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回 大戰開啟
嚴復己知道一旦交手,楊湛必定會拼個魚死網破,如果他一死,那京師布防圖便就再也沒有下落了。雖然找不回京師布防圖未必是罪過,但若能在制服楊湛的同時又得到京師布防圖,那對於嚴復己來說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但讓嚴復己失望的是,楊湛從頭到尾都極口否認自己染指過什麼京師布防圖,並若有所指的讓嚴復己從曹得志之行蹤去看。嚴復己自是不明所以,但趙承宗卻心頭一緊了起來。
「京師布防圖應當被那經過守將帶走,嚴將軍再逼問與他也是沒用的。」趙承宗不耐煩的說道。
嚴復己暗下一想,卻也覺得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便連連後退至一旁去了。群雄見狀便知即刻就有大戰上演,遂個個神情緊張起來。
只見眾人各自按著手上兵器,便一步一步的朝著楊湛聚攏過來,待走到與楊湛有三兩丈距離之時卻又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楊湛則橫刀而立,仿是在等對方誰人能率先出手攻來。
彼時正是驕陽烈烈的晌午時分,山峰上雖有連片的參天大樹遮蔭,但仍舊讓人酷熱難當,再加之大戰前的緊張,便早有人開始身上滲汗了。只是場上氣氛太過凝滯,眾人在相互視探彼此漏洞之時,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加重,卻哪裡敢去擦拭額頭汗珠?
於是那些人便只能默默的任由這汗珠如同蛆蟲般的在自己額頭翻轉,然後再蠕動到眉間,最後才毫無顧忌的遊走入眼帘。
群雄中有人受不了這樣停滯的氣氛了,只聽得「嗖」「嗖」兩聲響,便見得兩個花甲老者魚貫入場。眾人定睛一看,這二人卻不正是湘西二老嗎?
「堂堂上百豪傑竟然要忌憚他一個楊湛。」古塵封鄙夷道。
「我湘西二老便就不吃這一套。」彭於老便也輕蔑接著說道。
話音未落,便見古塵封縱身一躍,整個人就已經凌駕在彭於老的頂空了。卻未等眾人看的清楚,這湘西二老已經疊著身子兵分兩路的交叉攻來,稍有劍術根基之人都明白這二人是同時奔著對方上、下三路去的。
場上隨即有人叫好起來,因為一個人的上、下三路如果都被對手強攻,結果定然要被逼得手忙腳亂,或許這就是所謂雙拳難敵四手的緣故。
但不待這叫好聲延續開來,楊湛便原地揮出一刀,旋即就有一陣無形刀鋒從湘西二老之間平砥劃過。只聽得三聲慘叫,場上的攻勢便被這一招徹底的化解掉。群雄放眼一看,卻見湘西二老正身往下部位皆被莫名的削開一片血口來,而人群這一端,一名站位靠前的鐵掌幫弟子亦是胸口現血的應聲倒下。
群雄這才明白楊湛剛才揮舞鬼眼狂刀之時已經引出一道無形刀鋒,而這道刀鋒發出后正好從湘西二老疊合的縫隙劃過,便輕易的割開了這二人的攻勢組合。雖然刀鋒削去二人身上一大塊皮肉,但總算未遇到太大阻力,餘威不減之下,最後又不幸的擊中了那名鐵掌幫弟子。
群雄隨即有人出來救治湘西二老,確定二人無性命之虞后才將他們抬了下去。但鐵掌幫的這位弟子就沒那麼幸運了,一來是他看的投入竟然對飛來的刀鋒毫無防範;二來他站位太過靠前,那刀鋒擊中他的時候,仍舊算得凌厲非常。
馬平戎痛惜弟子無端亡故,便上前責罵起楊湛來。
「楊湛,我這弟子你與無怨無仇,你卻這般狠心的一刀殺了他?」馬平戎一路向前的罵道,待他罵完之時,整個人已經差不多要和楊湛面貼著面了。
楊湛並不知道自己內力已經精進如此,才使得發招后未有收控,致使剛才失手錯殺一人。愧疚之下,楊湛便微微低下頭說道:「我並非有心要殺他,但刀槍無眼……」
但不待楊湛說完,馬平戎便已經暗下對著楊湛胸口突發一掌。楊湛慚愧錯殺了鐵掌幫的弟子,便索性受他一掌,希望這樣能夠抵平功過。但馬平戎能以鐵掌縱橫山東二十年,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覷,楊湛才一受此掌,便覺得胸口沉悶發麻。
花玲瓏見狀大為驚恐,靜思亦是心中焦急,唯有妙筆生不屑的說道:「區區一式鐵掌能奈他如何?楊湛甘願被他打一掌,想來是心裡有愧,要還他個人情吧。」
「可笑,這些人來此就是要圍捕楊湛的,哪有什麼無辜可言?也就只有楊湛這迂腐之人才會信以為真。」元宗諒卻有些氣憤的罵道。
妙筆生對元宗諒這番見解倒是刮目相看的,但靜思與花玲瓏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湛兒心中有正義公道,豈是你講的迂腐?」花玲瓏駁斥道。
元宗諒只冷笑一聲,才說道:「公道?真是狗屁不通。如果趙承宗多安排幾個靶子給他殺,楊湛豈不要自己束手就擒了?」
花玲瓏和靜思皆是無言以對,唯有妙筆生對元宗諒更是欽佩起來。
但場上的形勢卻並不像他們猜的的那樣發展,楊湛硬受馬平戎一掌后,又突覺自己肋下有雙風奔涌。楊湛低頭一看,卻見馬平戎前掌剛畢,后掌又急急跟來,看這架勢卻是要沒完沒了了。
楊湛當然不肯這樣再挨他鐵掌了,否者今日豈不是要斃命與他手?楊湛於是左掌在胸前左右一探,便以精深的掌刀隔開對手這兩掌。
馬平戎只覺雙臂隱隱刺痛,便不得不收住攻勢來。楊湛見狀便虛步一提,人便退出三步之外了。
「馬幫主,我楊湛受過你一掌,便不再虧欠你鐵掌幫什麼了,你若要戰,大可就此光明正大的發招。」楊湛朗聲說道。
暗下偷襲之事向來為人鄙視,楊湛此話一出,馬平戎頓時覺得顏面無光,便只好硬著頭皮對楊湛發掌攻來。
馬平戎這鐵掌固然有精妙之處,其威力亦是不同尋常,但尤為可惜的是,這鐵掌雖帶了個鐵字,卻實實在在還是血肉之軀。楊湛只消打出三路破魔刀法,便已在他這一對鐵掌上削開了花。
馬平戎只覺得雙手掌心有入骨之痛,待低頭望去之時,原本練得平整如砥的手掌早已變得鮮血淋漓了。如此情景卻是看的郭元剛面目發黑起來。
「阿彌陀佛,楊施主這一下手只怕要廢去馬幫主半生苦學,真是罪過,罪過。」了空禪師高聲宣道。
楊湛聽罷便也開始暗暗懷疑自己是否下手太重?但這一切其實都他內力精進所致,他能做的只有儘快習慣現狀,這樣才能真正做到自如掌控。
「大師,我剛才乃以掌代刀和他對戰,已是手下留情了。」楊湛正色說道。
「阿彌陀佛,楊施主以掌代刀尚且傷人如此,若是果真用了那鬼眼狂刀,豈不要直取他人性命?如此殘害人命,斷非習武本源。」了空禪師追斥道。
了空禪師這番言語讓楊湛隱約覺得有些罪孽之感,但楊湛定心一想,卻又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便落拓的答道:「簡直是笑話,他若不傷我,我何須取他性命?」
了空禪師自是一愣,又說道:「凡事皆有因果,皆因你鑄錯在先,才有今日被群雄緝拿之果……」
楊湛聽到這裡便忍不住暢聲大笑道:「哈哈……照你的話,那我今日豈不是要坐等眾人分割食肉了?但我偏偏就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了空禪師欲要說話,但楊湛卻接著又罵道:「你要和我講因果報應?從之前的劍門遇劫到一眾武林人士之死,再到後來四位大人被害以及京師布防圖之失,皆與我無任何關係,為何江湖要以此一直追討與我?我未曾種因,卻為何承受了這麼多不需要承受的果?」
「阿彌陀佛,楊施主若是認為其中有誤會,大可拿出證據開誠布公的與大家澄清一番。若無,便切莫信口雌黃的質疑這因果循環之真理。」了空禪師誠懇的說道。
楊湛聽完此話便又暢聲笑道:「那如果有些事情我沒有做,但是我又拿不出證據呢?是不是就要完全聽任你們的判決?」
楊湛確實講出了一個再真實不過的情況,江湖中有太多事情在模糊不定的情況下,就被意志眾多的一方輕易的定了性。換而言之便就是弱肉強食。
了空禪師忽然怔了怔,良久才說道:「阿彌陀佛,所謂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這麼極端?」
「哈哈,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我屈從於武林大流的看法?一代高僧竟是這般愚庸見地,看來我和你也無什麼好談的了。」楊湛鄙夷道。
少林高僧個個精研佛法,對世間百態早已洞悉的豁然通透,但想不到現在卻被一個年輕後輩這般無視譏諷,便任誰也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我觀這楊湛哪裡是什麼迂腐之人。」妙筆生故意拉長了聲調說道。
元宗諒當然知道妙筆生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他卻並不覺得尷尬或氣憤,因為經過剛才一幕,元宗諒才發現楊湛並非像自己看的那麼簡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