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不吃饅頭
不僅是當時的姑娘，就連眼下聽故事的南國都嚇壞了：
「這···不是吧？」
想不到這傻子真這麼莽撞，正是心驚肉跳的時候，老悶又開口了：
「不不不，傻子沒有把他父母給害了，這只是眾多猜測裡面比較精彩的版本，大家就是覺得這個說法比較下飯，所以也就傳開了，老百姓嘛，誰家不愛串點閑話？」
南國鬆了一口氣，想想也對，這個版本確實比較下飯，完美地融合了天生和誘因。
老悶繼續講起了傻子的「故事」：
原來當時那姑娘一聽就嚇壞了，趕緊掙脫了傻子，跑回家裡，當天就和父母把這事情說了，父母也很擔心。
這萬一出事了就是教唆呀。
責備了姑娘，一家人當天就帶著她去了傻子家裡，傻子還沒回來，姑娘的家人和傻子的父母把事情說了，大家都很沉默。
等傻子一回來，幾個人就把傻子給送到了瘋人院，畢竟他平時就不靈光，這個癥狀也是時而嚴重時而很嚴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病。
萬一哪天想起來可就壞了，所以傻子的父母狠心之餘，也有無奈。
甚至連名字都沒告知，這些人把傻子捆好了扔在瘋人院門口就匆匆離開了，傻子獨自一人留在這很多年，吃了很多葯，人也越來越傻，卻從沒有人過來探視。
關於這個版本的真假，大家都有猜測，可誰也不能證實，大多數的流言蜚語都來自於醫生們茶餘飯後的閑聊中，這又是個精神病院，所以沒人較真。
南國不覺得奇怪，因為所有人在以訛傳訛的過程中都喜歡挑那些比較離奇的版本進行創作，而且會在敘述的過程中幫助別人完善這個故事，老悶就是例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傻子真正的來歷早都沒人知道了，可他這個人是真的。
所以大家聽了故事以後，自然就很疏遠他，時常還會有人捉弄，可傻子不介意，好像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偶爾會看到他站在院子里發獃，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去猜一個傻子在想什麼，這很容易讓人誤解到底誰才是傻子。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善惡之分哪有那麼清楚，何況還是在傻子與瘋子當中。
不過南國聽了老悶胡扯以後，倒是有了一個想法，正在琢磨，那老悶又說了：
「別想了，你想讓他幫你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傻子再凶也是傻子，警衛可是有電棍的。」
那天晚上就這麼過去了，南國望著窗外那團綠色的迷霧有些失望，但第二天起來，想想反正無所事事，不如去看看那個傻子，這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般。
聽老悶所說，傻子並不會經常發病，只要不招惹就不會有事，何況他還能跑到醫生的辦公室里藏起來，也許他對這地方很熟悉，不如去打聽一下。
但經過這幾天的了解，南國多多少少還是很謹慎，左右看了看就發現有很多雙眼睛都盯著自己。
不僅是護士，就連一些病患都在偷偷打量著自己，南國不敢大意，他分辨不出來這些人是好是壞，更不知道會不會和那天西裝革履的男人有牽連，所以不敢冒失。
順著窗戶看外面，南國發現五十米左右就會有一個警衛手持電棍站在那，這裡給人的感覺比監獄還要可怕，看來自己逃出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朝著廁所的方向走過去，南國找了個大家不注意的空隙悄悄離開，他想要找到那天的傻子。
找來找去，果然在王醫生隔壁的房間找到了傻子，還是藏在柜子後面，依舊瓮聲瓮氣：
「你是來找我的嗎？」
南國點點頭，傻子剛要跑，南國就把他攔下來了：
「我想找你問點事情，你告訴我了我再陪你玩捉迷藏。」
傻子點點頭，跟著南國來到了食堂大廳，傻子剛進來就有很多人看向他，南國還沒開口和他聊天，一群瘋子就圍了上來。
「傻子吃飯嘍！」
很多人的手上都拿著饅頭，傻子接過來很開心，咧開嘴就要吃，那群人笑得不對勁，南國也看出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給我一個，咱們出去吃。」
南國搶過一個饅頭，帶著傻子走出來。
低頭看了一眼饅頭，南國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原來那些瘋子要吃的葯都被他們藏在了饅頭裡。
這些人是瘋子，可不是傻子。
也知道這些葯不簡單，吃了會讓人糊塗，於是他們拿這的饅頭包藏禍心，天知道傻子的腦子是不是就這麼吃出來的。
南國的後背陣陣發涼，看傻子站在院子里打算吃那「葯饅頭」，趕緊伸手把饅頭打落在了地上。
「不能吃！」
傻子有些不開心，眼睛都瞪圓了，南國嚇了一跳，可還沒解釋，旁邊忽然竄出來一隻野貓。
這也是醫院附近常有的野貓，看到饅頭掉在地上，野貓撲上來就開始撕咬。
沒過一會的功夫，野貓剛吃下饅頭就開始渾身抽搐倒地不起了。
南國更覺得瘮人，這野貓體型小，藥效揮發得厲害，扛不住藥力很快就死了，可放在人身上也不見得好到哪去，傻子這些年真是成了試藥的小白鼠。
傻子愣住了，看地上抽搐的野貓，自己也在念叨：
「他們給我的饅頭，掉在地上，貓吃了就死了，怎麼回事呀？」
南國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你再說一遍自己聽聽。」
傻子複述一遍，恍然大悟。
「明白了嗎？」
南國指著饅頭問傻子。
傻子點點頭，好像在努力思考：
「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以後不吃饅頭了。」
南國氣得差點沒背過去，按著傻子的肩膀嚴厲地說：
「這饅頭有毒，不能吃！不僅是饅頭，別人給你的什麼東西你都不能亂吃！知不知道！」
「知道了。」
南國頓了一下，他覺得要對付傻子這種人不能用正常的辦法：
「你常吃的東西很可能都有毒，吃了以後腸子里就會有小蟲子咬你，知道了嗎？」
傻子很害怕，畏縮著不斷點頭，南國又說：
「這裡有毒的東西很多，所以哪怕是醫生給你的，也一樣不能亂吃，知道了嗎？」
「知道了。」
南國不敢確信，試探性地問：
「你知道什麼了？」
「不吃饅頭。」
南國徹底無話可說了，他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傻子，這就轉身想要離開，可剛一轉過身來，他就看到戴著眼鏡的王醫生正端著一個藥盒，站在自己身後。
「你們，在幹什麼？」
王醫生扶了一下鏡框，日光在鏡片上折射出了冷冽，讓南國有了慌張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