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翔

波波翔

這段時間真是著了魔怔。

任翔只要有空就會往學校跑,在夏天以前上自習的教室門外瞅瞅看看,見有面熟的同學經過,向他們詢問夏天的去向。

同學告訴他,快一周沒見夏天了,可能是去實習了吧,誰知道呢。

一無所獲的任翔來到學校的小湖畔,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湖面,低吼著發泄胸中的鬱悶。

肯定是出事了。

可是他連她家住哪裡都不知道,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守株待兔,未免太被動。

這時候身邊一位穿屎黃色polo衫的釣魚大叔突然開口:「小夥子,你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任翔蹲在湖邊,點了根煙兒,心情無比煩悶,很不客氣回道:「要不要我去菜市場買條魚賠你啊。」

屎黃色大叔重新上餌,拋出魚線,悠悠地說:「年輕人,別這麼大火氣。」

任翔可能也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大好,雖然對方是陌生人,但好歹是和父親一樣年齡的長輩了。

「抱歉啊大叔,我心情不大好。」

屎黃色大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小夥子失戀了?」

任翔蹲下來,叼了根狗尾草,望著平靜的湖面,悵然若失:「我女朋友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屎黃色大叔故作高深:「女人啊,一旦她想玩失蹤,你是永遠不可能找到她,即使找到了她,也改變不了什麼,女人的心,有時候可比石頭還硬。」

任翔歪著眉毛說:「不會啊,我女朋友心很軟,只要我多求求她,她什麼都會答應我。」

「但前提是她還喜歡你,對不?」

「她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得找到她問清楚呀。」任翔低著頭扯著腳邊的野草,鬱悶道:「我連她人都找不著了。」

這時候屎黃色大叔接了個電話,回來對任翔說:「小兄弟,你幫我看著杆子,還有這包,我得去辦點事,馬上回來。」

「成,你去吧。」任翔爽快答應:「別太晚,待會兒下課,我還得再去問問。」

屎黃色大叔離開了,任翔幫他守著魚竿,風吹草動,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釣上來幾尾魚。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夕陽暮沉,火燒雲映紅了半邊天。任翔有點坐不住,東張西望,到處找尋那一抹屎黃色的身影。

大叔一去不復返,見不著人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任翔坐了又站,站了又蹲,直到晚上十點的樣子,周圍教學樓燈光都漸漸熄滅,大叔還沒回來。

任翔煩悶不已,心說這段時間他可真夠倒霉的,不僅女朋友銷聲匿跡,隨便遇著一個陌生人都放他鴿子。

他呆不住了,轉身欲走,然而走了兩步,回頭望見小板凳邊那個厚重的公文包,猜測裡面不會有什麼貴重物品吧,他就這麼走了,萬一包丟了可怎麼辦。

任翔又重新折回來,蹲下身拎了拎那包:「呵,還真夠重的。」

包里好像裝著磚頭似的,脹鼓鼓,任翔摸了摸包的邊緣,還能摸出方形稜角。

他有點好奇了,雖然知道隨便翻人家包不好,但是現在都快十點了大叔還沒回來,說不定包里會有大叔的名片,還能聯繫到他。

這個理由說服了任翔,於是他義無反顧地打開了皮包。

「媽呀!」

在任翔看清了皮包里的東西之後,一把將包扔了出去。

「神經病啊!」

空曠的湖岸邊,任翔破口大罵:「老子今天是不是撞鬼了!」

皮包被扔出去,裡面有一沓厚厚的鈔票露出了紅色的一角。

那包里疊著密密麻麻的紙幣,足有兩塊磚頭的厚度!

任翔心跳瘋狂加速,雖然他家不差錢,但也不算很有錢,畢竟他那兩袖清風的老爹這麼多年還身體力行操持著艱苦樸素的革|命作風。

反正他是沒見過這麼多這麼多的現金!

任翔大口喘息著,望望空曠無人的湖岸畔,跑過去將露出來的錢全部重新塞進了包里,然後用力拉好皮包拉鏈,重新放回到小板凳邊,宛如扔掉燙手山芋似的。

走也不是,留下來更不是,他被那沓錢弄得六神無主。

對了對了,給小神探折風狗打個電話,他這麼聰明,肯定有辦法。

任翔踩著月光,在靜謐的湖畔踱著步子,拿電話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快接電話,快接電話啊!」

小神探顧折風現在正變身小狼狗顧折風,趴在他小姐姐身上哼哧哼哧辛勤耕耘,手機直接讓他給扔角落了。

任翔坐在湖邊吹了四十分鐘的冷風,終於撥通了顧折風的電話。

電話那頭,顧折風聲音帶著饜足之後的懶懶洋洋:「狗翔找你折風爸爸有何貴幹?」

任翔:......

媽的,當了回男人你就要上天了是吧。

「折風啊,我現在...遇到點兒麻煩事。」

顧折風去陽台站了會兒,仔細聽完了任翔前言不搭后語的描述以後,他立刻對他說道:「哥,你可千萬穩住了,別動那錢,不不,那包,你都別動了。」

「我當然不會動啊,這尼瑪太嚇人了吧!這會不會是碰瓷啥的?老子心裡頭好虛啊!」

顧折風沉思片刻,問他:「那包里的錢,真的假的?」

「我當時都嚇死了誰還管真的假的啊!」

「那你現在去瞅瞅,瞅瞅真的假的,就知道是不是詐騙了。」

任翔重新靠近那錢包,打開翻了翻:「我靠,是真錢啊!」

誰他媽用這麼多真錢來詐騙啊!

「是真錢,你就更不能動那錢了,因為這很有可能是有錢人破財消災。」

任翔:「啥叫破財消災啊?」

顧折風繼續說:「有錢人破財消災,找人做法事,把災難全部引到錢上,然後再想辦法把錢轉出去,誰拿了這錢,災難就落到誰頭上,我以前在奇聞怪譚網站上看到過這種騷操作。」

「那,那我現在咋辦,我報警行不行?」

顧折風繼續說:「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破財消災只是猜測,如果猜錯了,對方只是想考驗你,那報警就麻煩了。」

「神經病啊,誰他媽用這麼多錢來考驗我!」任翔破口大罵:「吃飽了撐的啊!」

突然,兩個人同時沉默。

兩個人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誰能拿得出這麼多錢來,僅僅只是為了考驗一個傻逼男人。」顧折風緩緩道:「除了你那個拎全球限量愛馬仕,開八百萬豪車的丈母娘大人,誰能這麼玩兒。」

任翔艱難地咽下唾沫:「不,不是吧,那男人穿得就像個包工頭似的,怎麼可能是我那豪華高配版丈母娘大人的手下。」

顧折風故作老成:「大隱隱於市,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啊。狗翔,你還年輕,不知這城市套路有多深。」

任翔儼然已經把顧折風當成了軍師:「狗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要我說,你就守那兒,那位包工頭大叔不是讓你等著嗎,你就等著,當一個拾金不昧誠實守信好青年,他讓你等多久,你就等多久,咱們來唱一出苦肉計,媳婦兒說不定就到手了。」

有道理。

任翔決定信了顧折風的邪。

於是他抱著手臂在湖岸邊吹了一夜的涼風,第二天非常給力地紅了鼻子,感冒了。

這波苦肉計來得相當逼真,屎黃色大叔第二天早上趕到的時候,滿心歉意連聲道謝,說昨天自己真的是遇到事情了,沒來得及趕回來什麼的,總之萬分感謝任翔替他守著魚竿和包,還幫他釣了幾十條魚來著。

任翔義正言辭說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對於屎黃色大叔的金錢感謝,任翔堅決不要,朗聲說金錢是對他人格的侮辱!

直到他看到屎黃色大叔眼眸中充盈的感動和欣賞之色,任翔知道,他的天才少年折風軍師,這把真的猜對了。

當天晚上,顧折風搬著電腦來到任翔面前,指著網頁上的那個穿阿瑪尼西裝,正和幾位外國客戶握手的中年男人問任翔:「來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你遇到的屎黃色包工頭大叔?」

「哎喲我去!」任翔盯著照片里的男人看了又看:「改頭換面都差點兒認不出來了,這可不就是昨晚坑我的那個包工頭么?穿西裝還真挺人模狗樣啊!話說,這二貨誰啊?」

顧折風倒吸一口涼氣,淡淡望向任翔:「這二貨,就是當今世界五百強企業排前二十的盛夏集團董事長boss,夏至深,也是你未來的岳父大人。」

狗翔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拉都拉不起來。

***

現在任翔站在學校門口,突然感覺有點方,那晚猝不及防和夏至深搭上以後,他就再也沒在學校見過他了。任翔甚至想著要不要去盛夏集團的公司總部堵一堵,看能不能見到他親岳父大人,問問夏天的情況。

他真的只是想知道夏天的近況,知道她過得好,他才能放心。

不過仔細想想,就這麼冒昧地跑過去,實在太過唐突。而且盛夏集團的大boss,即便是商務上的合作夥伴,也需要提前半個月預約才能見到,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閑散小子。

之前老丈人給他留了一包錢讓他守一夜的用意,顧折風斬釘截鐵說是為了考驗他對金錢的定力,如果他把錢拿走,估摸著這筆錢就成了他和夏天的分手費了。

任翔真是心驚膽戰啊!那筆磚頭重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可也正是因為不是小數目,而任翔膽子又小,說白了就是慫,才沒敢動這筆錢。如果是換了藝高人膽大的男人,說不定還真就把錢給拿走了,神不知鬼不覺,一筆巨款落入囊中。

當然,任翔很自信自己是通過了考驗,可是為毛通過考驗以後,老丈人就沒音信了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兩個打扮清新靚麗的學生妹子來到任翔身邊,盯著他看了許久,看樣子應該是粉絲。

今天任翔沒有戴口罩,主要是怕萬一遇到自己老丈人,怕老丈人認不出他。

粉絲在遠處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幾分鐘后,捲髮長腿的女孩來到他身邊,不確定地問:「你是狗翔?」

任翔:......

狗翔這個戰隊內部昵稱被顧折風在微博上叫火了以後,現在連粉絲們都開始叫他狗翔了。

「嗯。」

他淡淡應了聲,看向那女孩,現在還沒到夏天呢,女孩就已經穿上了絲襪短裙和一片式的抹胸,身材惹火,相當hot。

女孩拿出了馬克筆,希翼地望著他:「狗翔,能不能幫我簽個名呢。」

反正現在沒什麼事,任翔聳聳肩,爽快答應:「行啊。」

他接過了筆,等著女孩拿本子給他,卻不曾想,女孩直接將長發撩開,抹胸扯下來一片,露出胸襟白皙的皮膚:「狗翔,簽這裡啊。」

任翔愣了愣,本能地後退兩步,移開目光:「喂,搞什麼啊。」

女孩眉心微蹙,疊成了小山丘:「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在女孩胸部簽名的么。」

任翔回想過去,好像是有這麼一波騷操作,他還因此被粉絲們取了個外號叫「波波翔」。

哎,都是年少輕狂犯的錯,不能提的黑歷史啊!

「我現在不會這樣簽了。」任翔輕咳一聲,不再看她:「要麼給我本子,要麼就不簽了。」

現在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就連女粉絲都要避免單獨接觸,更何況是在女粉絲胸部簽字,讓他夏天小寶貝知道了,怕是要讓他跪鋼琴吧。

捲髮女孩終於將抹胸撩上去,毫不在意地從包里摸出筆記本:「那就簽這上面唄。」

任翔大筆一揮,快速簽了名。

而女孩接過筆記本的同時,又往他手裡塞了個小紙團:「那狗翔,拜拜咯,期待和你下次偶遇。」

女孩笑得一臉陽光,待她離開以後,任翔打開手裡的紙團,上面寫的是酒店名和房間號,一行小字:今晚十點不見不散。

外加一個口紅印。

任翔凌亂。

這都...什麼事兒啊,這難道不是以前他和粉絲約會的時候,粉絲們的慣常套路嗎?

他不會主動約妹子,一般都是妹子主動約他,而他選擇去,或者不去。

已經很久沒有接過粉絲的小條兒了,他自己也早就在微博上說過自己要開始「修身養性」,這四個字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不約,禁慾了。

沒想到這麼久以後,居然還會有妹子這樣套路他。

任翔覺得頗為荒唐,那張散發著女人香的紙條彷彿在提醒他過去年少輕狂犯下的錯。

而這些錯,甚至可以毀掉他和夏天的將來。

雖然追悔莫及,然而後悔是最沒有用的一種情緒,任翔長嘆一聲,扔掉了紙條,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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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仙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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