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逆女
猝不及防猛地被推開，顧清婉身子踉蹌了幾步，終於穩住了身形。
眼神里射出些不可置信，但顧清婉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糾結母親身邊的張媽媽究竟會不會武功的事情了，見張媽媽如此急切，她心裡也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張媽媽，是不是母親她……」
身子撐不住了？
這幾個字就死死的梗在喉嚨里，顧清婉卻怎麼也都問不出來。
好不容易才求來的重生，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留住母親，難道在她重生能不到一天之內，上天就要收回她幸運嗎！
顧清婉踉蹌著身子跪在母親床前，眼神里滿是沉痛。
「母親，留下來，別走。」
清清淡淡的聲音傳來，只有顧清婉自己聽出來，她語氣里的複雜和不安害怕來。
緊緊握著母親的手，彷彿這樣就能給自己，也能給母親多增加些希望來。
張媽媽伸手撫上夫人的手，仔仔細細的探了好幾回，這才有些懷疑的看向顧清婉。
躺在床上的母親，似乎突然間就沒那麼難受了？現在睡的異常安穩？
顧清婉睜開眼閉上，隨即再睜開眼，心臟終於微微輕鬆了。
她轉頭看向張媽媽，語氣里也帶著喜意：「張媽媽，母親是沒事了吧！」
只這一轉頭說話，顧清婉才發現，原來張媽媽竟然在用探尋的眼神看著她。
只是等她再次看去，就發現張媽媽也喜極而泣：「小姐，夫人福澤深厚，已經沒事了！」
顧清婉點了頭，眸子里滿是喜意，只是眼睛卻濕濕熱熱的，竟然當真哭了出來。
淡然抹去眼角的淚水，顧清婉給母親掖了被子，這才察覺到身子的不適。
發燒未愈，前世母親去世，更是讓她這身子纏綿了病榻半個多月，正因如此，她沒能按照原定計劃參加文淵閣在百花節那日舉行的花魁賽，未能入榜，導致她哪怕貴為將軍之女，也無皇親貴胄，肯娶她做主母！
今生她原本以為，身子應該比前世好些的，可沒想到，不過是出去淋了雨，便又開始起了熱！
給母親掖了被子起身，顧清婉動已經算輕緩了，但站起來的時候，還是踉蹌了起來，差點撞上了母親的床柱。
張媽媽語氣擔心：「姑娘身子還沒好嗎？」
顧清婉剛想答話，就聽母親正堂門被人踹開的聲響，與此同時母親身邊的大丫鬟綠柳急匆匆的進了內室朝著顧清婉跪了下來：「姑娘，老爺帶著李姨娘來了！」
看著綠柳身子瑟縮著的模樣，顧清婉眼神里閃過一絲明了。
綠柳如此擔心，那想必顧將軍與李姨娘並不是簡單的來了，而是，氣勢洶洶的來了吧！
慢條斯理的整著衣服，顧清婉心裡已經對這次顧將軍前來，有了猜測。
肯定是李姨娘在他身邊吹了一些關於她顧清婉的枕頭風，顧將軍來衝冠一怒為紅顏了！
畢竟，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母親前世去世的時候，顧大將軍還在跟李姨娘廝混，即使聽到了綠柳母親想要見他最後一面的話，他也只是冷哼一聲，就跟李姨娘繼續做事去了，甚至在母親去世之後，他一次都沒有去過靈堂！
這也算了，母親去世不過一個月，他便想要提了李姨娘為正室，哪怕哥哥叫了族中老人，顧將軍也不過是推遲到了三個月罷了！
而冊立李姨娘當天，哥哥趕著回來阻止，卻路遇強盜，枉送了性命……
至此，她前半生的親人，皆……
緊握著掌心，顧清婉眼神里滿是恨意。
母親如此愛著顧將軍，可顧將軍卻從未把她與哥哥當成自家血脈過！
可笑她前世還曾為此傷心，如今想來，可不就只剩可笑了嗎！
顧清婉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裙擺，終於還是走了出去。
只，她不過剛從內室進了正堂，便迎面飛來一個茶盞來。
顧清婉身形微動，避過了這隻茶盞，心裡的恨意越發蒸騰開來。
她眯了眯眼，繼續不動聲色的往前走，嘴角還掛上了笑意，只是那眼神里卻滿是嘲諷。
「父親今日怎麼有時間來探望母親了？可是因著李姨娘的規矩嗎？」
說著顧清婉眼波流轉著，笑得更加妖媚：「父親想必也聽李姨娘提起過了吧，李姨娘的禮儀規矩，可是學的異常好呢，若不是李姨娘今日特意攔住了婉兒，婉兒還不知，一個出身卑微的知府庶女，竟然說起規矩來，還當真條條是道呢！」
聽著顧清婉故作讚揚實則嘲諷的，一刀刀扎進她心底逆鱗上的話語，李姨娘臉上溫柔的笑都差點維持不住了！
顧清婉！
她不就是在譏笑她的出身嗎？不過是出身，即使葉天嬌出身在太師府，是太師府嫡長女又如何，還不是重病在身，老爺未曾前去看過一眼！
這麼想著，李姨娘對著顧清婉露出個挑釁的笑來，隨即語氣裡帶了些委屈：「老爺，婢妾無礙，大小姐所言極是。」
聽著李姨娘即使心裡如此難受了，卻還不願意讓他責備這逆女的懂事模樣，顧將軍對顧清婉就越發看不上了。
他隨手抄起一旁的茶杯，再次朝著顧清婉旁邊摔去。
茶杯擦著顧清婉頭髮過去，顧清婉身形挺直，面色未變，只是眼神更加濃黑。
好，真是親生父親呢。
見顧清婉如此穩得住，顧將軍眼神里閃過一絲惱恨：「逆女，你看看雪兒是如何為你求情的！可你呢，當著一群奴婢的面，還讓雪兒給你行禮！我倒是不知，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教你不敬長輩，如此膽大妄為！」
原本聽著這些陳詞濫調，顧清婉是能夠忍得住的，畢竟初初重生她無錢無權，跟顧大將軍翻了臉，於她半點好處也無。
可是在她聽到顧將軍用不齒的語氣提起母親的時候，她就滿心暴怒，忍都忍不了！
嘴角微勾，顧清婉沉了眸子，冷笑著對上顧將軍的眼：「清婉不敬長輩？父親說錯了罷，這李姨娘，可只是將軍府的一個姨娘，如何能當得上將軍府嫡長女的一聲長輩！」
這話說的倒是不錯。只是卻讓顧將軍臉色都猙獰了起來。
「好啊，你個逆女，不敬長輩也便算了，你竟然還敢忤逆生父！來人，把家法請出來，我要打死這個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