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醫生

我老公看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怕我死掉，等上班高峰期一過，他便和那個男人將我送到醫院。出發前，他和那個男人威脅我，如果我把發生在家裡的事情抖落出去，他們一定會弄死我。

身上每一個傷痕都在提醒我落在他們手中的代價，我只能怯懦地點點頭。

醫生一見我，略微驚訝，立馬問我丈夫，「先生您的愛人怎麼會傷成這樣？」

我丈夫人前總喜歡裝做對我很關心，這次也不例外。見他臉上出現心疼的表情，我跟吃飯吃到蛔蟲一樣噁心！轉過頭不去看他，只聽見他說，「她去倒垃圾，不小心就從樓道口摔了下去。」

謊話連篇！

我強忍著淚水，默不作聲。

沒想到醫院的醫生遲疑一下，竟然會去質問我的丈夫：「她身上有划傷，怎麼都不像是從樓梯上滾落造成的。您能和我說明真實情況嗎？」

這簡直是照進我陰鬱生活的第一縷陽光！我新奇又感激，偷偷地看了一眼醫生，沒想到和他眼神撞得正著。

他長得沒有我老公精緻，卻比我老公又男人味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缺乏男性的關懷，僅僅是這一瞬間的眼神交匯，都在我心中盪起陣陣漣漪。

我老公沒有說話，但是那個男人沉不住氣了，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腳，臉紅脖子粗地反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是我們打的不成？」

想起昨晚上我遭受的非人虐待，現在診室里只有我們四個人，我生怕醫生因為我而遭受他們的毆打！

剛準備開口圓場就聽見醫生他不急不緩的聲音，「我可從來沒有這麼說，先生你無需這麼激動。我只是想問問她具體受傷的原因。」

三言兩句就把那個男人料理的沒有脾氣，我好佩服他這麼聰明。

我老公幹笑了兩聲，順著醫生的話往下講，「我弟弟平時和他嫂子關係好，受不的別人這樣說，醫生你別見外。另外我愛人真的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至於那划傷，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我苦苦啞忍著不戳破他偽善的面具時，我老公他竟然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臉，只是碰了一下，就立馬離開了。他對我說，「以後看你還小不小心，還不好好走路！」

那語氣裡帶著我不熟悉的寵溺，倒真像是對我極好一樣。

對我說完見我不說話，我老公有些不悅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怪我沒有配合他演戲，緊接著便對醫生說：「她的情況怎麼樣？要是沒有什麼大礙，拿點葯我回家好好照顧她。」

最後一句話從我老公的嘴裡說出來，我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好在醫生拒絕了他的要求，強制要求我住院，並且說要給我檢查，讓他們出去。

他們離開之後，醫生開始幫我檢查身體。他冰涼的手指接觸到我的皮膚，這份來自陌生異性的溫度讓我有些尷尬。他可能察覺到我的不適，立馬放下我的衣服，對我說：「陳小姐，你要是不習慣，我叫護士進來幫你處理。」

「不。」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對他以及他的觸碰有一種莫名的盼望，就像乾旱天氣里盼等著雨水的魚兒。

他看了我一會兒，最終還是掀起我的衣服。

我皮膚白，腰身纖細，我想如果不是現在遍體鱗傷，應該會很迷人。

檢查完我的腰，他把我衣服推到我胸口以上。這個動作讓我既羞澀又有一些期待，我期望看見他對我著迷的樣子！我偷偷看他一眼，可他緊促地眉頭中沒有任何雜念，我難免有些失落。

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問我，「陳小姐，如果你遭受了家庭暴力，我想我可以幫你。」

他的開誠布公讓我無處遁形，心中那些心猿意馬瞬間消失，甚至我有些惱羞成怒。

他這麼光明磊落，而我卻像一攤爛泥一樣不堪。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因為想維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因為不想讓他看見那麼不堪的自己，我冷冷地回答道：「沒有。」

我似乎聽見他似有若無的嘆氣聲，他大概是哀我不幸怒我不爭吧！

旁人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往往要到事到臨頭才知道人生有那麼多無可奈何。我之前在電視新聞里看見那些長期忍受家庭暴力的女人，總會和閨蜜大罵她們傻，可誰又能想到，現在的我竟然成了她們當中的一員呢？

大概是已經檢查好了，醫生將我的衣服原原本本地放下來，沒有做任何我期待中越矩的事情。他走出門，將我老公和那個男人叫了進來。

他飛速這下一長串的單子給我老公，囑咐道：「你愛人傷的很嚴重，估計已經造成了內傷，你先去給她做個CT，她現在最好是不要下地走路。」

聽了這話，我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從來沒有碰過我的男人，如果讓他做這些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但如果他不做，這個思維敏捷觀察入微的醫生一定會猜出什麼。

不行，我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一小會兒沉默后，我激動地拉住醫生的衣角，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醫生，我可以自己走，剛剛來醫院的路上我就是自己走的。」

就像是一個女人穿了一件破了的連衣裙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她一定會使出渾身乏術不讓男人看見衣服上面的洞。

我話音剛落，那個男人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立馬陰陽怪氣地說：「嫂子，志哥腰不方便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就我來背你吧。」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進我的心臟，想起出發前他們說的話，我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嚴陣以待。我不敢說不，甚至連向醫生求助的勇氣都沒有。看著那個男人不懷好意地靠近我，只有默默地忍耐。

千鈞一髮的時候，醫生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充滿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差點忘了我們醫院有輪子。」一句話救了我的性命，我鬆了一口氣偷偷看了一眼我的救命恩人，他眼底的情緒波瀾不驚，他根本就不是忘了，他剛剛只不過是在試探！

只是，他試探什麼呢？難道他發現了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