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叢林遇險

長嘆口氣，調整臉上表情，他抓過一旁病歷夾，出門朝病房區走去。

慕晨曦靠在床頭，捧著畫本專心細緻的描繪，唇角掛著恬靜溫柔的笑，眼神深情而專註，那認真的模樣，像是在描繪心上人一樣。

劉寒笙痴痴的看了一會兒，推門進去，然後就看到慕晨曦抬頭，慌亂的把畫冊塞到被子底下。

掩掉眸底失落，劉寒笙溫柔笑著，「今天感覺怎麼樣？會不會很累？」

「不、不會！」慕晨曦垂頭，雙頰泛紅。他怎麼這個時候來，剛剛應該沒有看到她畫的什麼吧。哎呀她現在沒有頭髮，低頭的樣子肯定醜死了。

慌亂抬頭，正好看到他眼底劃過的笑意，卻沒能看到他笑意背後的心疼，霎時紅了眼圈。

劉寒笙掩飾低頭，在病歷上記載，「我們找到合適配型了，等徵求完捐贈者意見就會安排手術，你先安心休息。」

懨懨的嗯了一聲，慕晨曦看著窗外，不再看他。

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自己啊，那麼久的仇，不知道這小丫頭要記到什麼時候。

劉寒笙嘆氣，轉身離開。

等到關門聲傳來，慕晨曦的眼淚才滾落下來。她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好笑，明天一定要讓輕舞姐姐給她帶一頂帽子過來，把這顆光溜溜的腦袋遮住。

可是被他笑，心裡還是好酸好痛。

掏出被自己藏起來的畫本，目光痴迷的落在上面。

黑白的碳粉勾勒出一張俊逸溫潤的臉，赫然就是剛剛離開的劉寒笙！

慕辰耀這邊還在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電話又響了……

「喂，情況怎樣？」只看一眼來電就接了，跟著便迫不及待的追問。

那頭莫原野的嗓音有些黯啞，顯然說了很多話，「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不要啰嗦，說重點。」慕辰耀低吼，顯然理智已在崩潰邊緣。

他口氣里的陰狠把莫原野嚇了一跳，上一次看到他失控，還是季輕舞的死訊響徹B市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慕辰耀，嘖嘖，那才叫嚇人，連他和寒笙都不敢輕易靠近。

搖搖頭，他老實道，「好消息，我們總算找到他們上的哪座山。壞消息，季輕舞中途想要逃跑，結果摔下了山溝。」

砰！

莫原野把手機拿的遠離耳邊，免得聽力受損，「我已經準備好飛機，你如果……」

嘟嘟嘟！電話里只剩下忙音。

半小時后，慕辰耀一臉漆黑出現在莫原野眼前，渾身濕透。

莫原野搖頭，要不要這麼拼啊，半小時從城區趕到他這郊外部隊，這貨是拿汽車當飛機在開吧！

「出發！」沒有給他絲毫感嘆時間，慕辰耀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轉身拉走。

莫原野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被一八五的慕辰耀這個一拉，必須低頭彎腰才能走得稍微舒坦點。

但，這種遛狗一樣的姿勢，還是讓莫大少被深深刺激了。

「喂，我才是這兒的地頭蛇，你確定不是你需要我帶路？」莫大少一臉怒容。

慕辰耀冷冷回頭，鬆手，「帶路！」

嘖嘖！莫原野一邊嘖嘖拐個方向在前邊帶路，一邊感嘆。

要是季輕舞那小妮子有個萬一，那估計要天下大亂了。

想當初知道她死了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們攔著，估計現在賀亦安就在地府里陪閻王爺喝了好幾年茶了。

說起來，他、寒笙還有慕辰耀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季輕舞也算熟悉。小丫頭小時候粉粉嫩嫩，跟個洋娃娃一樣，還會追在辰耀後面甜甜軟軟的叫哥哥。那時候他們玩笑，說讓辰耀長大了乾脆把她娶回家得了，這小丫頭長大肯定是美人。

沒想到，一語成斐，辰耀當真愛上了她。

十二歲時，他們一個從軍，一個學醫，一個被送去國外。再回來，已是十年之後。

他們走的時候，季輕舞還跑到機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慕辰耀不要忘記她。結果再回來，卻發現早已物是人非。小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卻再也記不起他們到底是誰。

莫原野一陣唏噓，辰耀當時興沖衝去大學找季輕舞，結果迎接他的是她陌生的眼神，還有她新交的男朋友。

那一夜，慕辰耀第一次醉的不省人事。之後，滴酒不沾。

從往事里回來，他們已經坐在機艙內，戴上了飛行專用耳機，摟著一包野外急救裝備。

「辰耀，現在下著大雨，對於搜尋來說十分不利。你沒有經過訓練，到時候記得不要離我的人太遠，以免發生意外。」莫原野知道勸不住他，乾脆只是叮囑他注意安全。

慕辰耀憂心如焚，眉心緊緊皺在一起。

他現在都不敢眨眼，因為只要一閉眼，眼前全是季輕舞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樣子。

手指死死攥住急救包的帶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一根浮木，表情凝重。

一隻拳頭從旁邊飛過來，正中他嘴角！

慕辰耀吃痛，擦掉嘴角血跡，雙眼冒著火光，死死落在肇事者身上。

「慕辰耀，你丫要是再擺出這樣一副鬼樣子，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下去。」莫原野怒吼，眼底藏了一絲隱憂。

他這種狀態，別說是野外搜尋了，就是隨便走個山路，估計都能從懸崖上掉下去。

此刻，他簡直恨不得掐死慕老爹。藏個人藏哪兒不好，非要藏到一座荒山上來。

慕辰耀怔了怔，片刻后沉聲道，「你放心，我沒事！」

在找到她之前，他怎麼可以有事！

大雨瓢潑而下的時候，季輕舞被一個激靈冷醒了。

山裡的溫度本來就比較低，再加上她受傷了又體力不支，現在再來淋雨，寒氣一個勁兒朝骨頭裡鑽，冷得直打顫。

就著閃電的光，季輕舞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勢。

她在一條深溝裡面，這條溝寬不到20米，左右兩邊都是高山。目測一下高度和坡度，她覺得以自己現在的狀態，絕對爬不上去。

難道，就在這兒等死么？

受了傷再加上淋雨，按照她脆弱的免疫系統來看，絕對是在找死。

寬度不行，季輕舞再衡量了一下溝的長度，長不見底，根本看不到頭在哪裡。

既然爬不上去，不如試一試能不能走到頭，或者找個地方躲雨。

打定主意，季輕舞試著回憶自己摔下來之前的方向，然後果斷朝著下山的方向前進。

數架軍用直升機停在土林山區外圍，一群全身武裝的人從飛機上下來。

莫原野第一個跳下來，身後是亟不可待的慕辰耀。

「辰耀，我必須再次警告你。今天的天氣狀況很不好，冒險搜山非常危險。你待會一定要聽從指揮，和我一組，絕對不可以離太遠知不知道。」莫原野沉著臉色，嚴肅警告。

慕辰耀點頭，「原野，快點下令吧。」

他的語氣里，竟染上了一絲祈求的味道，讓莫原野變了變臉色，繼而無奈搖頭。

回身過去集合隊伍，然後飛快分組、安排隊長、交代注意事項，一切搞定之後，大手一揮，「出發！」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莫原野看著一臉沉重的好友，安慰道。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要在土林這片荒山裡找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B市之所以是全國文明的大市，一方面是因為她地處經濟核心，發展十分成熟前衛，一直引領著國家的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就是因為這片著名的原生山區，土林山區。

土地山區佔地上千公頃，是保存最完好的國內野生原林。其地形錯綜複雜，許多已經滅絕的物種在這裡都能找到，所以也成了比較珍貴的自然山區。平時這裡無人敢來，指南針、手機等適合冒險的現代電子設備在這兒都沒用，人一旦進去很容易迷路。外加一些瘴氣、毒物和未知的危險，到這裡來的人少之又少。

看來，他前天因為訂婚的事情和父親大吵一架，確實是把他氣狠了。

但，他不該拿季輕舞開刀。

季輕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天亮了，天黑了，天又亮了！

她感覺自己死去活來了很多次，卻還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再一次看到那棵參天大樹，季輕舞終於崩潰，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像決堤的大壩洪流，一發不可收拾。

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哭的天昏地暗。

絕望一旦滋生，就像是怎麼也燃燒不盡的野草，瘋狂佔據心裡的每一個角落，讓人陷入沼澤之中。

除了慢慢被淹沒，別無出路。

放縱自己哭了一會，季輕舞漸漸平靜下來，慢慢抬起一張淚痕交錯的小臉，臉上有刮擦傷，還滲著血跡。

胡亂抹了一把，原本潰散的眼神漸漸變回了堅毅，似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掐指一算，也過了三天了吧，又餓又累還被困在這麼個荒山野林，她居然還沒死，這證明什麼，證明她命不該絕。

既然上天都還沒打算就此掐斷她的生路，她怎麼能自己先放棄呢。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能放棄！

季輕舞撐著樹榦站起來，伸手準備從旁邊的樹叢扯點樹藤，這樣可以沿路留下標記，避免繞圈。

結果手剛伸出去，立馬僵硬，眼神恐懼的盯著樹叢，渾身顫抖。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莫原野擔心的瞥了一眼面色沉鬱的慕辰耀，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找不到人，說什麼都沒用啊！況且在這片山林里，三天會發生些什麼，根本誰都無法預料。

「莫營長、莫營長……」臨時搭建的帳篷外，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莫原野翻個白眼，扯開嗓子咆哮，「喊什麼、喊什麼，太久沒操練皮癢了是不是，軍規軍紀呢，搜個山就給搜沒了嗎？」

他吼完，那個挨吼的小崽子也竄了進來，表情激動，「營長你先聽完我說的話，再罵我也不遲。」

「有話說話，趕緊的。」野獸般的嗅覺讓他迅速判斷出這傢伙肯定帶了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