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我只是每天早上,在最清靜的時刻一個人練功,感受體內氣息的流淌。時日久了,內力才一點點增長起來。」安冷耀回答。

葉謙注視著眼前的男孩,心裡對他越來越喜愛。他知道安冷耀並不同其他同齡的孩子,接受專業的法術訓練,他只是一個人平心靜氣,竟也能悟得出法術之間的奧妙。葉謙一輩子自負清高,愛恨分明,遇見他欣賞的人,無論這個人身世地位如何,他都不在乎。面對安冷耀,他實在不忍因為他父親的緣故而掩蓋住安冷耀的天賦。

「如果……從今以後,讓你跟著我學習法術,你願意嗎?」葉謙沉聲問。他有信心,憑藉他的教導,他不會讓安冷耀走上安天闊的老路。

安冷耀聽到這話,不禁一怔。在魔界中,沒有什麼人願與他多接觸,更何況是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越冥聽后,心裡也吃了一驚。因為他曾聽自己的母親說過,葉長老並不輕易教導他人法術。不過,他竟願教安冷耀。越冥吃驚過後,心裡更多的是開心,如果從今以後,耀有葉長老時常在身邊指導法術,在魔界便不會再有什麼人欺負他了。

「耀,你答應吧,機會難得。」越冥說著,假裝嫉妒地抱怨,「葉長老把這麼一個好的機會給你了,他還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呢。」

葉謙不禁笑著揉了揉越冥烏黑的髮絲,說:「你這孩子,你本就有魔后的親自指導,再說,難道我不曾教過你東西嗎?我是看安冷耀資質不錯,但卻無人發現他,這才決定讓他跟著我。」

「我不過說笑而已啦。」越冥轉頭看著安冷耀,「我怎麼會嫉妒朋友。耀,這可是一個大好時機,你快答應了吧。」

「嗯。」安冷耀終究還是點點頭。他確實想讓自己變的強大,強大的可以為自己的父親找出兇手,為他報仇。

「好。」葉謙握緊了手杖,沉聲說,「從現在起,我便是你在法術訓練上的老師。如果你吃得了苦,你會成為魔界中的強者。不過,你真的可以忍受這過程中的痛苦嗎?」

「我可以。」安冷耀不假思索地回答著。難道,他吃的苦、受到的痛苦還少嗎?而這麼多年以來,他憑藉著這具幼小的身軀,都一一忍了下來。

葉謙面對著眼前隱忍的男孩,對他說:「安冷耀,你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他自是明白這麼一個身份卑微的孩子,在魔界會是怎樣的地位。但他閱人無數,卻也看得出這個孩子的堅韌。他堅信,自己能把這個男孩引上正路,將來成為魔界的棟樑之才。

這,便是葉謙,他押上了自己的信心和決心,在安冷耀身上,下了一個賭注。

今晚的魔界,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黑暗。由於魔塔一事,一入夜,治安便嚴格起來,大家都呆在各自的屋子中,不敢隨意出行。餘下的,只有魔兵在魔塔周圍來回巡視著。

濃濃的夜色中,有一個身材矮小、清瘦的魔兵在魔塔四周巡視著。魔塔一事還未宣揚出去,魔后怕引起大家的恐惶,只說最近塔中能量有變,塔里的魔物有點不安分,但它們被封印壓制著,決不會造成什麼危害,讓大家不必太過憂心,只是最近注意安全就好。但其實,他們值班看守的魔兵,是明白一切的。他的心裡,終究是充滿恐慌的。

他小心翼翼地在魔塔周圍的草叢中巡視著,生怕會有什麼可疑的生物出現。

沒有關係,熬過今晚,明日就輪到別人來這裡看守了。他在心裡這麼想著,彷彿可以減少几絲畏懼。

忽然之間,不遠處的石頭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不小心擦到了草而發出的「沙沙」聲。

「誰?」他警覺地喊出聲。

他緊緊盯著那塊大石頭,卻久久沒有再傳出什麼聲音。難道,是他聽錯了?

猶豫了一下,他終於還是輕輕向那塊石頭走去。他的心裡還是放心不下,想親眼去那裡一探究竟。如果,遇到了什麼危險,他可以大呼救命,附近的魔兵聽見都會馬上趕來的。想到此處,他的心安定了一些,也不似之前那麼畏懼了。

他慢慢向那塊大石頭走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黑夜之中,他來到石頭面前,正要向後面看,忽然間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從石頭后閃出。魔兵張大了嘴唇,眼睛瞪得圓圓的,彷彿看見了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但他還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響,瞬間便被一個血盆大口吞沒了。

夜色之中,隱約可以看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暗處隱約透著幾分光亮。那個黑影略微一頓,轉而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一個士兵在魔塔周圍的石頭旁,發現了一大灘血跡,這件事頓時在魔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前些日子,魔后音千落一直對魔塔的異變不多說什麼,只希望它馬上便可恢復正常,但如今看來,此事另有隱情。

越冥走過大殿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的凝重。音千落坐在椅子上,亦是滿面愁容。

「怪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一早便聽見了不少議論聲。

音千落看見越冥后,臉色緩和了幾分,見他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這才安下心來。她輕輕揮了揮手,四周的魔兵悄然退下。殿堂之中,只有母子二人。

「越冥,最近不要到魔塔周圍,明白嗎?」音千落叮囑道。

「你前些日子不是說並無大礙嗎,但事情看來並非這麼簡單,到底發生了什麼?」越冥想弄清事情的真相。他不願見到自己的母親一味地著急,而他還什麼都不知曉。

「別問這麼多,記住我的話就好。」音千落並未多言。越冥為魔王,但他畢竟是個小孩,她不願讓他知道太多。

「媽媽,你平日里不總教導我要做一個好王者嗎,但如今魔界發生了事情,你瞞著我是什麼道理?我也想幫忙一起分擔。」越冥稚嫩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倔強。

音千落愣了愣,看著越冥這個模樣,倒不禁讓她想起了越軒。越冥的話,其實也有理,如果她平日里只是教育他如何做,卻不讓他真正經歷一些事,怕是永遠也成為不了一個合格的領袖。

「好,我告訴你。」音千落說,「魔塔發生異變,你父親的封印能量越來越薄弱,再這樣下去裡面的魔物就會不受約束逃出來,危害六界。」

越冥一驚,他曾聽葉謙講過魔塔的事,自是明白它於魔界的重要性。

「那麼,今早在魔塔周圍發生的血跡……」越冥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沒錯,很有可能是已經有魔物從裡面逃出來傷了人。」音千落面色愈見沉重。

「我們,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度過這次難關嗎?」越冥問。

音千落搖了搖頭,開口:「暫時還沒有,我正在讓葉長老去查找方案。我告訴你這些,也是為了讓你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為了防止魔界受到更大的傷害,我決定下達緊急通知,讓魔界里的人先暫時遷移出去到達安全地方。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離開,聽到沒?」

「那你呢?」越冥問。

「我身為魔后,自是要留下來面對危機。」音千落沒有一絲懼色。

越冥想了想,說:「那我也不走。」

「越冥!」音千落音調提高了幾分。

「我是魔族的王者,也應該留下來,不該逃避!」越冥堅定地說。

音千落倒沒想到他這樣堅定。她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個年僅六歲的男孩。第一次,她從他身上看到的不再是貪玩,而是一個王者必有的風範。只是,她怎麼忍心讓他陷入危險中?雖然她時常訓斥他,對他嚴厲,但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平安快樂。

「可是,越冥,這會讓你身陷危險之中的。」音千落說。

「我不怕。」越冥依舊沒有一絲退縮之意,「你平日里總說我貪玩,擔不起大任,可是媽媽,這回我想面對這一切,你卻為何又在猶豫?」

音千落深思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平常我總在教訓你,但這一回你卻令我無言以對。好,我同意你留下來,但也不許亂做主張,要聽我和葉長老的話。」

「當然,我可一向是最聽話的呢。」越冥露出了調皮的神情。

「你這孩子,要能令我真正放心就好了。」音千落笑著說。

越冥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嚴肅了許多,「媽媽,你可不可以再答應我一件事?」

「你先說說看。」音千落回答。

「我……我不想讓耀也陷入危機之中。我希望母親也到時候安排他和大家一起離開這裡,到達安全的地方。」越冥說。

音千落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許多:「越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總管他的事情?他自幼就是一個人,他的父母都不在意他,你總擔心他幹什麼?」

「媽媽,你怎麼又這樣?每次只要一說起他,你總會生氣。他是我的朋友,與我情同手足,我怎麼可以不為他多想一些?」越冥辯解道。他也不想每次都為此與自己的母親發生不快,但是,他卻不能容忍她這麼指責安冷耀。

「你也知道我總會因為他生氣,那你為什麼不能離他遠一點,不去管他的事?」音千落問。

「我……我做不到。我和他已是朋友,這不可能再改變了。除非,你有什麼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媽媽,告訴我,您為什麼不能容忍他,給我一個理由。」越冥仰頭直視著音千落美麗的眼眸,彷彿想尋覓真相。

「我……」音千落竟被越冥純凈的眼睛弄得心神一慌。幾乎在一瞬間,她有一種想把所有事情告訴他的衝動。但終究,還是忍住了。那件事,應該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若一旦泄露,不知會引起多少人的議論。

「越冥,你只需明白,我這是為你好。」音千落回答。

「既然為我好,又為何不能給我一個離開他的理由?如果沒有理由,媽媽也就沒有權利剝奪、破壞我的友情,不是嗎?」越冥反問。

音千落實在找不出什麼話再說服他。況且眼下,還有許多大事要辦,她沒有什麼精力再去注意這件事。她看著越冥,無奈輕嘆一聲,「好,我就答應你幫他一次。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太好了,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媽媽了!」越冥第一次說服了她。他激動得用幼小的身體給了音千落一個大大的擁抱。

音千落摸了摸越冥的頭,不禁輕笑。任何一個母親,無論平日里再如何嚴厲,但在這充滿親情溫暖的時候,對待孩子,都只剩下寵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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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櫻之前塵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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