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的心這麼大卻沒裝下你自己
第二百九十一章最後一次交易
眼前的景色互變，入目是刺眼的白，顧卿九適應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裡的光線。
「這是我們神族的地方，也是你以後的家。」妖歌淡淡道。
家個毛！顧卿九心裡亂得很，對這個陌生的地方完全沒有歸屬感，只不過強大的嗅覺告訴她，白夜在這裡。
妖歌和先明月帶著顧卿九在巨石鑄造的神廟前停下。
「回歸的神族子女，都要來神廟祭奠神祖。」先明月朝顧卿九伸出手，「跟我來吧。」
顧卿九遲疑著，沒有去牽先明月的手，只是自己走了進去。
不是因為神廟祭奠神祖，而是感覺到白夜和阿翹在裡面。
果然，到了神廟內，顧卿九便見白夜站在神殿中央。
「卿九！」白夜看到顧卿九，眼神中有驚喜。
顧卿九應了一聲，抬眼便見阿翹坐在神殿之上，那樣的位置，應該不會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
「神祖殿下，已經把顧卿九給帶回來了。」先明月頷首道。
阿翹點點頭，揮手道：「你們先下去，我有話單獨跟顧卿九說。」
先明月和妖歌退下，白夜走到顧卿九面前，稍稍停了一下，輕聲道：「有什麼事，叫我。」
顧卿九也不知道白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既然已經到了神族的地方，就算出事，叫了白夜，憑他們二人的力量，也沒辦法闖出去。
看周圍人都走了，阿翹從神座上跳下來，「跟我走。」
顧卿九跟著阿翹來到神廟後院，這後院，全是井。
「這裡面，有一口井可以讓你回到原來的世界。」阿翹轉頭看著顧卿九，「我知道你在這個世界過得不好，一直想要回去，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想回去嗎？」
「我現在不想回去。」顧卿九冷聲道。
阿翹笑了，「擔心夏侯絕？」
顧卿九沒回答，但她的心思，已經完全寫在了臉上。
「你忘記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傷害夏侯絕？」阿翹淡淡一笑，「你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幫得了他。」
顧卿九知道，自己現在沒了藥王，其實是一個廢物。
「我這個孩子的身體，只是暫用罷了，說到底太弱，我還是想要一個強大一點的身體。我和謝晚楓和睚眥都不同，他們想要的只是迷獸，而我要的是擁有迷獸的，你的身體。」阿翹拉著顧卿九走到了一口井面前，「看到了嗎？只有我能與夏侯絕相配，也只有我能拯救他。」
這一口井，井水很滿，冰涼的水想要溢出來。水很清，卻映照不出顧卿九的臉來，她只能在裡面看到萬靈之心，和一個沉睡的陌生女子。
「這世上，原本只有我是永生，然後才有了萬靈之心。」
阿翹說了很多，大地都是在說自己牛逼，只有自己配得上夏侯絕。
顧卿九呵呵噠了，反問道：「那你怎麼不用你現在的身體去跟夏侯絕長相廝守啊？」
阿翹臉色一凜，全然沒有曾經單純小孩子的模樣，瞪著顧卿九道：「你還不明白？我都是為了救夏侯絕！若沒有我，你有把握能救他？」
「是為了救夏侯絕，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神族大業，你自己才知道。」顧卿九冷聲道。
「哼！」阿翹冷笑一聲，「就算我是為我自己私心又如何？說到底，最後我還是會把夏侯絕變回原來的樣子，但是你可以嗎？」
顧卿九無言，她不可以。
「你是靈魂穿越，我可以送你回原來的世界，條件只是要這個你已經沒辦法駕馭的身體而已。自己好好考慮，不過別考慮太久，夏侯絕可經不起你耗。」阿翹說完，轉身離開。
顧卿九站在那一口看得到萬靈之心的井前，獃獃地看了很久，很難冷靜的去分析利害關係，也很難弄明白，這神族獸族和幽冥，到底是在爭奪什麼。
她昏昏沉沉的從後院走出來，再出了神廟，便見白夜守在神廟外。
「她跟你說了什麼？」白夜問道。
顧卿九皺了眉頭，不知道要怎麼說，最後只說了個沒什麼。
白夜嘆了口氣，「你有事，如果不告訴我，現在還能告訴誰呢？」
顧卿九抬眼看著白夜，忽然感覺在這個陌生的神族之地，還能有白夜，真好。
這種類似相依為命的感覺，白夜一直都有。他比顧卿九要敏感一些，所以更珍惜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你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顧卿九忽然問道。
白夜是個負責任的人，既然把丹書血令給了他，他應當會用來解開獸界封印。
「我和夏申出了幽冥，便遇到了夜寒。他要丹書血令，說是為解開獸界封印。我知道你原本就是要打開封印，自然就給了他。之後想要回幽冥去找你，卻遇到了妖歌。」白夜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低頭看著顧卿九，「你知道嗎？妖歌是我的母親。」
顧卿九一怔。
白夜卻忽然笑了，「當初她生下了我，卻認為我修鍊天賦不高，將我拋棄，你說，我為什麼還要跟她回來？」
說來真是諷刺，在東冥被認為是天才的白夜，在妖歌眼中，卻是個可以任意丟棄的廢柴。
「那你，為什麼還會跟她回來？」顧卿九問道。
「因為我知道他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白夜淡淡笑著，揉了揉顧卿九頭頂的發，「你一個人，會很無助。」
顧卿九心裡一暖，鼻子發酸，眼睛紅了。
看顧卿九要哭，白夜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人生真難，把那麼強悍樂觀的顧卿九逼成了這樣。
但顧卿九到底是顧卿九，即使心裡百轉千回，卻依舊要保持鎮靜，分析局勢。
按照龍王的說法，要神祖復活，是要吸收這世界上所有的力量。
要吸收力量，最好用的，自然是夏侯絕的萬靈之心。
所以阿翹所謂的只有夏侯絕與她相配，應該只是一個謊言。
可顧卿九現在可以拒絕阿翹的請求嗎？
那幽冥呢？幽冥阻止神祖復活，又是為什麼？若說是為了天下蒼生，顧卿九不信。若是夏侯絕和現在的阿翹對陣，勝的應當是夏侯絕。
如果讓夏侯絕勝，至少保得了他周全，又護了蒼生。
怕只怕，幽冥的目的，沒那麼偉大。
「卿九，一直以來，你都想得太多了。」白夜嘆了口氣，「你總是考慮別人，可有沒有想過自己？闖罪人塔，你是要救夏侯絕，跳崖，你是為了夏侯絕……從獸界回來，你又為了蒼生……你心這麼大，為什麼不放下你自己？」
顧卿九一怔，其實她覺得自己自私，在皇陵中的時候，還有過不問世事誰也不管的想法，可剛要反駁，卻又聽白夜道：「你知道，我是一個戰士，一直都服從命令，少有自己的想法，可現在不再是東冥戰隊的成員，無人再讓我服從命令，我一時迷茫，不知改如何抉擇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嗎？」tqR1
「怎麼想的？」顧卿九問道。
白夜淡淡一笑，「曾經我一直以為勿忘初心最重要，後來才覺得，其實有些事情，明知做不到還堅持，讓自己痛苦，豈不是浪費一生？活在當下最重要，若是當下過得不好，那就放棄一些。」
白夜的話忽然點醒了顧卿九。
明知自己救不了夏侯絕，還堅持什麼？不如放棄，讓阿翹去救也是救……反正萬靈之心也是痛苦，沒有了就沒有了，只要夏侯絕這人好好的便行。
至於她，回不回原來的世界不重要，她只要看著夏侯絕好，白夜好，自己的朋友們好，這就足夠了。
人的追求少了，自然也就快樂了。
顧卿九做了一個決定，好像一直壓在心頭的高氣壓忽然沒了。
她轉身衝進了神廟，找到阿翹，大聲道：「我答應你！不過，我不用回原來的世界！」
「哦？不回去，你是想做一個孤魂野鬼？」阿翹淡淡道。
顧卿九知道，藥王能在人間停留，是因為附身在藥王典和藥王鼎上，九妹能在人間停留，是因為附身在人身上。
顧卿九不想附身在人身上，暫時也沒想好會留在哪裡，淡淡道：「這個我自有打算。」
「那隨你。」阿翹嘴角勾起一絲笑，轉頭對先明月道：「去將斷魂草拿來。」
原來斷魂草都已經落到了阿翹手中，顧卿九記得在南疆的時候，阿翹就曾經要她服下斷魂草。原來那個時候，阿翹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先明月將斷魂草熬成湯汁，端到顧卿九的面前，嘆了口氣，問道：「想好去哪裡了嗎？」
顧卿九不說。
「說起來，你雖不是我真正的女兒，我卻覺得挺喜歡你的……」先明月道。
「別這樣，我對你喜歡不起來，以後別輕易生孩子了。」
他們把生下一個孩子當什麼？生產一個工具嗎？他們能給她生命，一出生就決定了她的命運，他們了不起啊！
顧卿九自己把碗端過來，一口將葯汁飲下。
一開始身體還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身體里響起了迷獸的聲音。
「卿九，你要走了。」
一個簡單的陳述句，顧卿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好像在迷獸的話中聽出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