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脫胎換骨
「怎麼回事？」張宇喘著粗氣，看得出他來得很急。
我拼了命地把手銬藏進衣袖裡，低聲對他說：「一言難盡。」
他眉頭緊皺，那雙眼睛像是要看穿我：「是不是因為你工作的事情？」
他在想什麼？他以為我是因為出去才被抓的嗎？
「快點走，磨蹭什麼？」
剛想和他解釋，卻被兩個警察推推搡搡地叫走。我回頭看了一眼，也只看見他有些頹然的背影。
一進派出所，我就感覺和上次有些不一樣，至少上次那個不接我案子的人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看什麼？這邊來。」警察兇巴巴說完，指著走廊盡頭的房間。
一進審訊室，他們就把我鎖在特製的椅子上，不一會兒，兩個審訊員就進來了。
先是一個女警官走進來，我總覺得她的身影走路姿勢像一個人，等她坐下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天啊，這竟然是我的閨蜜！
她穿上這套制服，英姿颯爽，已經脫胎換骨，和從前判若兩人，我竟然險些沒認出來！
閨蜜顯然已經知道是我，一進來就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激動。後來我才知道，審訊這種事情要避嫌，如果他們知道我和寧靖認識的話，一定會換人的。
閨蜜一坐下來，看了我一眼，就想把和自己身後進來的人支走：「小彭啊，我有點口渴，你去幫我倒杯水吧，反正這裡也沒有開始。」
「好！」小夥子單純，興沖沖地點頭，二話不說就出了門。
直到聽不見他腳步聲，閨蜜臉上的冷漠的表情才開始瓦解，一臉緊張地問我：「你這些天到底在幹嘛？張大志為什麼會跑來這裡告你打了他爹？」
我苦笑一聲，「因為他媽想讓我給張家留種，張大志不爭氣，便讓他老子來。我不從，把那個老東西打了一頓。」
有些事情，當時正在經歷的時候，覺得天都要塌下來，可是過那段時間，你提起來連哭都不會哭一下。
「打得好！這些畜生。」
閨蜜咬牙切實地說，她緊緊的攥著拳頭，胸膛劇烈的起伏，看樣子她也被這件事氣得不輕。她看了我一眼，告訴我該會兒應該怎麼說。
「你待會兒就照直了說，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的，不要隱瞞，你這最多算正當防衛，沒事的。」
「可是」
我面露為難之色：「那個警察抓我來的時候，拿出了一張張大志他爹的傷情鑒定表，說我已經涉嫌犯罪。」
「故意傷人罪嗎？」寧靖冷笑一聲，眼神里露出一抹趕盡殺絕的神情，「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待會兒我就去問問他們到底收了張大志多少錢，我都空降到這裡，他們竟然還敢這麼放肆。」
說到這裡，我對她為什麼會來當警察也很意外，記得之前她說過，這輩子她絕對不會沾著他爸的光，她要自己闖出一片天。
閨蜜輕咳了兩聲，大概是為自己當年的口出狂言感到羞愧，她說：「因為我已經想明白了，龍生龍鳳生鳳，我爸生我也差不多，也就不掙扎了。」
她眉眼低垂，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才認命，但我知道這裡面一定和上次的事情有莫大的關係。
不一會兒，出去給她拿水的小夥子回來了，對我的審問也開始了。
在這裡我看見了另一個寧靖，專業的、幹練的、發著光的，也許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天生就應該走這條路。
「你是說，受害者的傷情鑒定報告不對？你對他並沒有造成那麼嚴重的傷，想要重新申請傷情鑒定？」
寧靖用鋼筆頓了頓桌面，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是的。」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警官，這件事真的是他先動手，要不是他想強暴我，我怎麼會對我公公下手呢？」
「好了，我知道了。」
寧靖打斷我，轉過頭對她的同事說：「小彭我覺得這案子還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我們不能聽被害人一面之詞，要不你聯繫一下報案人讓他帶著受害者再來我們法醫部做一次傷情鑒定。至於嫌疑人，我建議先拘留24小時，找到新的證據再說。」
「好的，寧姐。你空降進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有能力做副所長，現在我完全相信了。」
小彭一臉崇拜地看著我閨蜜，真不敢想象他要是知道我閨蜜之前的德行會是什麼樣子。
「好，你先去聯繫報案人吧。」
閨蜜放慢自己收拾資料的速度，終於拖到又只剩我們兩個人。
她走過來，拉住我冰涼的手，急切地對我說：「你聽我說，待會兒他們帶你走之後，問你什麼你都不要說。」
我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
聽著走廊里的腳步聲，閨蜜想要抽開手，我一心急死死攥住了她，我說：「寧靖，我爸住院了，你記得幫我去看看。」
腳步聲越來越大，我鬆開閨蜜的手，和之前一樣坐在椅子上。
閨蜜震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地收拾東西，收斂情緒，和來關押我的人笑著打招呼離開，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臭婆娘B事還真多，又要重新檢查。快點，待會兒小心我告訴你妨礙警察執法。」
大概是被我影響到了財路，這個警察比剛剛更凶了，一邊推一邊拽，把我送往拘留室。
我第一次進拘留所時的情景我現在還記憶深刻，和電視里的監獄沒什麼區別，一間大大的房子被隔成小小的好多間，每一間里只放了一盞檯燈，一張床。
他們粗暴地把我推進去，裡面發霉的味道往我作嘔。
我聽見他們在我身後對這裡的警察說：「這個女人有人打過招呼的，你們記得『好好關照』。」
我哆哆嗦嗦地蹲在牆角，這裡的床不知道被哪些人睡過，我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人有三急，這時候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因為太久沒有上廁所，我忽然內急。我走到門邊，對守著那裡的獄警說：「警官，我想上廁所。」
外面兩個獄警相互看一眼，其中一個轉身出去，另一個給我打開了門，「想上廁所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