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海灣戰爭;波黑戰爭(15)
親愛的朔伊爾先生,朔伊爾太太:我知道此時此刻,任何人,包括我在內,都不能用言語來減輕你們切實的痛苦,但我只想讓你們知道我,還有整個這個國家都在和你們一起承擔痛失愛女桑迪這一悲劇。我太太和我,身為兩個女兒的父母,能深刻地感到失去這樣一個前途似錦、年輕、快樂的姑娘的痛苦。我們會想著你們,想著她,我們會為你們,為她祈禱。理查德?尼克松經過廣泛調查,美國司法部斷定這次槍擊事件是「不必要的,無正當理由的,不可辯解的」。但是沒有人為此事被判刑。在肯特州立大學槍殺事件發生后不到兩周,警察又在密西西比州的傑克遜州立大學殺害了兩名黑人:抗議學生詹姆斯?厄爾?格林和菲利普?拉法耶特?吉布斯。另有12人受傷。斯考特?阿爾文少尉在信中向父親透露了他埋在心裡很長時間的秘密。越共隱蔽在濃密的森林中,子彈四射,美軍直升機只能在空中盤旋,忍受著這場戰爭當中的最痛苦的時刻。在越南這場被認為是第一次「直升機大戰」的戰爭里,直升機執行了上千萬次的突圍任務,包括運輸地面部隊,偵察敵軍,運送供給,為非武裝飛機護航,營救受困的戰友。「我沒告訴爸爸、媽媽我自己的事,所以你們也不要向他們提起。」斯考特?阿爾文少尉叮囑弟弟蘭斯說。阿爾文是第68直升機戰鬥突擊連的飛行員,他也經歷過千辛萬苦,九死一生,但他幾乎沒有和家裡人說過這些。他還有一件更不願告訴父母的事,尤其是他父親,因為他怕父親不理解,儘管他覺得父親已有所察覺。探親期間,阿爾文一直迴避這一話題,但在他回到越南之後,終於鼓足勇氣,寫信給父親說明這件事。親愛的爸爸:不孝之子向您問候。您一定在想,是什麼事讓我這麼快就寫信給您。很早以前就應該解決這個問題,卻被我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不能再拖為止。我這封信肯定寫得雜亂無章,很不連貫,但我想您會明白我想說什麼。這整件事是關於一個您可能已經從別人之口中得知(或許還不知道)的越南女孩子的。您可能多多少少聽到一些弟弟妹妹在私下裡的議論。我在家時,那女孩寄了幾封信,其他人拆看的,我也沒置可否。我傷害了所有的人。她的信很影響她的形象,因為那些信只能證明,她只正式學習過一年的英語,只能證明,她是個第一次涉足浪漫愛情,還有些迷惑的小姑娘。用幾句話是很難全面說明要發展這種關係所面臨的重重困難,一個越南中層社會女孩和一個美國大兵之間無論是什麼關係,都很難。我想我以後不會在信中再說起這件事了,我也不會再有什麼值得說的了。我為什麼在一個遙遠地方突然愛上了一個女孩?這個問題很難答。也許你目睹太多的死亡和破壞,殺了太多的人,以致你身上溫柔善良的一面也要尋找一個目標以尋求平衡。我想過其中的所有可能的原因和問題。最後,我只能承認,世間有些事情的處理需要大腦,但更需要用心。在家裡時,有好幾次我都想和您談這件事,但我沒能做到。現在這事又推到3月底了。我說的所有這些只是想讓您更好地理解我做的每一件事。但願這件事不會影響您對我的看法。我很快會再寫信給您,直到我們能真正進行溝通。兒子:斯考特寄自越南共和國邊和斯考特的雙親不但沒有生氣或對此種關係感到不舒服,而且非常開心地接受了這個消息,同時也敞開雙臂準備迎接這位越南女孩。24歲的阿爾文是在邊和的軍官俱樂部和這名17歲的越南女孩相識的,她當時在那裡打工。相處兩年後,他們於1970年結婚並育有兩子。湯姆?麥凱布從醫院寫信給父母,信中談到他從越南戰場回到美國的感受;「我真他媽的想離開這裡。」一位極度痛苦的年輕中士在一次襲擊瑪利安重火力點時受到驚嚇,寫信告訴他媽媽。三等兵湯姆?麥凱布在1969年2月寫信給父母說:「我總覺得我可能回不來了。」他當時正在接受高級訓練。他在信中說:「和許多從越南回來的士兵接觸后,我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愛國者,沒有人覺得自己曾經為正義而戰。對士兵來說,去越南打仗只是職責所在,為了活著,為了能結束這一切,他們不得不戰鬥。這使人對整件事越發感到鬱悶。」麥凱布的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被捲入這場戰爭的時候正逢美國駐越南部隊全面減人的時候——從1968年的54萬減到1970年的33萬,接下來的幾年人數就更少了。幾個月後,麥凱布就變成了戰場上的一名步兵。他對這場戰爭的感觸也越來越強烈。「我看見一個朋友被抬出去放在一個簡易的擔架上。他的腦袋從擔架末端耷拉下來,一頭金髮鬆散著。我現在知道了戰爭為什麼是如此毫無意義,如此浪費資源。我的心很沉重。越南沒有一寸土地值得這位年輕的戰士為它獻出生命,更不用說其他3.5萬個年輕的生命。只有在戰場上交火時我們才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毫無疑問,那是為了鼓舞連隊的士氣。竟然得以這種方式才能吃一頓熱飯,我越發驚訝,這場怪誕的戰爭與我原先想象的是多麼的不同!每次戰鬥都沒有明確的目的,我們通常是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