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誰予流年寄相思（19）
蔣媛媛來叫他，轉頭便見正在不遠處的姚小姚，「澤曦，是認識的嗎？」
他搖了搖頭，安撫地從身後攬住妻子的腰，「看著眼熟，但確實不大認識。」
然後轉身，離開。
從日升到日落，連續三天的守靈結束以後，姚小姚從靈堂里出來，江少容就等著門口。
他上前來拉她，她突然抬頭與他對視，「如果我爸跟你媽不是這樣的關係，當初你還會來主動認識我嗎？」
他定定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這是你這麼長時間以來，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只是想知道，倘若沒有他們……我爸跟你媽，我們之間還會不會是這樣。」
「一個已經既成事實的事情，你覺得再去追究這些曾經，有用嗎？」
他始終不願正面回答問題。
「是沒多大用處，我自己也覺得沒用。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倘若一開始就做錯的事情，還有沒有辦法回頭？」
他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門口一把箍住她的下頜，將她的整張小臉都抬了起來。
「這是想要個時間期限的意思嗎？」
她雙眼凝霧，怔怔將他望著。
江少容笑了笑，湊近到她耳邊以後才道：「我如果說這樣的日子永不盡頭，你會害怕嗎？」
姚小姚明顯瑟縮了一下，「你馬上就會跟文意結婚……」
「對！你是你，她是她，就算我跟她結婚了，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什麼。」
「我想她應該不會願意知道我跟你之間的關係，你如果愛她的話……」
「誰跟你說我愛她了？」耳邊響起了江少容低低的笑聲，「我們的婚姻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的，不是你這種人想破壞就能破壞的。更何況，現在即便讓她知道你同我的關係又有什麼？你以為你同我是什麼關係？一個千人睡萬人枕的表子而已，她犯的著跟你生什麼氣？」
姚小姚抬手就是一記巴掌，還沒觸到他的臉上便被他抓了個正著，「總之有我江少容的一天，就必定會有你姚小姚。老婆是誰我都無所謂，你有膽子就去告訴她我們之間的關係，把她氣走，我無非不就是換一個老婆，但你永遠都是小三兒。」
姚小姚氣得想要揮拳打他。
同他一起那麼多年，原來她始終學不會放下，到死都學不會。
他就站在原地任她打他，等她打到累了，擒住她的雙手便往車裡塞。
兩人剛剛踏進江家的大門，迎面正撞上一場撕逼大戰。
卓振雄手裡拎著兩個箱子，正從樓上下來，而江心月就在後面邊哭邊喊邊去拉他，兩個人吼吼鬧鬧的，一直從樓上到樓梯下面。
江少容素來看不慣卓振雄，這時候一進門便緊鎖著眉頭，恨恨將面前兩個人給望著。
「振雄……振雄……你說過你愛的人是我啊！你說你要進公司我就讓你進公司了，而且我們也是要準備結婚的啊！你怎麼能那麼對我——」
姚小姚睜大了眼睛望著那位彷彿一夜之間變身潑婦的高貴女人，平常多盛氣凌人的模樣，可到了這一刻，居然趴在地上死死抱著卓振雄的腿，不讓他走。
卓振雄抬頭正見一臉蒼白站在門口的姚小姚，用力踹開江心月後上來就去拽她，「隨便收拾點東西，現在就跟爸爸離開，以後這裡再也不是你的家了，我們跟這個家裡的人從此以後再沒一毛錢關係！」
他一拽她，江少容也收緊了手臂。
後者轉頭笑看著前者，「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現在給我……」
「我跟你媽媽分手了！」
卓振雄厲聲一吼，江少容立時便變了臉色。
卓振雄冷笑出聲道：「你不是早看不慣我同你媽媽？不希望我在公司里給你添亂而處處給我小鞋穿嗎？我告訴你，江少容，你現在滿意了，我跟你媽媽分手！」
電光火石之間，江心月已經又奔了過來，一把抱住卓振雄道：「不要！振雄，我求求你了，你要股份而已么，江家的股份，我給你，總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就這麼走了……」
江心月還在泣不成聲，江少容的臉色卻變得奇黑。
後者幾乎帶著咬牙切齒的聲音問道：「股份？！你還想要我們家的股份？！你憑什麼？！」
江少容說話的時候用力握緊了姚小姚的手臂。
後者疼得剛一皺眉，卓振雄立刻伸手去將女兒拉過來道：「是，我就是想要股份，我不只要心月的，還想要你的，你給嗎？你敢給嗎？」
江少容怒喝：「異想天開！」
卓振雄也大笑，「我早猜到是這樣的結果，我同你媽媽一起十年，十年裡你從來沒有瞧上我的一天！既是這樣，大家相看生厭不如不見！從今往後我同她一刀兩斷，你也再沒資格纏著我的女兒！」
卓振雄說完話便用力去扯了姚小姚一把。
江少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後者已經被卓振雄拉著上了停在門口的車。
江心月大喊大叫地從屋裡追了出去，跟著車子邊跑邊叫，直到再看不見車的影子。
她回身對江少容哭喊：「我不要股份！少容，我不要股份！你把我的股份分一份給他……不，是分一半給他吧！然後叫他回來……」
「我看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承諾那樣的人股份？！當初外公就是看你這副不成器的樣子，才會在公司章程裡面加了一條，必須由我同意你才能轉讓股份，不然我們江家遲早被你給敗光！」
「我守著偌大家業到底有何用？你以為是我願意變成今天這樣的啊？要不是你外公這輩子就只有我一個女兒，他怎麼會抓著我不放？當初他逼你爸爸入贅的時候我就不高興不想要，我根本不願意與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可是我有什麼辦法？！」
「我爸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去提他！」
「我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去愛過一個人，我就是要嫁給卓振雄，我們本來都計劃好的！」
江少容從小便知道自己的父母沒有什麼感情，卻沒想到居然可以不堪至此，想想都令人覺得噁心。
他無心再同江心月吵，只是擔心著被卓振雄帶走的姚小姚。
他想這兩個吃慣了江家飯的寄生蟲，無非不就是想在他同江心月的跟前擺擺譜，妄想得到一些本來就不應該他們得到的東西。等他們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以後，該回來吃飯還得回來吃飯，該回來睡覺還得回來睡覺。
完全沒有生活技能的兩個人能去到哪？
到最後還不是要回到江家來做寄生蟲？
江少容一聲冷笑，默然轉身。
江心月見兒子毫不在意的模樣，才忍不住對他哭嚎道：「你叔叔他不會回來了！他這次是勾搭上比我更有錢的蘭英，他現在出去就是要去住他們家的，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卓小姚也不會再回來了，哈哈哈……」
江少容霍然轉身。
……
姚小姚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爸爸就這麼結了婚。
且是以最快的速度，同就住在一個街區的另外一位有錢的阿姨，說結就結婚。
有錢的阿姨名喚蘭英，之前她曾見過，這位阿姨同江心月是極好的朋友，是閨蜜，且兩家就住在一條街區上的別墅里。
也就是說，卓振雄借江心月上位，勾搭上比江心月更有錢也更有話語權的蘭英后，兩人直接就結了婚。
能夠擺脫江少容的掣肘，姚小姚自然不會在京城久留。
不管卓振雄的男女關係有多麼混亂，也不管他要同什麼人結婚，這些都不是她關注的重點，她所關注的，只是自己以後同江少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即便再見到他，也不用低著頭作人。
總之京城的一切都跟她再沒有半點關係。
夜裡便悄悄留書出走。
帶齊所有證件，還有當初從霍澤曦他奶奶那得來的五萬塊錢，她徑自到火車站買了張火車票，等睡醒便下車走人。
迷迷糊糊中火車停下，她一睜開眼便見朦朧的天。
隻身一人從火車站出來，再轉身去望站牌時，她才發現自己到了海城。
一出火車站便兩袖清風，人生最囧的事情莫過於才以為會重新開始，結果又跌落谷底。
她找了間最近的交巡警平台報案，一直在火車站等到第三天，也沒有任何音訊過來。
到第四天的時候，她開始絕望地想，那些電視劇和小說里的完美出走究竟要如何才能實現？為什麼她的人生像極了一個永遠無法走出的困局，也不過剛邁開一步，就舉步維艱？
身無分文也沒有可以聯繫家裡的手機。
她想著就算死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也堅決不會再回京城。
離開火車站后，她徑自去了市區。
那時燈火已是闌珊，她獨自一人在街頭徘徊，結果被人當成便宜的站街女，差點被人把便宜給佔了，結果一轉身，就碰上了霍澤曦。
他那時候西裝革履整個人精緻非常，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滿滿都是貴氣，根本與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其實見過他的妻子，就在那個靈堂的那場葬禮上，即便素顏穿著孝服，也不是一般的漂亮。她也聽說過他妻子的名字，富豪圈裡一等一的名媛，是出了名的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子，因為常被江心月等人放在嘴邊誇讚，所以她就算不想，也還是知道一些。
精緻出眾的男人配同樣出身的女人。
這樣的標配，有時光是看著，也會讓自己自慚形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