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冷耀一覺醒來的時候，魔界已是一片慌亂。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走在路上不斷地可以聽到三三兩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似乎與魔塔有關。

他時常在魔塔周圍練功，但前幾天，那裡已被魔兵看守，總覺塔里能量有變，暫時不必靠近。但如今看來，事情怕是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安冷耀轉頭，看見越冥正向他走來。

「冥，我正想去找你呢，發生了什麼？」安冷耀問。他知道越冥身為魔王，自是了解的也比旁人多。

越冥看了看，周圍人來人往，便把安冷耀拉到了不遠處的草叢中，告訴了他事情的所有。

「這是真的？」安冷耀不禁皺眉，「如此看來，魔界這回凶多吉少。魔后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我媽媽還沒有什麼方法。」越冥略微一頓，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耀，你也明白此事帶來的危險。魔后說過了，到時你可以和其他人先離開這裡一陣子，等危險過去了之後再回來。」

安冷耀一愣，過了一會兒，他生氣地問：「那麼你呢？」

「我……身為魔界之王，自是要留下來面對困難。」

「既是你都選擇留下，那麼我也不會走。」

「耀！」越冥有些著急，「你與我不同，不必如此。」他怎能讓自己的朋友也涉險？

「有什麼不同？」安冷耀反問，「不同的是你為一界之王而我是這裡最為不值一提的人嗎？所以，你就要我走？」

「安冷耀，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為你好，留下來，是要面對危險的！」越冥解釋。

「那又如何？越冥，難道你認為我安冷耀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你可以留下，為什麼我不能留下？」

「不行，我不允許你這麼做。」越冥的語氣毋庸置疑。他從小就明白魔塔的重要性，每個身為魔界的人都知道，如果有一天魔塔出了事，於這裡會是場怎樣的法劫。

「你這是在命令我？」安冷耀問。

「是。」越冥回答，「在魔界，無論是誰都不能違背我的命令，你不能留下。」他說這番話時，周身彷彿都有一種令人不敢忽視的氣息。他只有六歲，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會在不覺間散發出來。

越冥看著眼前倔強的安冷耀，其實他心裡知道一切，明白他不願離去的原因，但是，他卻不能因此把他留下。

安冷耀沉思了一下，隨即抬起頭，沉聲說：「可越冥，你的命令我不會服從。因為你說過，我們是朋友，是手足。所以，在我眼裡，朋友兄弟間是平等的。但如果今天，你是以魔界之王的身份來命令我……好，我便聽你的。所以，請告訴我，你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來對我施令？」

「我……」越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安冷耀輕嘆一聲：「冥，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嗎？難道朋友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如今，魔界有難，你既選擇面對而非逃避，那我也自是要留下來幫你，我不會一個人離開。」他永遠記得是越冥給了他棲身之地，給予了他友情。他受人排擠時，這個男孩也總是幫助他。甚至，因為自己的緣故，越冥每每與魔后發生爭執……這些，他都默默記在心裡。

越冥的心一動，不覺充滿了感動。

良久，他嘴唇輕顫，低聲說：「耀，對不起。我並非不願讓你留下，只是……」

「我明白。」安冷耀微微一笑，「但是，我一定留下來幫你。難道，你還擔心我沒有與你聯手的實力？放心，我可不會拖你的後腿。」

越冥終於也露出了往日明亮的笑容。是的，朋友間本就該並肩面對一切。

「好，我們一起面對這次的難關。」

幻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身體裡邊也可以煥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沒想到靈夜不僅法術高強，也是個好教練。短短几天，他已經可以掌握一些簡單的法術了。不僅如此，由於靈夜的法術過於凌厲，不適合幻冰那樣的女孩練習，他特意讓幻冰跟著「神祭」欣文雅去學習適合她的法力。

「你的進步很快，休息一下吧。」靈夜把一瓶冰涼的水放到幻影手中。

幻影點點頭，接過水瓶，坐到一旁的石頭上。他打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冰涼略甜的味道，令他掃去了不少疲憊。

靈夜也坐在了他的身邊，他看著幻影滿臉的汗水，不覺笑了笑，說：「像你這麼勤奮刻苦的人，即使是我的手下中也很少見。」他在神界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幻影這樣的人，他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令人畏懼的法力，但他卻堅強隱忍，默默努力著。

幻影握著手中的水瓶，看著靈夜：「既然有一個可以變強大的機會擺在我面前，那我就要抓住它，不讓它溜走。靈王，我很感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從小到大，他一直以為他可以把妹妹保護得很好，但當他遇見那條妖龍的時候，他才明白，如果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那麼，在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根本無法保護幻冰的安全。

靈夜搖了搖頭，開口：「機會本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不珍惜，不努力，那麼到最後都是一無所成。幻影，你的勤奮令我很欣賞。我想，如果你這麼堅持下去，到最後一定會有所成就。」

「對我而言，只要我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幻冰，令她不受到傷害，這便好了。」幻影回答。

靈夜倒對他如此簡單的願望有些驚訝：「難道，你不想通過高強的法力來得到其它的東西嗎？」

幻影明白靈夜話語中的意思，他搖了搖頭，淡聲說：「無論是權力或是身份，這些我並不放在眼中。我唯一的心愿，只是想幻冰健康快樂地生活著。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靈夜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禁沉默。他看著眼前與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這個人沒有自己至高的權力、尊貴的身份。甚至，沒有一個真正的家。但自己卻有些羨慕他，至少，他有的選擇，他可以選擇遠離那些權力的束縛，他可以選擇保護想要維護的人。

良久，靈夜起身對幻影說：「過幾天，我要去異度空間看看情況。在我離開的幾天之中，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口訣等心法練習，切記，不要急來，要靜下心才能有所成。」

「好，我明白了。」幻影回答。

魔界的天本就陰沉沉的，這幾日以來，天空更是變得一日比一日陰暗。

音千落坐在椅子上，面色之中的憂愁不言而喻。

忽然間，不遠處高大厚重的大門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個威嚴的老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葉長老。」音千落急忙起身，「怎麼樣，找到什麼辦法了嗎？」

葉謙點點頭，回答：「這幾天，我翻遍了魔界的古籍。發現如今若是想要徹底消除魔塔帶來的隱患，只有塑造一件寶物『魔石』。」

音千落心中一驚，問：「那不是上古早已失傳的寶物嗎？我們怎樣才能找到？」

「不是找，是製造。」葉謙說，「魔石的確是遠古時代魔界一度所擁有的寶物。後來，據說是在與四大凶獸爭鬥之時，不慎遺失。如今，我們自然無處可尋。但是，我查閱書籍，發現只要湊齊所需要的東西，便可鑄造魔石。當然，我們造出的自是難以與上古的魔石相比較，但這之中的力量也足以鎮住魔塔。」

音千落的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希望，她連忙問：「鑄造魔石的方法是什麼？」

「需要神界的靈芝。」

「神界的靈芝？」

葉謙正色說：「是的。六界中以神魔兩界最為強大，除了神界，再沒有其它地方可以給予我們這樣強大的力量。鑄造魔石，只依靠魔界的力量遠遠不夠。」

音千落不禁面露難色。神魔兩界自古以來，水火不容。那些人自然不會將靈芝給他們，那麼，便只能以武力強行奪取，但這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戰。

葉謙看了看音千落，便已知道了幾分她的想法。若論動窺人心的本領，怕是沒人可以勝過他。

「魔后，我明白你的顧慮。神界的人不會幫我們，但我們也不可再與他們為了靈芝的事大動干戈。如今魔塔不穩，從塔里逃出傷人的凶獸還沒有抓到，我們已是自身不保。」

「那依您的意思是……」

「只需派幾個能手潛入神界，將靈芝找到。如今情況緊急，也實在顧不得這樣的手段是否光明磊落。但若是結果是好的，過程怎樣又何須在乎？」葉謙說。

「那葉長老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潛入神界絕非易事，若能力不夠，只怕會白白送命。」音千落說。

葉謙微微一笑，說：「魔后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這裡倒有一個名單。」

音千落心中一動，急忙問：「葉長老的眼光我當然相信，只是不知您推薦的人是誰？」

「這個人相信魔后再熟悉不過了。他是你的兒子——越冥。」

音千落看著面前的老人，心中滿是驚訝。越冥畢竟只是一個孩子，無論如何，他所有的能力也絕比不上一個成年的人。

「魔后，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是，經過我這幾年的觀察，我能看得出他絕非常人。潛入神界固然是一件危險的事，不單隻需要足夠的能力，我們還需不引入注目。我想神界的人怎樣也不會想到我們派的人並非那些威風凜凜的大將，而是個小孩子。」葉謙解釋。他做事一向出其不意，不走尋常路。而這一回，他也相信自己選中的人不會錯。

「葉長老，小兒越冥能得此您高看，實在令我歡喜。但是，我卻還有些擔憂。越冥年紀尚小，經驗不足，萬一他發生了什麼意外，我不僅要擔心他，整個魔界可能都會陷入危機。」音千落說。她不僅僅挂念越冥，也更擔心魔界。

葉謙轉了轉眼球，開口：「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萬無一失，但我們可以選擇相對有把握的方法。魔后不必擔心，我想如果再有一個人可以與越冥結伴而行，就會安全得多。」

「那個人是誰？」

「安冷耀。」

音千落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禁心中一顫。她有些詫異地注視著面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中那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