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斗劍
水閣之中,氣氛凝重。
陸小鳳臉色大變,他望著蘇擇與西門吹雪,心中的恐懼忍不住泛起。
蘇擇與西門吹雪要比劍,這大約是他在珠光寶氣見到蘇擇第一眼開始,便忍不住的擔心的事情。陸小鳳對於西門吹雪的劍法極為有信心,他並不覺得這個世上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勝過西門吹雪。但是眼前這個魔尊並不一樣,他太過深不可測,讓陸小鳳心中完全沒有把握。
閻鐵珊眼角的肌肉已開始顫抖,直到現在,別人才能看出他的確是個老人。可是他對這些為他拚命而死的人,並沒有絲毫傷感和同情。他還沒有走,只因為他還沒等到十拿九穩的機會,現在也還沒有到非走不可的時候。被蘇擇擊飛七人,本已沒有出手的勇氣,看見蘇少英走過來,立刻讓開了路。
蘇少英的腳步還是很穩定,他推開擋路蘇擇,走到西門吹雪面前,只不過蒼白的臉上,已全無血色。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著他,冷冷道:「你用的是什麼劍?」
蘇少英也冷笑著,道:「只要是能殺人的劍,我都能用。」
西門吹雪道:「很好,地上有劍,你選一柄。」
地上有兩柄劍,劍在血泊中。
一柄劍窄長鋒利,一柄劍寬厚沉重。蘇少英微微遲疑,足尖輕挑,一柄劍就已憑空彈起,峨嵋劍法本以輕靈變化見長,他選的卻是較重的一柄。這少年竟想憑他年輕人的臂力,用沉猛剛烈的劍法,來克制西門吹雪鋒銳犀利的劍路。
但是下一瞬間,重劍騰空的瞬間,嗖的一聲落入蘇擇手中。
蘇擇持劍走上前,擋在蘇少英的前面,冷冷的望著西門吹雪。
「少年人,你不該拿劍。」西門吹雪望了一眼蘇擇,並未將蘇擇放在眼中。蘇擇的年紀看起來太小,還在發育的歲月,完全不是一名劍客最好的年紀。縱然蘇擇已經展現出不俗的內功,但是一個人武功是否高強,並不僅僅要看內功,更重要還是要看它招式是否精妙,武功練到是否純熟,搏鬥時應用是否發揮完美,以及能夠將自己的潛能與能力推到極限。
對於一名頂尖劍客來說,劍客的劍法、劍客的心態比內力更為重要,因為真正高明劍客早已經將自身的潛能開發到極限,力量與速度達到極致。作為一個武道發展到極致的低等武俠世界,這個世界的人類潛能是極限的。這個世界的頂尖高手,往往只需十數年乃至數年的功夫,便可以將潛能完全開發,將內功練到深處,練到極致。在自身武道境界未成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之間,他們彼此之間縱然相差一二十年的功力,甚至一個甲子的功力,對力量與速度的影響並不大。
除非一些特別的超級高手,大部分頂尖高手的武功都相差不大,彼此之間速度與力量其實只相差一線。他們真正差距,往往都是劍法或者出招之間差距,唯有那些將武功練到骨子裡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
西門吹雪眼中的蘇擇,太年輕了,根本沒有到將劍法練到深處的年紀,也不曾將自己力量與速度開發到極限的年紀。
「你還不夠資格讓我放下劍。」蘇擇挽了一個劍花,笑著說道:「想要見識太虛劍意,還需要你的劍法更上一層才行。」
西門吹雪凝視著他,忽然道:「以你功力,你應該再過十年再拿劍找人比劍,那時候你的劍,才能夠擁有真正的風采。」
「呵呵!」蘇擇輕笑一聲,但聞一聲龍吟,霎時間劍氣沖霄,劍意充斥整個天地。
西門吹雪眼睛開始發亮,比起蘇擇的劍氣龍吟,他只是緩緩抽出手中的劍,但是那一瞬間,世間彷彿變淡一些,彷彿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已集中在他手中這柄劍上。蘇擇輕輕向前踏了一步,劍意勃發,可怕的劍意從四面八方壓來,壓向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出劍,他不得不出劍,當蘇擇劍意臨身,西門吹雪便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眼前少年不是劍法沒有練到家,而是早已經練到魂里,練到魄里,練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也許比自己還要嫻熟,單憑劍意就逼得自己不得不出劍,不得不全力出劍。
劍已刺出!
西門吹雪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此刻面對的人,是生平以來最強大的對手,最厲害的劍客。西門吹雪刺出的劍,劍勢並不快,西門吹雪和蘇擇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有很遠。只見隨著他的劍逐漸靠近蘇擇,劍鋒便開始不停地變動,不斷的調整自己出劍的角度。
陸小鳳、霍天青、閻鐵珊,包括蘇少英面對著西門吹雪的劍,都不由變色,為之冒出冷很。他們都是當代的一流的頂尖高手,他們看出這種劍術的變化,每一個變化擊出,都是必殺必勝之劍,每一次變動都是尋找蘇擇的致命破綻,隨時變成絕殺之招,竟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境界。
他的劍與人合一,這已是心劍。
可惜,他面對的蘇擇,精通一切武器專精,早已經練成自創的《太虛劍意》的蘇擇。只見蘇擇持劍站在那裡,渾身都是破綻,但是又好像每一個破綻都是陷阱,讓西門吹雪難以抉擇。當西門吹雪的劍變到第二十個變化,他的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當西門吹雪的劍變到第三十個變化,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持劍的手,有些發抖。
蘇擇忽然向前一步,立刻引動西門吹雪的劍勢,引動西門吹雪全部的精氣神,霎時間宛如春雷乍現,冰冷劍光徹骨極寒,劍還未到,劍光已經先至,劍氣縱橫間,劍光如驚虹掣電,快到眾人眼睛只剩一道白線,根本跟不上西門吹雪出劍的速度。
顯然,在蘇擇的劍意逼迫之下,這一劍不僅超出幾名絕頂高手的能力之外,也超出西門吹雪的往日的極限。
「啪!」只見重劍劃了一圓,狠狠拍在西門吹雪的屁/股上,卻宛如晴天霹靂擊在眾人的心頭。對於蘇擇與西門吹雪的比試,無論是陸小鳳還是閻鐵珊都不認為西門吹雪會敗,但是他確實敗了;也許,他們都曾給幻想過西門吹雪可能會敗的場景,但是從未想過他會敗的如此凄慘。
他應該是無數高手廝殺三天三夜,殺到血流成河,殺到屍橫遍野,直到即將氣竭力空之時,遭逢絕頂劍客,大戰三百回合,只因一時力氣不濟,才敗於他人之手,這才是西門吹雪應該落敗的場景。而不是他全力出劍,結果一招也不成使全,便被人打了屁/股。
「啪!」
「你很能,是吧?」
「啪!」
「你很橫,是吧?」
「啪!」
「你很有本事,是吧?」
蘇擇手中的重劍輕卷,一柄寬厚沉重的長劍,生生被他使成一柄輕靈、精巧宛如毫無重量輕劍。只見他長劍輕舞,看似招式簡單,實則無窮無盡,每一劍上都能附著截然不同的勁力,變化萬端,倏忽而來,倏忽而去,難尋蹤跡。西門吹雪一生何曾受夠如此大辱,饒是他性格冷淡,早已經將一切情感注入劍上,也不由雙眼發紅,心底起了拚命之心,更為瘋狂與暴怒的情緒,讓他劍法逼到更高極限。
「啪!」
「既然你覺得自己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不拿出來?」
「啪!」
「你倒是拿出來啊!」
「啪!」
「你來打我啊!」
「啪!」
「你來殺了我呀!」
縱然西門吹雪心生怒火,劍法更加下來,但並沒有卵/用!蘇擇的長劍千變萬化,偏偏劍劍不離西門吹雪的臀/部,拍在他的屁股上。
「啪!」
「你以為自己又多牛?你以為你的劍法有多好?你還真的自己是個人物?」
「啪!」
「能出不能收,能殺不能留,出劍既要拚命,連一點餘地都不能控制,還以為自己的劍法有多高?」
蘇擇邊打邊叫,那個樣子完全就像在教訓不聽歌的孩子,給他吃竹筍炒肉。西門吹雪眼中充滿紅光,出劍已經瘋狂,但是蘇擇依然輕易穿過他快劍的劍網。只見蘇擇的每一劍都不快,但是玄奧精深,劍意是無窮無盡,劍上勁力剛柔如意,劍法更是神妙無比。
「啪!」
「蠢貨!你所謂劍法,不過是仗著自己年輕,仗著自己敢拚命,仗著將自己逼到絕路,用必須你死我活的劍路,用自己的命強逼著自己比別人快,比別人狠。你的劍法說穿只有一條,那就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分明就是一套街頭混混打架,非要說是什麼殺人的劍法,自欺欺人。」
蘇擇說道這裡,不由變得激動,手中劍拍的更快,高聲訓斥道:「我讓你個殺人劍法!」
「啪!」
「狗/屁個殺人劍法,狗屁的每一劍都絕不留情,也絕不留退路。」
「啪!」
「說白了,不就是你連自己的劍都拿不穩,自己的劍勢都控制不住,還談個狗/屁的劍法最高境界,狗/屁的心劍,收不住劍的三流雜碎,也配跟我談劍道?」
「啪!」
「比劍,比劍,就知道比劍!」
「啪!」
「我讓你比劍!」
「啪!」
「讓你比劍!」
「啪!」
「讓你劍」
「啪!」
「讓你賤!」
「啪!」
「讓你賤!」
「啪!」
「讓你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