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會殺人的!
?時針指向了下午四點,賀子峰關了門,路過菜市場的時候進去溜達了一圈,最後提著一條魚回家去了。
到了家門口,剛剛掏出鑰匙,門忽然開了,王香蓮探出半個身,一伸手揪住賀子峰的衣領把他給扯了進來。
「喂、喂喂喂!」賀子峰連忙抓開王香蓮的手,道:「姆媽,儂做撒啊?」
王香蓮也不接話,伸出食指頂在賀子峰的下巴上,也不忌諱兒子比自己高了足足一個頭,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說過自己喜歡秦月?」
賀子峰一愣,這算什麼?一進門就提這個?這在以前可從來沒有過啊?
楞了片刻,茫然的點點頭道:「對啊,我是說過,怎麼了?」
王香蓮手指再次重重往上一頂:「那我再問你,要是秦月出了事,你幫還是不幫?」
「幫,當然幫啊。」賀子峰無奈的推開母親的手,道:「她能出什麼事啊?」
「她被日本人抓走了!」
「什麼啊?!」賀子峰往後趔趄了幾步,震驚萬分:「姆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好哇?!」
王香蓮不由氣苦:「誰跟你開玩笑了?」說著,就把今天在秦宅的事說了一遍,賀子峰靜靜聽著,但是越往下聽,他的眉頭便皺得越緊。
坐在沙發上沉思了良久,賀子峰信步走到衣櫃前,脫掉身上的長褂換上一套筆挺的西裝,想了想,有抓起衣架上的風衣套上,最後扣上一頂紳士帽,回過身對王香蓮道:「姆媽,我出去一趟,請個朋友吃頓飯,晚上可能回來的比較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你這是要去哪裡?天黑了,外面也不安全,有什麼事明天再去也不遲啊!」
「救人如救火啊。」賀子峰的身形定了定,回過頭來笑道:「放心吧,我去趟法租界。」說著,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深冬的上海黃昏,濕冷的寒風刮在臉上如針扎一般,賀子峰壓了壓帽子,腳步頗急,同時他的思維開始飛速運轉。
正如母親王香蓮說的那樣,秦月被抓的最主要原因是日本人想通過她控制秦海,可母親不知道的是,秦月並非秦海的女兒,而且身份撲朔迷離,至少賀子峰現在不能確定。
不過現在有個很好的契機,反而能證明秦月到底是否效力於日本方面,想到這裡,賀子峰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這很好,對自己來說太有利了。
三轉兩轉走進了洞橋衚衕,果然,在那個郵箱上方出現了一個隱晦的記號,賀子峰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走上前去,熟練的從郵箱後面掏出一張小紙條,旋即從另一條道拐出,絲毫沒有逗留一秒。
「海路,葯源。」
賀子峰微微一怔,短短的四個字,瞬間將籠罩在他心頭的某團雲霧撥開了。
葯源,原來是葯源,秦海回過是為了葯源,日本人想控制他也是為了葯源,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都是因為葯源!
賀子峰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任務終於有了方向性了,輕輕的捻動手中的紙條,隨後扔進自己的嘴裡。
穿過一條街,進入了法租界,賀子峰徑直衝向了巡捕房,從家裡出來他的目的就非常明確,找陳智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峰哥?」陳智斜坐在靠椅上,兩條大長腿舒暢的翹在桌子上,剛一歪頭,卻見一人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西裝筆挺不說,套在外面的風衣更是在寒風中下擺輕揚,酷勁十足,仔細一看,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哎喲我去,大晚上的穿成這樣,這是要帶我去樂高梅耍耍不成?」
「別鬧!」賀子峰笑罵一聲,道:「我問你,日本人今天到法租界抓走了個女人,你知道這事不?」
「知道,太知道了。」陳智一皺眉,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情,道:「你不要告訴我這個女的和你有關係哈。」
見賀子峰死死的盯著自己,陳智瞬間明白過來了,懊惱的一拍額頭,哀嚎道:「天哪,上海也太小了吧?」
賀子峰轉頭看了看周圍值班的幾個巡捕,上前一步道:「走,請你吃飯。」
「金日飯店,別的地方不去。」
賀子峰聞言心肝一顫,這金日飯店可是法租界地頭上最貴的飯店啊!但現在也不是肉痛的時候,當下一扯陳智的衣服,從牙縫中硬生生蹦出一個字:「走!」
法租界最奢華的三個地方,金日、通和、樂高梅。
第一個是飯店,第二個是賭坊,第三個則是舞廳,而這三個地方卻都是青幫的產業。
兩人進了飯店,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直接來到了一處包廂,陳智也不客氣,隨手點了七八道菜,這讓賀子峰心肝又顫抖了幾下:「兩個人,吃的完嗎?」
「誰說兩個人?起碼五個人。」陳智五指一撐,神秘笑道:「你看著吧,客人一會就來。」
話音還沒落地,房門哐的一聲被人踹開了,賀子峰一抬頭,只見三四個黑衫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屠天沖。
「陳智!你丫的……賀爺?」
屠天沖揉揉眼睛,他怎麼也想不到,賀子峰會和陳智坐到了一塊。
「哈哈,我怎麼說來著,會有客人來的。」陳智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白酒,又給賀子峰斟滿了一杯,笑道:「只要我一出現在青幫的場子里,屠天沖永遠是第一個趕到的。」
賀子峰直直坐著,良久沒有說話,包廂里的氣氛也變得沉悶起來,屠天沖站在有些尷尬,見情況不對,不由摸摸鼻子,道:「我不知道賀爺您在,我先出去了,您慢用。」
「不用。」賀子峰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冷冷的看了陳智一眼,又把目光轉下屠天沖,指著身邊的位置道:「坐!」
自己似乎第一次見賀子峰這個樣子?屠天衝心里想著,不由咽了下口水,卻依言坐到了賀子峰身側。
看了看右邊的陳智,又看了看左邊的屠天沖,賀子峰抓起面前的酒杯,一仰頭喝了個乾淨,聲音卻變得異常森寒:「今天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看你們兩人打生打死的,惹急了我,我可是會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