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05

Chapter05

早上七點半，許奕陽坐在車裡，大冷天的卻還是開著車窗，凜冽的風也沒有吹滅他心裡的那股火……

昨天晚上他看到葉采葵坐在另一個男人車裡……

兩輛車子在狹窄的小巷子里狹路相逢。

許奕陽開著那輛悍馬皮卡，那個男人開著一輛路虎攬勝，所以兩輛車的視線可以貫通。

開車的是個很講究派頭的男人，梳著個大背頭，大概三十來歲，長得還可以，滿臉笑容，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葉采葵坐在副駕駛上，低著頭，似乎在專心聽那個男人說話。

許奕陽叫了葉采葵一聲，她沒有聽到，可是那個男人卻聽到了。

他轉過頭看了許奕陽一眼，兩人視線相對，許奕陽正準備再叫「采采」的時候，那個男人卻一邊搖起車窗一邊踩油門加速離去。

……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許奕陽回神看過去，見到一個女人正走過來。

她腳上蹬著一雙細細的高跟鞋，手裡還拎著兩個沉重的大袋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保持平衡的。

許奕陽趕緊下車，大步走過去接過葉采葵手裡的袋子。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葉采葵有些驚訝，把手裡的袋子交給許奕陽。

許奕陽不說話，轉身就往餐廳走。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葉采葵在他身後叫道：「鑰匙還在我這兒呢。」

許奕陽這才停住腳步，拎著那兩個袋子沉默地等她，既不說話也不看她。

葉采葵莫名其妙的。

小狼狗這是什麼毛病？無緣無故就生氣了……

進了店，葉采葵開始清理那兩袋子的板栗，讓許奕陽自己招呼自己。

「別客氣，隨便點，我就不招呼你了。」

許奕陽還是不說話，一臉嚴肅，但是很明顯心情不好。

葉采葵懶得搭理他，自己進了廚房。

又不是十歲的小孩子，都十五年過去了，還要人哄啊？

葉采葵開始洗板栗。

原來還在集團工作的時候，每次遇到工作或者感情上的煩惱時，葉采葵總喜歡鑽進廚房裡。

憂傷的時候到廚房去，洗洗切切，把食材整齊地準備好，最能整理情緒安撫心情。不過，她後來自己開了餐館，有幫廚之後倒是很少自己做這些事情了。

兩個大鍋里都燒著開水，葉采葵把清洗好的板栗放進去煮，煮了兩分鐘之後再全部倒出來準備剝皮。

室溫很低，兩鍋沸水倒進水槽里，一下子便撲出一屋子水汽來。

一時間廚房裡水汽蒸騰，讓人視線模糊。

有腳步聲。

葉采葵見到水汽里有一個人影，逆著光站在後廚的後門前。

她以為是許奕陽，便問：「怎麼跑后廚來了？」

那個人不回答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許奕陽？」葉采葵有些害怕，道：「你別故意嚇我。」

……

「采采？」

后廚和大堂之間的那扇門帘被掀開，許奕陽站在葉采葵身後，皺著眉。

「你叫我嗎？」

葉采葵回頭，驚訝地發現身後的人才是許奕陽。

那剛才那個人……

葉采葵猛地又看向後門的方向，剛才那個站在水汽里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剛才……」

葉采葵指著門口，話還沒有說完許奕陽就已經立刻反應過來，飛快地追了出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小巷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一隻野貓在找垃圾箱里翻找食物，見到有人出現，便飛快地竄上圍牆消失不見。

……

葉采葵往桌上擺著餐具，吊爐里熬著蓮藕湯，昨天小火燉了一晚上，到了今天早上便是最鮮醇的時候。

餐廳大堂的窗帘都被拉開，陽光透過落地窗投射進屋裡，暖洋洋的。

許奕陽已經把這個餐廳里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此刻他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目光落在對面的寫字樓上。

他伸出手指放在眼睛前面，似乎是在找角度。

葉采葵發覺小狼狗雖然很多時候像是一隻小狗，但是認真的時候卻像是一隻聰明又狡猾的狼。目光銳利森嚴，有一種看穿一切的洞察。

小小年紀，哪裡來的這麼可怕的眼神？

「吃飯了。」葉采葵說。

許奕陽還是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采葵見許奕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無可奈何地說：「我又不是總統夫人，你差不多就行了，先過來吃早飯，要涼了。」

許奕陽只得先拉上窗帘，走過來坐下。

「你拉窗帘做什麼？」葉采葵一邊給他盛湯，一邊說：「我喜歡曬太陽。」

「有人在跟蹤你，你還這麼大咧咧地把窗帘開著？你這便是落地穿，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邊寫字樓的人可以把你這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許奕陽皺著眉說：「你以後要注意一點。」

葉采葵把湯碗放在許奕陽面前，笑問：「我拉窗帘人家就不跟蹤我了？你怎麼不把我關在盒子里算了？還乾脆點……」

「我倒是想。」許奕陽悶悶地說。

葉采葵瞪他，許奕陽立刻閉嘴，拿起筷子和勺子吃藕。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許奕陽不吱聲。

葉采葵也坐到他面前，端起湯碗喝了一口。

「嗯，好鮮。」

許奕陽還是不吱聲。

葉采葵笑眯眯地問許奕陽：「你覺得好喝嗎？」

許奕陽一臉嚴肅，點點頭，沉默了幾秒才終於憋出兩個字來。

「不錯。」

葉采葵撲哧一聲笑出來，搖搖頭，無奈地問：「你怎麼還是這樣啊？」

「怎樣？」

「要你說句好話簡直就像是要你的命似的……」

許奕陽的眼睛一亮。

「你還記得關於我的事情嗎？」

「記得啊。」葉采葵理所當然地說：「想忘記你很難吧，你小時候脾氣那麼不好。」

許奕陽有點高興。

見她這樣，葉采葵才慢悠悠地問：「我們壞脾氣的許隊長今天早上又是在生什麼悶氣啊？」

許奕陽也一點都不婉轉。

「你昨天沒有等我。」他說。

葉采葵恍然大悟。

「昨天我從前的上司來店裡，我們好久沒見就多聊了幾句，之後我就順便坐他的車回家了……本來是想著等著你的……聊著就忘了……」

「真的嗎？」

「真的啊……做完準備給你炒飯的材料都還在冰箱里呢。」

原來是上司而已啊。

許奕陽笑起來，笑得葉采葵哭笑不得。

「我們的許隊長還會笑啊？」

許奕陽馬上又嚴肅起來，收了笑，低頭喝湯，把碗里的蓮藕吃得乾乾淨淨。

葉采葵看著許奕陽吃東西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明明剛剛還生悶氣的，現在就好了，雖然小情緒有點多，但也真的是很好哄就是了……

真的好像一隻小狼狗哦。

「吃飽了嗎？」

許奕陽搖頭。

葉采葵笑著問：「那你還要吃什麼？」

「炒飯。」

「就用昨天的材料可不可以？」

許奕陽點頭。

「等著。」

等葉采葵炒好飯出來，見到許奕陽正把最後一張椅子從桌上放下來。

還挺殷勤。

葉采葵準備招呼許奕陽來吃，可這時候他的電話響起來，又有任務。

許奕陽有些為難地看著葉采葵。

「我要出任務，馬上要走，你一個人有關係嗎？要不要我讓老宋過來陪你。」

「別！」葉采葵趕緊拒絕，老宋的眼神每分每秒都在評價她，她忙道：「你去吧，小梅馬上就來了，這大白天的沒關係，我把門鎖好就是了。」

「好，那你晚上在店裡等我，我送你回家。」

葉采葵也不矯情，有許奕陽送的話她的確會覺得安全很多，便點點頭。

「那炒飯你還吃嗎？」她手裡還端著盤子。

「來不及，我必須走了。」

「那我給你包起來，你等一下，馬上！」葉采葵一路小跑，拿出自己藍色的飯盒，把炒飯倒進去蓋好，遞給許奕陽道：「這個飯盒很保溫的，你帶在路上吃。」

許奕陽看著手裡的飯盒，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暖意，彷彿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冬夜。

他懷裡捂著采採給的飯盒，天是涼的，胸口卻是暖的。

「還不走？不是趕時間嗎？」

葉采葵打斷許奕陽的回憶。

許奕陽猛地抬起頭，筆直地看著葉采葵，表情嚴肅得嚇了葉采葵一跳。

「你怎麼了？」

「采采，我要對你好。」許奕陽忽然說。

……

說完這句話，許奕陽就拿著飯盒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葉采葵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奕陽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獃獃地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終於沒忍住大笑了起來。

她的小狼狗怕是個小傻子……

葉采葵的餐廳開在寫字樓林立的區域，所以周末的生意反倒是沒有平日里好，來的都是一些熟客。

晚上客人不多，沒什麼事情葉采葵便早早地打了烊。

小梅在後廚打掃衛生，電視機里放著新聞聯播，葉采葵就坐在店裡看財經雜誌，吃鹽水花生，等許奕陽來接她回家。

最近的金融市場很平靜，平靜得讓人不安。唯一算得上大新聞的大概就是天盛集團和通元電器的聯姻吧。

蔣天勝和季小慧即將舉行的冬季婚禮，不僅僅是兩家人的大事，也是資本市場的大事。雜誌用了一整個專題報道了這次強強聯合。

葉采葵仔仔細細地看完整本財經雜誌，這是她以前養成的習慣，後來退出那個圈子了，還是會定期看國內外著名的財經專欄。

可今天，她卻忽然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葉采葵丟開財經雜誌，拿起手邊的詩集，她看得專心，連有人走到身後都沒有注意。

「既然愛情能夠掩蓋我們的不幸，讓愛情騙我吧，我也在欺騙愛情。」

有人在她身後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