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透雨霧的槍聲(6)
她的這個舉動,讓他好不感動。感動到極點,就是上床**。那一次,他們一夜做了七次。第二天起床,她站在地上,小腿肚子控制不住的打顫。那次瘋狂**之後不久,他們便雙雙來到美國,開始了陌生而全新的生活。幾天前,連續**再次讓她的小腿肚子打顫,但這竟然成了他和她生離死別的奠祭。他們在古柏蒂諾的這座房子里共同生活了六年,她熟悉他的一切,包括這個鑰匙圈上的每一把鑰匙。從大門到車庫,從卧室到廚房,還有他們家牆壁中間的保險柜加上兩輛汽車的鑰匙,桑迪都能一一辨認出來。但是這五花八門的鑰匙中,有一把鑰匙,是她所不熟悉的。這把鑰匙,比汽車鑰匙小,但比房門鑰匙大。鑰匙的造型怪怪的,比一般鑰匙厚。無論如何,這款鑰匙是桑迪從沒見過的。她拿著這個鑰匙看了半天,還是想不出是什麼鑰匙。於是她不再想關於鑰匙的事情。至少,她知道,這個也絕對不是他公司辦公室的鑰匙。所有生物製藥公司,為了信息安全起見,進出大門全都使用磁卡,這種傳統機械鑰匙他們從不使用。現在,這把陌生的鑰匙和其它所有的鑰匙,對她來說意義是相同的,是她和他生命水乳交融的見證,是她能觸摸到他體溫的介質,這就足夠了。警察連著架在她花園牆上的雲梯一起走了。法院的人來了。三個穿黑色西裝套服,打領帶,拎著方型稜角公文包的男人,嚴肅而莊重的對桑迪宣讀著什麼。桑迪依然站在屬於安迪魯的窗口,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於是,一個黑西服過來,把有點厚度的文本,遞到桑迪面前。桑迪接過本子,文本的重量超出了手臂能承受的負荷,厚厚的文本飄散開去。她趕緊蹲下身子,仰起頭朝那三套西裝巡視一遍,然後開始耐心將紙從地上一頁頁揀起來。沒有任何人過來幫她。揀起所有的紙后,她就勢跪在地上,眯起眼睛讀上面的文字。她看明白了,她已經沒有資格在這裡繼續居住。法院規定,她必須在兩星期內,搬出這套別墅。並且,她也將不再是這套房子的主人。那本淡藍色的公文上,清清楚楚寫著,這套別墅已經於六個月前,在銀行進行了抵押。由於當事人已經死亡,法院對這起抵押貸款事件進行裁決,銀行擁有這套房子的全部產權。文本內容還不止這些,安迪魯戶頭上三十萬美元的現金存款,也全部交付沒收,作為對銀行的債務補償。桑迪的手顫抖著,無論她願意還是不願意,她都要在這個文本上簽字。因為她是安迪魯和銀行的協議中,指定的唯一授權人。桑迪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必須履行這個職責。桑迪趴在地上,在他們遞過來的紙上一一簽字。最後,她看著三雙光可鑒人的皮鞋在眼前魚貫而出。他們走了,桑迪伸出雙臂,跪著的身體就勢往地上伸直了躺下去。臉淹沒在波斯地毯長長的絨毛里,眼前一片漆黑。在沒有光的空間,桑迪幾天來第一次清醒起來,她意識到一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想,他們彼此相愛,這種愛並沒有在時間的流逝中有絲毫懈怠,她至今毫不懷疑自己是他唯一的最愛。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了解他的全部。他為什麼殺了他的上司?為什麼在沒有徵得她同意的情況下,把大部分都是自己掙來的錢購買的房子,還有銀行存款,全部做了抵押?他拿這些財產抵押幹什麼用了?桑迪第一次意識到,最愛的人並不一定是最了解的人。第二,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桑迪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窮光蛋,赤貧。桑迪來美國改行學計算機一年後,工資就高達十一萬年薪,而安迪魯年薪只有五萬。但家裡財政收支一向由安迪魯管,他們實際上只有一個銀行賬戶。安迪魯不但把房子做了抵押,還搭上所有存款。桑迪明白,她在美國八年來的奮鬥已經化為烏有,她必須像一個初次踏上新大陸的人一樣,一切從頭開始。第三,她的社會角色變了,除了網路工程師、PH。D之外,還是一個殺人犯的遺孀。不,實際上是未婚妻。第四,她失去了一切,未婚夫、房子、存款還有朋友,但現在絕對不能沒有工作。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