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想給我個驚喜
極具解析度的嗓音,低沉的宛若名家演奏的大提琴曲,尾音中透著股華麗。
換在任何一個時刻,聽到他的聲音,林佩函都足夠欣喜,但唯獨不是現在,她只覺得驚悚。
翟翌晨有多厭惡她,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不偏不倚選擇這個時候出現,是要借著這個機會狠狠踩她一把?
不留餘地,像他的風格。
「這壽宴的風格挺別緻,奶白絲綢,綉著五柿和海棠,五世同堂,這寓意不錯,奶奶,您這次壽宴策劃找的誰?」
人群中,身形頎長的男人緩緩走近,黑色的燕尾服剪裁得體,一頭利落的短髮烏黑,眉眼冷峻,薄唇輕抿,分明是一副張揚肆意的面容,卻生生被眼底的清明壓下,整個人顯得穩重而寡淡。
榮登各大財經報刊榜首的臉,正是翟翌晨本人,自他到場,閃光燈不止。
林佩函從緊張中回神,又陷入驚疑,她不可置信的仰頭看向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眼神複雜。
三言兩語將今日她所遇到的一切難題擺平,快速到令人應接不暇。
他沒有藉機打壓,反而在幫她……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林佩函一定會狠狠擰自己一把,看看這恍惚的場景到底是不是夢境!
「壽宴是佩函幫忙策劃的,你們兩夫妻沒有事先一起商議?」
翟翌晨的到來令老夫人面色稍霽,她拋出個看似尋常的問題,隨意自然。
「大概,她想給我個驚喜。」
翟翌晨面色不驚,謊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林佩函低下頭。
是驚嚇才對。
「翟先生,關於翟夫人說的和平離婚一事,您看起來毫不知情,難道這也是驚喜?」
天下沒有省油的記者,就像這世上沒有不叮蛋的蒼蠅,方才用來砍斷難題的劍,此時卻成了架在脖子上的奪命武器。
林佩函屏住呼吸,有些不敢看翟翌晨緊緊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她堅信,她提出離婚他會開心,但絕對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會讓他難堪。
但結果再一次讓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翟翌晨挑著眉梢,唇角彎起個弧度,一向表情少的可憐的面上,竟然露出個類似寵溺的笑,他抬起手,揉了揉林佩函的發心,動作嫻熟的像做了無數次。
「出門前佩函與我鬧了小彆扭,藉機報復呢。」
這話怎麼聽都是好好先生在哄著天真莽撞的小嬌妻,語氣甜膩的都能擠出水來,而扮演『小嬌妻』的林佩函卻驚出一身冷汗。
不正常,這太不正常了!
揉完她發心的翟翌晨又攬著她的肩,順勢一帶,她便被他輕輕圈在懷裡,滿鼻都是他的氣息,他微微俯身,壓低了聲音。
「鬧也鬧了,該消氣了吧?」
聲音雖小,但逃不過記者的自帶順風耳,皆是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小夫妻打情罵俏呢,就是小彆扭鬧得大了些。
而由始至終,林佩函都在扮演個木人,引以為傲的大腦首次呈現當機狀態,翟翌晨溫柔霸道的語氣更是讓她生出,自己是受虐傾向的念頭。
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比起這種柔情,她更適應他的冷嘲熱諷。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佩函你也真是,拿離婚這事兒賭氣,下不為例。」
老夫人將兩人親密的互動盡收眼底,今晚一直沒展顏的臉也放鬆下來,她略帶責備的對林佩函道。
被翟翌晨圈在懷裡的林佩函不好動作,只能點點頭應下,而後聽著頭頂上方磁性的聲音道:「今天是奶奶七十大壽,我挑了條項鏈送給您,也當是替佩函跟您賠罪了。」
話音未落,林佩函只覺得眼前一閃,接著熟悉的倒抽氣聲響起。
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翟翌晨口中所說的『項鏈』必定是條名品。
「『奢寇』定製,翌晨,這項鏈你怎麼來的?」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夫人在看清那項鏈后,也微微驚訝,抬眸問著自己孫子。
翟翌晨輕描淡寫:「剛好與『奢寇』設計師認識,奶奶要是喜歡,再多定幾條。」
他這話說的有點招人恨,『奢寇』不比一般的高級珠寶定製,其公司有一套不成形的規矩,按照客人的身價與評價的平均值來約單,不達到『奢寇』要求,就算你富可敵國也不接。
因此,『奢寇』的珠寶,不僅代表著身家,更體現出性情,確實千金難求。
雖然這廣告詞有點人為渲染的成分,但翟翌晨輕易說出『多定幾條的』話還是讓人嫉妒的咬牙。
老夫人將那項鏈收下,笑了笑,眼底睿智一閃而過:「君子之交淡如水,過了線反而不好。」
翟翌晨應了一聲,他不著痕迹的轉移話題。
「公司上有些問題我需要和佩函討論下,我們先失陪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看著兩人相擁上樓的背影,再看了眼手心裡躺著的水晶項鏈,眼角有了笑意,順帶看著奶白色的綢帶都滿意起來。
到底是女人,好哄。
「瑾瑜啊,你瞧瞧,這帷幕上綉著的柿子是不是五個?」老夫人笑問。
翟瑾瑜自翟翌晨到來便一直不好看的面色收起,趕忙走到老夫人身邊,裝模作樣仔細看了看:「奶奶,正好是五個。」
老夫人滿意的笑眯起眼:「五世同堂,好啊,好啊!」
翟瑾瑜附和兩聲,看向被翟翌晨帶走的林佩函的背影,面上一陣狠戾。
這次,算你走了狗屎運!
感應到身後傳來灼灼視線,林佩函下意識想回頭,耳邊卻陡然響起聲音。
這一次,是她所熟悉的冷漠,寒冷的足以將她剛才的美夢打碎,剛剛恢復血色的面上再一次蒼白如紙。
「林佩函,你可真能耐,在哪兒學的苦肉計?想離婚,怎麼?噁心夠了我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經過我點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