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迎龍山莊
清明過後,雨水漸多,世間萬物蓬生起,鳴蟲幽鳥蠢蠢欲動,皆為這一季晚春。入夜,月黑風高。夜幕籠罩下偏隅的鼓樓,一個孤獨的身影矗立其間,不動聲色。他來這裡已經有一會兒了,彷彿是故地重遊,又像是在等待什麼。一個人能夠在黑夜孤身一隅而不假火燭,想來他對這裡的一切都是非常熟悉的。
片刻之後,天邊想起一陣微微的拍翅之聲,這個黑影稍稍動了一動,再往後,一隻鴿子嫻熟的落在其掌間。黑影人取下鴿子腳上綁著的小竹枝,便雙指發力,活生生的一隻鴿子頓時陷入永久的沉寂。
黑影人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又捏破小竹枝,取出裡面的小紙條,然後打開火摺子細細一看,不禁得意的笑了出來。這笑聲又打破四周的寧靜,漫無邊際的傳向黑夜深處。
紹興二十八年春末,歷經種種議和之約后,南宋與金國國界漸定。雖然期間時有大軍壓境之危,但時戰時和,也總算是難得的一段太平日子。過往數十年來的戰事,著實給南宋的臣民們帶來巨大的創傷,如今一旦休兵,總不免劫後餘生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一番。大難不死,人們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抓緊時間享福,而不是亡羊補牢,避免下一次悲劇的出現。於是多少何其相似的悲劇才會無休止的延續,個人如此,歷時亦然。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晚春的臨安城春意盎然,成群結隊的文人雅士結伴而游,興起之時,路人們皆吟詩作畫,附庸風雅起來,也不枉這一番美景良辰。
游賞的人群中,一位玉冠修冉的白衣中年男子興緻最好,春草湖堤、鮮花雛鳥、楊柳風月皆入其法眼。在其後面有六七隨從步步相隨,但有吟詠,必得附和讚賞一番。如此看來,這位白衣中年男子肯定家大業大,非富即貴了。
白衣男子只是得意一笑,不多做理會,或許他只是習慣了這樣被圍捧的場合,又或許他還有其他的心思。一番游賞之後,一行人等來到一座矮山之前,只見山花漫爛,奼紫嫣紅,老樹參天,古色古香,白衣男子怡然自得,復步前往。
「老爺,時日已不早,我等不如趁早回去?」其後一位老叟委言相勸道。
「無妨。」白衣男子語音未畢,已大步前往。
隨從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並非要打斷他的尋芳興緻,只是考慮到此行已經遠到鄉里,擔心龍蛇混雜罷了。畢竟身在戰亂年代,小心一些總是上策。
俗語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們的擔心並非多慮,白衣男子剛入山林不遠,便有一精壯樵夫背著柴火直奔而來。隨行的一位壯漢立刻上前截下。
「大人這是作甚?」樵夫丟下手中柴火,立馬跪地求饒。
「你是何人?家住何處?來此何干?」壯漢制住樵夫后一串連珠炮,。
「罷了,鄉里柴夫,勿要為難人家。」白衣男子倒也風度十足,輕輕揮手示意,壯漢只好罷手。樵夫連忙謝恩,三步一回頭的匆匆離去。
「打擾了老爺的興緻,還望多多恕罪。」壯漢連忙向白衣男子致歉。
「爾等皆為我著想,何罪之有啊?」白衣男子朗聲笑道,繼續前行。
一干人等剛行至山麓,卻忽然聽見不遠處一聲衝天炮響,正是先前那樵夫所發。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成群的黑衣蒙面人已從四面殺出,恐有三四十人之眾,皆手執雪花白刃,將前來的遊人團團圍住。
眾人頓時驚慌失措,直呼不妙。
「來者何人?意欲何為?」隨從幾位壯漢即刻仗刀護在陣前,神色凝重的問道。
「哈哈……」黑衣人中一人顫聲笑道:「將死之人何必多此一問?」
語畢,黑衣人帶頭廝殺上來,其餘黑衣客亦蜂擁而上。奈何白衣男子此行人群中僅三兩壯漢懂得武功,其他文人騷客也未必懼死,但卻與局面無助。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色四濺。壯漢固然行伍出身,終究以寡敵眾;而黑衣人卻個個身手了得,不消多久,這三兩壯漢便已無力支撐局面,悉數被傷。白衣男子大駭,自謂無命,只悔不聽老叟所言。黑衣人殺盡隨從,步步逼近手無寸鐵的中年男人。
「你們若要錢財,只管開價……」白衣男子抖擻著問道。
黑衣人卻毫無反應,白衣男子身陷重圍無路可逃,神色暗淡的幾近絕望。
就在黑衣人舉刀之刻,只聽得當空大喝一聲「住手」。眾人回望,但見一紫衣男子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白衣男子身前。紫衣男子年近四十左右,方臉闊口,目光如炬,看其身法,定是身手不凡之輩。眾人無不驚訝其輕功卓絕,一時之間竟無人敢上。
「汝等數十眾人竟然圍攻一個手無寸鐵的書生,豈不愧對自己一身武功修行?」紫衣男子厲聲呵斥道。
「我等行事,與你何關?識相的趕緊離開,否則連你一起殺了。」黑衣首領依仗人多,提刀相向道。
「哈哈,我平生從來不受他人威脅。今天這事情我是管定了。」紫衣男子長笑三聲,義正詞嚴說道。紫衣男子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看得出其內力精湛非常。一旁的白衣男子見狀,頓覺求生有望。
語音未畢,黑衣人如潮湧來。只見那紫衣男子下盤扎力,揮出兩掌,沖在前排的兩名黑衣人頓時倒地不起。黑衣人不為所動,仍舊衝刺上來,紫衣男子隨即提身相迎,瞬間赤手空拳殺入人群之中。紫衣男子身法此起彼伏,在刀光劍影之中遊刃有餘;其內力之深,折刀斷刃,一拳一掌皆斃人性命;而其招式之奇,隔空發力亦能力無虛發,招招力敵。一旁的白衣男子看的目瞪口呆,暗暗讚佩起來。只消十幾來回,這三十餘黑衣刺客全部命喪黃泉,而再看那紫衣男子,卻神色坦然,彷彿剛才經歷的這一場廝殺根本算不得什麼。
「兄台無妨吧?」紫衣男子敗退眾人後,連忙扶起受驚的白衣男子,並關切的詢問起來。
「無妨,無妨,多謝大俠相救,敢問大俠名號?」白衣男子感激不已,連忙問道。
「大俠豈敢當啊,在下姓趙名承宗。」紫衣男子作輯答道。
「原來也是趙家之人。」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暗自嘆道。
趙承宗見白衣男子依然神情緊張,又見其身有血污,乃說道:「兄台今日遭此變故,實乃不幸,不如移步府上,一來避免黑衣人同黨,二來也為兄台壓驚。」
白衣男子經此一變,確實多受驚嚇,如今一人孤身荒郊野嶺,於是問道:「不知大俠府上所在?」
「此去向東六七里便是。」趙承宗爽朗的答道。
「那就有勞大俠了。」白衣男子長舒一口氣說道。
一路上二人話語不算太多,白衣男子謹言慎行,許是初經大難,尚未完全回神。趙承宗知其劫後餘生,未免心有餘悸,只談些晚春風景話語,也算正合白衣男子口胃。所幸路途不算太遠,閑聊之間便已到了趙承宗府上。
峰迴路轉之際,但見有一樓宇直矗山谷之間,庭院前後相連,左右閣樓相擁,外圍楊柳環抱,莊嚴又不失清雅。而匾銘「懷德山莊」四字力道遒勁,懸於丈余之高的門庭之上。
白衣男子一邊環顧著山莊美景,一邊享受周致招待,這才定下心來,於是問道:「趙莊主國姓,不知祖上何人?」
但見趙承宗長嘆一聲,徐徐說道:「我幼年喪父,乃跟隨叔父趙善循長大。」
「你叔父可是那雁門關守將趙善循將軍?」白衣男子追問道。
「正是,莫非兄台也認識我叔父?」趙承宗關切的問道。
白衣男子卻端起茶杯,饒有興緻的品嘗一口,緩緩說道:「哈哈,趙將軍為國戍邊,戰死沙場,實乃天下楷模,試問誰人不知?」
一番閑聊后,白衣男子謝過趙承宗,拜別而去。
送罷白衣男子,趙承宗登上閣樓登高遠眺。此時下人呈上一對玉擺件,趙承宗不禁撫摸把玩起來,神采飛揚之情溢於言表,連連稱讚喜歡非常。
三日後,臨安府差人贈來一塊牌匾,上面以鎏金狂草書寫「迎龍山莊「四字,隨贈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不計其數,又有精美漢白玉砌石無數用於擴建山莊。庄內上下一時不明所以,唯有趙承宗明白,那日所救之人,乃是九五之尊的當朝天子宋高宗。
自此開始,迎龍山莊名聲鵲起,山莊名流俠士、達官貴人相繼到訪,風頭遠蓋其他江湖流派。
所謂樹大招風,名大招嫉,自迎龍山莊出世以來,前來考察者不少,四處打聽者亦眾。迎龍山莊熙熙攘攘,閱星樓亦車水馬龍。閱星樓在臨安城南,毗鄰大運河,是一座晚唐百尺高樓修葺而來。閱星樓共有六層,前面五層存放閱星樓樓主妙筆生所撰江湖軼事:一樓存放天下神兵利器記載;二樓記錄各類江湖絕學特點;三樓收集各門派恩怨糾葛;四樓收錄武林舊史秘聞;五樓書寫歷代江湖成名俠客生平經歷;六樓則是樓主妙筆生寫書立傳之所。由於妙筆生偏好音律,寫作時候常喚女僕左右,或彈琴調瑟,或絲竹管弦,雅樂靡靡,文思泉湧,琴不斷則筆耕不輟。如此,整個閱星樓更顯書香之氣。
「有朋自遠方來,來者何必藏頭露尾。」閱星樓上話音一變,一個鶴髮老者已從樓頂縱身下來。不多時,一襲白衣男子亦從六樓飄搖而下。月朗風清下,這白衣男子羽扇微搖,細細看之,只見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直嘆玉樹臨風。
「哈哈,久聞妙筆生輕功卓絕,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老者笑道。
「山西白鶴堂主周鉉翁?」妙筆生似有不屑的說道:「不知周堂主所為何事?」
「哈哈,妙筆生一眼看透老朽來歷,佩服佩服。」周鉉翁讚歎道:「我今日為求一事而來。」
「莫非也為那迎龍山莊而來?」妙筆生不待周鉉翁講完,插話問道。
「看來並非老朽一人關心迎龍山莊。」周鉉翁笑道。
妙筆生並不作答,只問道:「周堂主此來,應該是知道我閱星樓的規矩的吧?」
「這個當然,千金一問嘛,來人吶。」只見周鉉翁一聲呼喚,便有一位青年劍士抱著個沉甸甸的大鐵盒進來,打開鐵盒子,裡面都是一錠錠的真金白銀。妙筆生微微掃了一眼,點頭示意收下。
「這迎龍山莊來歷如何?」周鉉翁見妙筆生收下錢財,便徑直問道。
「迎龍山莊原名懷德山莊,莊主趙承宗乃前朝雁門關守將趙善循侄兒,一人赤手空拳獨戰三十餘草寇救下聖上,乃御賜迎龍山莊。」妙筆生惜字如金,卻也對迎龍山莊來頭倒背如流。
「一人赤手空拳獨斃三十餘草寇,想那莊主必定功夫了得,不知其武功路數如何?」周鉉翁又問道。
妙筆生卻轉身離去,不再回答。周鉉翁見狀遂攔住去路,非要問個清楚。
「看來周堂主並不知道我閱星樓規矩。」妙筆生看了周鉉翁一眼后,輕蔑的說道。
「我既付真金白銀,如何不守規矩?」
「哈哈,哈哈。閱星樓每日只接待一人詢問,且只能詢問一個人或一件事情。你若想再問,請擇期再來。」
「這麼多錢財只能問一件事情,這和明搶有什麼區別。」周鉉翁憤憤不平,言語中頗有不肯罷休之意。
「白鶴堂鶴羽神針一次打出七七四十九枚極細小的打骨釘,也算江湖一絕。」妙筆生輕描淡寫道。
周鉉翁得意笑道:「你既然知道,何不告訴我迎龍山莊莊主的功夫路數?」
但見妙筆生左手一揚,數丈之外的牆上微微散起灰塵,周鉉翁驚愕不已,連忙過去查看,只見牆上寫著「妙筆」二字,一筆一畫皆由細小銀針組成,並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周鉉翁自知其中銀針數量遠超四十九枚,且在如此短暫的瞬間發出,又在如此短暫的瞬間一起呵成「妙筆」二字,光是這暗器功夫,就不在自己之下,何況剛才那從六樓下來時所展現的卓絕輕功。妙筆生潛心江湖軼事,還不知道會什麼厲害的武功呢?周鉉翁不禁思索了起來。
機會往往稍縱即逝,待他打定主意再欲言語時,妙筆生已經飛身上樓去了。周鉉翁無可奈何,方才連那妙筆生都未必打得過,何必去迎龍山莊趟這趟渾水,想想只得識趣離開。少時,在閱星樓的如故笙歌之中,一隻白鴿從六樓飛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相比之下,周鉉翁是幸運的:按照閱星樓的規矩,他付了錢得到了想要了解的消息,儘管他沒有準備好,問了一個不是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但卻因此放棄了前去挑戰的念頭,因為其他前去挑戰的各路人馬,無不敗走迎龍山莊,落得技不如人的下場。前有巨劍門掌門孫適之,十餘回合敗走迎龍山莊,連那看家的巨劍也被趙承宗雙掌震斷;後有陝北追魂爪蕭鐵鎖、薊北雙刀客曹剛、關東鐵筆鄧九霄等武林成名俠士接連敗北。至此,去迎龍山莊挑戰趙承宗顯然是一件自討沒趣的事情。但是江湖就是這麼奇怪,越是要討沒趣,就越有人前去嘗試,儼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派。
「在下河北譚慎,前來討教。」庄外又有人叫陣。莊裡的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都懶得出去看探,直接去廳房呈報趙承宗了事。
「河北譚氏腿法乃內家腿法正宗,下三路攻守兼備,變化無窮。」趙承宗出門迎戰時奉承道。
「多謝誇讚,請賜教。」譚慎亦不多作謙遜之語,紮好馬步便直奔主題。
「請!」趙承宗示意譚慎出手。這原本是趙承宗謙讓之舉,卻為譚慎所怒。因為在高手對決中,對方這一讓,明顯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舉動。譚慎遂一式猛虎下山飛奔而來,趙承宗後腳微微一側,輕而易舉的躲開譚慎的攻勢。譚慎見一擊不中,又接著一式靈蛇狂舞,大開大合且勁道十足。但見趙承宗縱身一躍,拔地而起,譚慎的攻勢頃刻化為烏有。譚慎見趙承宗騰空,料定其必定落地,便接著使出一招雙龍出海,乃以手撐地,兩腳連環著騰空攻來。趙承宗不慌不忙,凌空只出左手來回撩撥,譚慎這一波腿法精妙非常,但趙承宗的單手格擋更是迅速有效,將其攻勢一一化解。再開打時,趙承宗已穩穩的站在對面了。譚慎自不願認輸,於是雙腳左右開弓,以兩路迴旋踢連環攻擊過來,頓時山莊門外風起塵揚,看的圍觀的下人們眼花繚亂。但趙承宗卻不為所動,總在譚慎即將攻擊到自己時急速撤步,如此再戰數個回合,譚慎已面紅耳赤,額頭冒汗,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而趙承宗卻依舊氣定神閑,彷彿剛才這一番打鬥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一般。譚慎自知這樣下去對自己非常不利,又想那趙承宗始終和自己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使得自己的攻擊無法施展,便佯裝進攻,貼近趙承宗后突然發力,剎那間接連打出二十餘腿。趙承宗雙手並用,來回拆解,一一卸去譚慎腿法力道。譚慎豈肯無功而返,只盼能有致命一擊,遂在二十餘腿之後再猛接一招朝陽踢,這一腳太過突然,力道之剛猛幾乎耗盡譚慎全身力氣。趙承宗避猶不急,只有提氣發力,回身一掌對擊譚慎進攻之退。
剎那間場外飛沙走石,只聽得一聲悶響,譚慎整個人已被擊飛在丈余之外。譚慎頓覺下半身發麻僵硬,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這一擊力道之剛猛,是譚慎前所未遇的,也是譚慎難以承受的。雖然還想再戰以換回顏面,但怎奈雙腿並不聽話,連站立都困難。譚慎只好認輸作罷。
「譚家兄弟承讓了。」趙承宗微身作輯,立刻上前扶起譚慎。
「輸了便是輸了,俺譚家無話可說。趙莊主武功非凡,在下心悅誠服。」譚慎亦回敬道。
「譚家兄弟真漢子也,這份豪氣趙某也是心悅誠服。」趙承宗也不再謙讓,直接說了出來:「你此行不遠千里而來,我且盡地主之誼,還請賞臉到庄內一敘。「
「慚愧,慚愧。江湖人士但有戰勝豪強,哪個不得意洋洋,而趙莊主卻始終謙遜為懷。趙莊主這份俠義有道、豪氣干雲,的確大俠風範。「譚慎此時對趙承宗佩服不已,除了佩服,也有那份真誠的感激。
趙承宗除了款待譚慎外,還專門安排大夫為譚慎療傷。在庄中修養數日期間,譚慎與趙承宗多有武學交流,而趙承宗悉數指點,讓譚慎拜服不已。幾乎所有前來叫陣的俠客,敗北之後都得到這樣的周至照料,譚慎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譚慎得到貴賓待遇,之前前來挑戰的孫適之、胡半翁等等皆如此。江湖俠客莫不拜服趙承宗,迎龍山莊的事迹傳遍江湖。
數日之後,譚慎調養已無大礙,辭行之際,譚慎直抒胸臆道:「恕我直言,趙莊主武功天下無雙,為人更是俠義為懷,號令群雄誰人不服?「
「譚兄弟此言差矣,趙某並非貪慕功名利祿之人,山莊來者,皆自己找來。從內心來說,我是不願意參合江湖世事的。「趙承宗一席話皆發自肺腑,頗有清靜無為之志。
「趙莊主此言差矣。如趙莊主不出來號令群雄,則趙莊主有過呀!」譚慎卻不以為然的說道。
「哦,譚兄弟何出此言?」趙承宗詫異道。
「趙莊主一身絕學,不能皆盡造福武林蒼生,此一過也。」譚慎不急不慢的說道。
趙承宗不做聲色,譚慎有繼續說道:」如今邊關戰事吃緊,而江湖豪傑多以門派之間各自為政,彼此傾軋時有發生,實在讓人痛心。唯有武功高超而俠義為本的人出來呼喚正義、統領群雄,方能破此亂相。趙莊主卻只顧自己獨善其身,豈不是過?」
趙承宗若有所思,隨即又問道:「如今江湖論聲望名氣,遠勝我者大有人在;各派門主之中亦是高手雲集,試問我趙某何德何能去號令群雄啊?」
「哈哈,趙莊主太抬舉他們了。之前前來挑戰趙莊主的人亦不乏江湖成名俠士、門主,趙莊主卻能十數招敗之,就這一點我譚慎就可以保證,如今江湖已無人能出趙莊主之右。至於名望,敢問還有什麼功勞比單挑三十餘金賊並救出當今聖上更大。」譚慎言語之間,儼然有著一份信徒般的虔誠。
「可是……」趙承宗意欲推遲,卻被譚慎直接打斷:「趙莊主勿要再猶豫,如果誰人不服趙莊主主持武林大局,我譚慎第一個不放過他。」
見譚慎有些氣急,趙承宗只好不再談及此事。
「這幾日有勞趙莊主招待,我已復原,也要回山東去了。」譚慎收好行李向山莊眾人拜別。
「譚家兄弟,這是趙某的一點心意,權作路上盤纏之用,還請譚家兄弟不要推卻。」趙承宗親自送譚慎到門外,又拿出一個鼓鼓的小布袋送給譚慎。
譚慎再三推辭,卻拗不過趙承宗款款盛意,終於還是收了下來。譚慎深深的抱拳一輯,然後轉身離去。或許此時此刻的譚慎心中,只恨兩件事:要麼不來挑戰趙承宗,要麼早點來迎龍山莊挑戰。前者可以不用丟人現眼,後者可以早點認識這位大俠。
趙承宗站在門口目送譚慎離去的身影,若有思索,良久才轉身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