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戰役
通過原修記下的車牌號,喬星野托家裡交管局的親戚,輕而易舉調查出了車主的確系史蒂文.安德森沒有錯。
史蒂文不是幫派組織的成員,他的工作是在海鮮市場做水產搬運,只不過工作閑暇的時候經常和他的幾個兄弟們聚在一起,要搞事情。聽說前段時間曾經把一個黑人gay給揍了,因為這傢伙力氣大,挺能打,沒人敢招惹他。
這段時間原修時常流連在散發著生鮮腥臭的生鮮市場,市場上各色人種魚龍混雜,有擺著新鮮魚肉叫賣的,也有推著小車運載剛剛撈上來的龍蝦...原修作為亞裔面孔倒也沒有引起特別的注意。
如他所料,史蒂文閑暇的時候喜歡倚在牆邊,點根煙然後和朋友們吹噓自己過往的種種,又或者聊起時政,聊起國家的同性戀法律,什麼都聊,可是卻唯獨避開了那起綁架事件。朋友們時不時談起那件事,他便沉默不開口或者直接掉頭離開。
這更加堅定了原修心頭的疑慮。
喬星野嫌棄市場太臟,不肯和原修一起蹲點。鮮有的幾次,他穿著乾淨的名牌襯衣,和原修一起站在溜達在市場里,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弄髒了衣服。
「哎哎,看著點兒路。」
「當心當心,別碰著我。」
「喂!水濺到我身上了,衣服很貴的。」
原修說:「你可不可以滾。」
喬星野:......
倆人來到僻靜的角落裡,喬星野對他說:「我聽安德警官說起過,這種案子,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成了懸案,就像之前有個什麼強|奸碎|屍案,警方同樣毫無頭緒,拖了好幾年都沒有線索。還是有一次,在跨了好幾個州的酒吧里,有個喝醉了酒的小子和朋友聊天,誇海口吹噓自己過去的光榮事迹,說到過去在某某地方強|奸了女孩,還分屍拋河,這僥倖才破了案。」
原修點了根煙,眯起眼睛望向正在搬運貨物的史蒂文,他穿著深藍色背心短袖,胳膊肌肉矯健猙獰,肘部還有橫亘的刀疤。
「我們運氣可能不會這樣好,能等到他親口說出來的那天,這傢伙嘴巴比城牆還嚴實。」
喬星野漫不經心將他手裡燃了一半的煙頭拿過來,塞進自己嘴裡。原修側眸看他,皺起了眉頭:「噁心不?」
「我還沒嫌你呢,你就嫌棄我了。」他毫不在意地砸吧砸吧煙頭:「我和w談了那麼久我都沒親過她,現在抽你的煙,我就相當於跟她間接...」
一個「吻」字還沒說出來,喬星野就讓原修給重重撂倒再地,乾淨的襯衣也沾濕了污泥水漬。
「間接什麼,嗯?」
「哎喲哎喲,沒什麼,辦正事要緊!快放開我,臟死了。」
原修鬆開喬星野,冷哼一聲:「少跟我犯噁心。」
喬星野拍打著自己的褲腳,十分不服氣哼哼說:「粗暴的男人,不知道她看上你什麼好。」
「自己問她去。」
兩個人還沒吵吵結束,阿科急沖沖跑過來,找到倆人,上氣不接下氣:「有線索了。」
喬星野連忙問:「有什麼線索?」
原修道:「別急,慢慢說。」
阿科喘勻了呼吸,對倆人介紹身邊的另一個黑人男孩:「這是我朋友馬庫斯。」
馬庫斯個子不高,身形細長跟竹杆子似的,看上去像是沒發育的小孩,皮膚黝黑,甚至比阿科還要黑一個維度。
「馬庫斯的朋友,其中有一個認識史蒂夫的朋友,無意中聽那傢伙說走了嘴,說那天晚上史蒂夫和他的朋友們的的確確是綁架了一個基佬,帶回家裡虐待戲弄了一整晚,本來想把他直接扔河裡淹死掉,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電視里報紙上全部在說這件事,街上也有不少人在自發幫忙找人,他們嚇壞了,不敢鬧出人命來,又怕被人發現,所以就連夜放走了那傢伙。」
「這是史蒂夫的朋友說的?」
馬庫斯道:「不止,我估計應該是同謀者,一起做了這件事,他知道很多細節。」
「怎麼找到他。」
馬庫斯連忙道:「我帶你去。」
***
當天下午,馬庫斯帶著原修幾人找到了史蒂夫的朋友,都不需要「嚴刑逼供」,兩個戰隊以韓援為首的肌肉猛男往那兒一杵,渾身散發著流氓作風,拍著那人的臉蛋一頓威逼利誘,嚇得那傢伙忙不迭交待了情況。
當然他並不是主犯,只是幫忙開車,接到貨之後轉交給史蒂夫,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就全然不知情了,只知道史蒂夫和幾個朋友把路易斯掠回了史蒂夫的家。
於是當天晚上,原修叩響了史蒂夫的家門。
狹長陰暗的樓道里仍然能嗅到生鮮的腥臭味。時不時有衣著暴露的女人拎著包,醉醺醺說著囈語,路過樓道的時候不住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誰啊。」門裡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外賣。」原修平靜道。
「沒點外賣,滾。」
原修依舊敲門,頻率急促。
這下子可把史蒂夫惹怒了:「找死啊!」
他拉開房門正欲發作,卻不曾想好幾個男人直接衝進房間,逼得他連連後退:「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喬星野一個擒拿手將他撂翻在地,怒聲問道:「路易斯是不是你綁架的?」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綁架,我什麼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好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衝進來:「史蒂夫,出了什麼事?」
「這幫傢伙突然闖進來,弄死他們!」
任翔和李銀赫反應最快,率先干翻了離他們最近的兩個男人,剩下的傢伙雖然能打,但是絕對不如隊員們能打,而且人數上也不佔優勢,分分鐘地上七橫八豎倒了好幾個。
原修和顧折風兩人在房間里四處搜尋,房間是典型的單身漢公寓,桌上有潦倒的空啤酒瓶,地上也隨意散亂著舊衣服和雜物。
「隊長,找到了!」
顧折風在史蒂夫的衣櫃里找到了滿是陳舊血跡的粗麻繩,繩上的血,如無意外就應該是路易斯的血,證據確鑿。
他繼續在衣櫃里翻找,同時找出了許多讓人心驚膽顫的「刑具」。
原修拿著麻繩走到客廳,臉色冷得彷彿結了冰,喬星野看到那些玩意兒,簡直頭皮發麻,揪起史蒂夫的衣領,將他往牆上狠狠砸過去:「老子弄死你。」
原修立刻按住了喬星野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不曾想,原修拉開了喬星野之後居然自己上,拳打腳踢,幾番下來把史蒂文打得跪在地上支不起身體,看得喬星野目瞪口呆。
說好的冷靜呢!
任翔問原修:「隊長,這傢伙怎麼處理?」
「報警吧。」
原修轉過身,然而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史蒂芬突然暴跳起來,衝到廚房的櫥櫃邊,從裡面拿出一柄黑乎乎的東西,對準了原修。
真槍。
「去死吧。」他嘴角咧起惡魔般邪惡的微笑:「你跟那個臭基佬一起,去死吧。」
***
原修從來沒有想過,前半生玩遍了各種型號的假槍的他,會真的有一天與子彈這般近距離地接觸。
槍聲驟響,子彈彈出彈道的那一剎那,離他最近的任翔想也沒想,飛起來就是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將史蒂文踹飛了出去。
原修被人撲倒,所幸閃躲及時,僅僅只是手臂的臂膀被子彈輕擦而過,沒有生命危險。李銀赫和顧折風一起合力制服了史蒂文,將他手上的槍卸下來。
李銀赫將槍踢開,心有餘悸罵罵咧咧說:「媽耶,老子這輩子還沒見真槍呢。」
警車很快鳴著笛呼啦呼啦地趕到,警察將史蒂文捉拿歸案,家裡的刑具和那條沾滿路易斯血跡的麻繩,幾位同夥的供認不諱以及憤怒的群眾,已經足以讓他餘生在監獄里度過。
陸蔓蔓急匆匆跑到醫院,一口氣沒停跑上了四樓,見到坐在走廊邊玩手機的原修。他垂著腦袋,斜劉海松垮垮遮住眼睛,左邊手臂上還纏著白色紗布。
這傢伙,正單手跟顧折風玩遊戲呢。
「啊啊啊!輸了!」顧折風泄氣地放下手機。
原修淡淡一笑:「說了單手贏你。」
陸蔓蔓氣沖沖跑過去,摘下書包便往原修身上砸:「混蛋!原修混蛋!」
顧折風見勢頭不對,拔腿就跑。原修一邊閃躲,一邊抓住顧折風,用他來當擋箭牌,陸蔓蔓的暴力毆打全部落在顧折風身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哎哎!別動手啊。」程遇剛去樓下藥房拿了葯回來,見顧折風挨打,趕緊跑過來拉住陸蔓蔓,急聲勸說:「小姐姐看準了再打,別傷及無辜,放過我們家小孩。」
她將顧折風兜走了,原修和陸蔓蔓隔著一個醫院過道,面面相覷了許久,陸蔓蔓緊咬著下唇,跟看仇人一樣死盯著原修,呼吸急促。
原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腿打開迎著她。
兩個人對峙幾分鐘,原修才稍稍皺眉,摸著手上的手膀,喃了聲:「痛噢。」
陸蔓蔓抽了幾聲氣,他連忙打住她:「不準哭。」
在眼眶裡打著轉兒的眼淚,又被他的呵斥給生生堵了回去,小丫頭看上去委屈巴巴,真可憐。
原修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用大腿圈著她,手捧著她的腰,輕輕拍了拍,柔聲說:「這不是沒事兒嗎。」
陸蔓蔓終於泄下氣來,手指尖輕輕掃過他吊著紗布的手臂,雖是埋怨,但調子好歹軟了下來:「這能叫沒事嗎,你比賽打多昏頭了,難不成以為子彈打在身上只會撲粉,那是要命的啊。」
要命的,他還能不知道嗎。
「我蔓蔓寶貝大媳婦兒沒給我生小子,我能捨得就這麼死了?」
陸蔓蔓給了原修腦袋頂一個大爆栗:「你下次再敢瞞著我做這種危險的事,就沒有兒子,也沒有媳婦兒啦!」
「那還敢有下次。」原修下頜抵在她軟軟綿綿的胸|部,服軟道:「這次是碰巧,剛好喬星野那邊有線索,順藤摸瓜,就摸到史蒂文這條線,如果提早報警,難免打草驚蛇,不如自己親上。」
陸蔓蔓往後退了退,避開他下頜的摩刮,奈何他右手緊扣她的腰身,將她桎梏著。
「真蠢,以為還在國內嗎,敢做出綁架的事情來的亡命之徒,家裡肯定會有槍!」陸蔓蔓氣呼呼地教訓他:「你就這樣闖過去...唔...」
敏感的地方被他找准,陸蔓蔓剩下的話語堵在喉嚨里,臉色漸漸泛起了潮紅。
這裡是醫院,這傢伙莫不是瘋了吧。
「啪。」
某人腦側捱了一記清脆的巴掌,立刻老實下來,暗搓搓移開了腦袋,不敢再弄她。
這時候喬星野剛好拎著盒飯上樓,陸蔓蔓一看見喬星野便要朝他撲過去:「臭小子自己送上門了,我修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喬星野渾身一聳,盒飯落地,背靠著牆腳都軟了。
原修大腿緊扣著陸蔓蔓,攔腰抱住她,沒讓她上前痛扁喬星野。
「喂,快走吧,當心今天第二輪的血光之災。」原修揚著調子提醒他。
「噢!」喬星野拔腿開溜,倉皇離開。
等到他跑遠了,陸蔓蔓才消停下來,不解地問:「你幫他幹什麼?」
原修眉毛動了動:「他人還不錯。」
「你居然和喬星野站同一陣線了!」陸蔓蔓難以置信:「不吃醋了?」
原修十分不屑,挑眉道:「我什麼時候吃過他的醋。」
「沒有嗎?」陸蔓蔓不信,恍然想起來:「對了,剛剛你說什麼...他第二輪血光之災,第一輪是什麼。」
「噢,史蒂文開槍的時候,是喬星野撲過來把我撞倒。幸好任翔反應迅速,踹翻了史蒂文,不然可能我倆真可能有一個被一槍爆頭了。」
陸蔓蔓心驚膽顫地沉默了。
原修呼吸漸重了許多,這麼驚心動魄的場面,本來不想告訴她,不想讓她太過擔心,但是他總覺得,應該得說。
「那傢伙剛剛告訴我,有過一次追悔莫及,他就不想讓你再哭第二次,所以他撲向我,想幫我擋槍。」
......
「如果我死了,你會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