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沒有萬一，我會完成任務。但如果你帶著病上路，才是真的讓我有所顧忌。」越冥說。他是不會讓自己的朋友在重傷的情況下還和自己去冒險。

安冷耀輕嘆一聲，開口：「好吧，你要小心。」他明白如果再多言，才是真的表現出了對越冥的不信任。越冥也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底線。

「我會的。」越冥隨後又對黑衣人說：「謝謝你願意放我們一馬，還幫了我們這麼多。」看來，神界的人也並非都是魔界的敵人。

黑衣人沒有理會他的道謝，而是指著前方說：「你一直向前走，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異度空間了。不過，我要告訴你，那裡的人也並不是好對付的，若你惹了什麼麻煩，可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

「我知道了。但我覺得你就已經是很厲害的角色了，你這麼厲害的人到最後都願意幫我們，我已經有勇氣去面對一切了！」越冥玩笑般地說著。

黑衣人難得露出了一絲微笑：「我佩服你的勇氣，願你還有命回來。」

越冥不再多言，他沖身後的安冷耀堅定地點了點頭，隨後踏入了又一場未知的旅程。但他明白，他為了魔界，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一定要凱旋！

當越冥到達異度空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黑衣人說的沒有錯，從洞里出去后便能到達異度空間。他打開地圖，仔細看了看所在的位置，離靈芝還有一段距離。

越冥剛剛合上地圖，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髮少年走來。他急忙閃身躲到了身旁的灌木叢中，那裡面的草生長得很是茂密，剛好可以遮住他的身體。

但只可惜，越冥忽略了一件事：他可以掩藏自己的身形，卻蓋不住身上的氣息。但凡是法術高強的人，對氣息的分辨都十分敏感。

當黑髮少年走過灌木叢時，身形一僵，他轉過身，像是覺察到了什麼。

「出來。」少年冷冷開口。

越冥心知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緩緩起身。

「嘿，你好。我，我可不是什麼壞人哦！」越冥急忙解釋。他覺得自己此次出行實在運氣不佳，好不容易從山洞裡出來，剛一到異度空間就被發現了。

「你是魔界的人？」少年皺了皺眉頭。

越冥點點頭，又急忙補充：「我，我是無意到這裡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哦。」在不了解對方身份之前，他不能貿然告訴別人來此的目的。

少年冷哼一聲，說：「小弟弟，我勸你不要隨便拿一個借口來敷衍我。異度空間離魔界多遠不說，單論這裡的靈山魔界的人，若不通過『神異之境』那個洞穴根本無法到來，若非有人指點，你怎能完好無損站在這裡？」

「我，我……」越冥一向伶牙俐齒，但這回，他確實不知如何辯解下去。

「哼，魔界的人真是厲害啊，敢派這麼一個小孩子前來打探消息。」少年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說，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只是……」越冥的眼珠四處轉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是什麼？」少年有些不耐煩。

「只是……」越冥微微一停頓，指向少年身後，「那是什麼？」

少年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被騙，回過頭來時，越冥已經借著輕功跑出了很遠的距離。可惡，他竟被一個小孩子騙了。不過，追上他也並不是難事。

越冥一刻不敢停地跑著，他知道這個方法並不是上策，但他一時之間也實在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俗話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顧不了這麼多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他知道那個少年一直追在他身後，雖然自己已經逐漸感覺到疲憊了，但身後的那個人卻並沒有什麼感覺，一直保持著原有的速度。

這回恐怕真的完了。正這麼想著，越冥來不及看清前方的路，一下子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哎喲。」越冥摔倒在地，一邊起身一邊抱怨，「我拜託你注意看路，沒注意人家在逃命嗎？」

「是你自己撞過來的，同我有什麼關係？」一個聲音淡淡傳來。

越冥看了看眼前的人，有些驚訝地叫出聲：「臨夜？」

臨夜也認出了面前的人：「安冷耀？」

越冥微微一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是叫自己，他這才想起這是他上次情急之下用了安冷耀的名字來做掩護。

說話間，那個少年已經追到了越冥面前，越冥見狀，急忙擺擺手，說：「你先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我來這裡真的不是對神界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少年正要開口接他的話，注意到旁邊多出了一個人，他在一瞬間有些驚訝地叫道：「靈……」

臨夜用目光示意了他一下，少年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閉上了嘴。

「零時，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追他？」臨夜問，他總要先弄清狀況。

黑髮少年語氣變得恭敬了許多：「我剛剛在巡視時發現了他，我一發現他，他就要逃跑，我這才追來。」

「安冷耀，你來這裡做什麼？」臨夜問。

「我……」越冥頓了頓，還在想著要不要再編一個借口的時候，他聽到臨夜冰冷的語話，「說實話。」

越冥嘆了一口氣，看來這臨夜並非什麼好騙的人。只不過，這個人曾經幫過他，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人，否則早就聯合那個叫「零時」的人把自己抓住了。算了，無論現在怎麼看，都是他落了下風，不如把實話說了，或許能得到幫助。

於是，越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全部告訴了臨夜。

臨夜聽後點點頭，說：「你既能走出那個山洞已經算是不易了。看你也並不像什麼壞傢伙，我暫且信你一次。跟我來，我帶你去尋靈芝。」

「太好了，謝謝你。」越冥開心地說，「看來神界的人也不是我所想的那麼惹人厭，會落井下石的。」

臨夜撇了他一眼：「你把我們神界的人想成什麼樣子了？若是你們魔界可以安分守己，我們也不會妄想動兵，更不會在你們遇到困難時反而加害於你們。」

「好了，好了，算我曾經對你們有誤解。」越冥急忙澄清誤會。看來，他還是比較好運的，在神界遇上了臨夜這麼一個還不賴的人。

「靈……」零時忍不住想開口說些什麼，魔界的人怎麼可以這麼輕易便信了？

「零時，相信我，我自有分寸。」臨夜打斷他。

零時見他這樣堅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他不明白，一向冷靜謹慎的臨夜，為什麼今天會公然幫助一個來自於魔界的人。

越冥見此，拍了拍臨夜的肩膀，說：「你放心，我越……安冷耀一向恩怨分明，這回你幫我的忙，等下回你若有難我也會幫助你的。」

臨夜拿走越冥搭在他肩上的手，淡聲說：「回報倒不必，你們魔界的人離我們越遠越好。」

「你……」越冥沒想到這個人這麼不識好歹，他說這番話是出於好意，卻碰了一鼻子灰。

臨夜看了零時一眼，低聲說：「你回去吧，這裡交給我。」

「是。」零時低下頭答了一句，隨後便離開了。

越冥看著那個剛剛還與自己爭鬥的男孩離去的背影，轉過頭看著臨夜說：「沒想到，他還很聽你的嘛。」

臨夜沒有多言，只是轉身說了一句「走，我帶你去找靈芝。」

越冥微微一笑，凝視這個雖然冷淡了些，心卻是好的陌生人。他忽然覺得，如果……如果臨夜不是神界的人，而是來自於魔界，那麼，他們說不定會成為朋友。

不過，若是遇上值得相交的人，身份地位如何，又有什麼關係呢？

安冷耀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已經感覺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再有那種眩暈無力的感覺了。這也多虧那個黑衣人的幫助。

「怎麼樣了？」正當他想著，黑衣人走了過來，坐到了他身旁。

「謝謝你，已經好多了，恢復得很快。」安冷耀感激地對他笑了笑。

黑衣人微微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杯子放在安冷耀的手上：「這是來源於洞穴之中的甘露，這裡靈氣環繞，露水中也蘊含了許多能量，喝了可以補充體力，對你有好處。」

「嗯，謝謝。」安冷耀來這裡這麼久了，確實感到口乾舌燥，他也不再推辭，接過杯子后就喝了起來。這裡的露水清涼甘甜，刺激了他的味蕾。他一直喝了幾大口才停下來。

喝完之後，安冷耀捧著手裡的水杯，看著一旁的黑衣人。他不明白，實在不明白，這個人真是來自神界，為什麼三番兩次地救了自己，也救了越冥。神與魔，難道不是天生的敵人嗎？明明有很多次，黑衣人可以對他們下殺手，卻一次又一次地救起了他們，還指引了越冥尋靈芝的方向。

「我救你，自是也有我的道理。」黑衣人忽然開口。

「你……」安冷耀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才想起，這個人有讀心的能力。自己的想法當然瞞不過他。

「我布下的幻境，沒有幾個人可以逃出，即便是那些法力高強的人也很難破解。因為在這境像之中，迷茫的是一個人的『心』，這並不是法力強弱可以抵擋的。」黑衣人說著，轉頭注視著安冷耀，「我只是好奇是什麼讓你能從我的幻境里走出的。」

安冷耀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旁邊的石頭上，低下頭想了想，然後回答：「是越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