂。
他稍微有些不耐煩地說著,臉上卻浮現出了可疑的紅色,「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說,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難看死了。」
聽到加隆的話,沙羅只是微微垂下了頭,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為什麼要勉強自己,我們不是家人嗎!」
沙羅沒有回答他。兩個人只是在夕陽逐漸隱去赤紅的光彩之際,一句話都沒有地坐在那裡,毫不浪漫地大眼瞪小眼而已。
加隆那傢伙,再怎麼擔心別人,都不會直白地說出來的。跟撒加完全不一樣。明明是兄弟倆,卻截然不同。
像自己這樣對聖鬥士完全無愛的人卻來到他們的身邊,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加隆根本不需要為了將她考慮在內而做出抉擇。所以只要她做出抉擇就好了。反正她本來也沒打算在那個家裡一直待下去。
所以她完全不能明白為什麼加隆會在得知她離開那個家時,這樣匆忙地追上來。
「沙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猥瑣大叔會強行帶走你,所以才不願意和我們親近?」控訴著史昂是誘拐犯的同時,加隆惡狠狠說。
聽到「猥瑣大叔」這個詞,史昂那完美的優雅笑容有少許破裂,但他還是保持著良好的禮節,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笑得越發華麗姦邪了起來。
其實這真的和可憐的教皇大人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加隆猜想的其實已經很接近了。她之所以一直拒絕將他們當做家人看待,為的就是分別之際不會有悲傷痛苦的感覺。就算她不願意做那勞什子的女神,史昂也不會放任「正牌」雅典娜流落在外。
因為選擇的生活方式相似的緣故,所以才能夠看清彼此的想法嗎。
加隆一步上前,粗魯地將什麼東西塞進了她手裡。好像在遮掩什麼似的氣急敗壞,「總之,你要是因為這種白痴理由而一直叫我那個蠢名字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還有就是——你生日那天,給我到『那裡』去乖乖等著!不來的話,你就給我做好心理準備!當然,不許告訴老哥!
最後,自己……照顧好自己,傻丫頭。」
說完,好像落荒而逃似的,加隆撞了史昂一下便跑遠了。看著遠去的加隆,沙羅發現他耳根處有可疑的粉紅色。難道說……加隆這種態度是在——害羞嗎?!?!
[宙斯,你降道雷下來劈死我吧!那個加隆竟然會害羞?!明天要下雪了嗎?!]
史昂似乎頗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看著沙羅攥緊的手說道,「我對那孩子送了您什麼非常有興趣。」
「承惠一百歐元。」沙羅露出了堪比聖母的職業商人化微笑——
[你家的紗織女神笑起來就是這樣,我只是在模仿她而已。]她在內心奸笑了幾聲。
「…………雅典娜大人,您還要收費嗎?」史昂的笑容看起來令人如履薄冰,沙羅卻若無其事地晃了晃手指。
「史昂大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免費更可怕。」她歪了歪頭,指指自己,笑眯眯地說道,「我可是窮人家出身,您要體諒。」
「…………我會幫您把這種價值觀調整過來的,您不用擔心。」史昂皮笑肉不笑地溫和說道,「不過,雅典娜大人,您能意識到錢的重要性這一點,是很值得稱讚的。」
先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
論段數,她果然還是比不上這隻修鍊兩百多年的老狐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