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老夫人板著臉一聲厲喝,話里卻並沒有多少責備,翟瑾瑜也配合的小了聲音,萬分委屈道。
「孫女兒也是想替奶奶討個說法,這好好的壽宴被嫂子辦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不是奶奶的壽宴,而是……」
她很聰明的留了半句,但效果卻事半功倍。
老夫人臉色難看的徹底,她目光冷冷掃過林佩函:「我問你,你來翟家幾年了?」
耳旁賓客竊竊私語,林佩函面色發白,低著頭回道:「五年。」
「那我再問你,這五年裡,凡是我翟家開堂授的禮儀課,你都以工作推脫掉,可有人因此說過你半句不是?」
老夫人話里藏針,林佩函便知道,忍了五年的老夫人終於決定翻賬簿了。
這襲話當著眾賓客的面,問的毫不掩飾,不留餘地的將她的處境往難堪了推,林佩函按捺住心中洶湧:「沒有。」
翟瑾瑜見狀,忍不住譏笑一聲,說出的話卻像大方的在一心為她著想。
「嫂子,我之前就提醒過你,翟家不像你林家,我們百年根基,家大業大,最注重禮節了,奶奶開堂授課也是為了翟家的臉面,你瞧瞧,你圖一時清靜,這會兒出事了吧?」
翟氏集團的孫女兒,老夫人疼愛的小棉襖,比起她這個小集團出生的少夫人,拍馬屁的只多不少。
果不其然,有人識色的接了句:「世家和半路起家的暴發戶之間,還是不一樣的,小家子出來的,到底是撐不起這翟家少奶奶的位子。」
身世被人當作垃圾踐踏,當尊嚴被肆意蹂躪,林佩函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反駁,而是反思。
她在想,五年前她費盡心思的嫁入翟家,是不是真的錯的一塌糊塗?
見她面褪血色的模樣,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架勢收了些,她繼續道。
「自打你嫁入翟家,五年來對家裡事不聞不問,甚至說為了方便工作搬出家裡,我也沒說過半點不妥,只是既然你們日日夜夜在一起,這肚子也該有個動靜了吧?」
轟——
林佩函宛若電擊般,身子陡然一僵,老夫人的話一字字戳在心上,尖銳的疼痛快速蔓延至全身。
原來,前面說的一切都只是鋪墊,無子,才是重頭戲。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今天,是要三師會審?
「原來都過去五年多了啊,嫂子,你這是不是身體有問題啊,我認識個醫生,碩士學位畢業,要不我介紹你認識認識?」
論落井下石,林佩函堅信,沒有人比翟瑾瑜做的更漂亮。
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人笑意盈盈,圓潤的杏眸里三分得意七分驕傲,彷彿這句話已經讓她贏了個漂亮仗。
「奶奶,改天我會抽空做個身體檢查,壽宴的差錯我這就去協調,給我半個小時。」
說出這種話,屈辱到骨子裡,林佩函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任由別人欺辱,甚至,自己也參上一腳。
悲哀嗎?那也是你活該。
老夫人顯然對她這個回答很滿意,林佩函面無表情的轉身,正準備離開時,胳膊忽的被人拉住,再移動不得。
一股無名火在四肢百骸亂竄,林佩函猛地回頭,眸光盡頭,翟瑾瑜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揚了揚下巴,故作鎮定。
「嫂子這樣逃避,難道五年沒懷孕,是因為另有隱情?」
林佩函清楚,翟瑾瑜不會好心到替她開脫,她這麼說,除了再次拖她下水,沒有其他可能。
「作為兄妹,小妹你這麼關心你大哥,是不是有點過了?」林佩函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句無心之語,卻讓翟瑾瑜瞬間如同被燙了手一般,驟然縮回手,她神色緊張,眼神飄忽著,聲音大而虛:「你別轉移話題,我可是聽說了,你和我哥說是住在一起,但我哥卻從來沒去過你的別墅!」
嘶——
話音落地,全場嘩然。
作為曾經設計出【湄鹿間】那樣轟動東南亞的頂尖設計師翟翌晨,與其妻子五年來舉案齊眉的關係,竟然只是做給媒體看的假象!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波動的豈止是國內經濟鏈,【湄鹿間】分佈全球各地,一旦牽連,必定是一場史前無例的動蕩!
場中的記者開始蠢蠢欲動,竊喜的模樣就差沒上去親翟瑾瑜一口,這位千金小姐爆出的料,可是一塊肥到流油的肉!
林佩函心跳加速,她深知,如果今日不能給出一個很好的說辭,宴會之後,翟翌晨絕對會陷入困境。
而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他為難。
「眾所周知,當年嫁入翟家,是我自己主動要求,但大家不知道的是,翟翌晨翟總,他是不願意的。」
林佩函雙手交握,無意識的摳著指甲,她敘述故事一般,語氣不急不緩。
現場靜的一根針落地都能聽清,所有人都盯著她,等待著她被推下地獄,或者,自己跳。
「我利用職權之便替翟家解決危機,從而獲得嫁入翟家的機會,很明顯趁火打劫的行為,但他沒辦法拒絕,只能和我結婚,即便五年後翟家已經強大到足以承擔一切毀約的後果,他還是沒主動提出離婚,而我,追了五年,纏了五年,我也累了,本來想等老夫人壽宴結束后宣布和平離婚,但現在看來,開一個體面的發布會是不可能的了。」
說到最後,她偏頭笑了笑,幾分釋然,幾分惆悵。
這番話真真假假,有句倒是千真萬確,本來想著等老夫人壽宴結束后再提出離婚,沒想到,老天爺都不允許她再拖欠一點時間。
五年了,她該做了都做了,石頭心都能給捂化了,他翟翌晨還是冷漠如斯,還能再奢望什麼呢?
林佩函深吸口氣,做著最後總結:「事情就是這樣,由始至終,翟翌晨都是這場婚姻的受害人,希望……」
「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成了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