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冥,你怎麼又在貪玩?今天所學的法術都已經完全掌握了嗎?」
越冥馬上收起了剛剛自己玩的石子,假裝鎮定地說:「我,我剛剛練完,只不過是小小的休息一下而已。」
越冥看面前的人有些不相信的樣子,連忙拉過一邊的男孩說:「不信,你問魔影,他可以替我作證。」
「那好,魔影,我來問你,越冥剛剛究竟有沒有在好好練習法術?」
叫做魔影的少年看著眼前一臉威嚴的女人,回答:「魔后,他剛剛在……」他一時之間有些猶豫。魔影已看見越冥向自己投過求救的眼神,但他在魔后音千落面前卻又不能說謊。
音千落見到魔影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瞬間便明白了一切。她美麗的眼眸中滿含著幾分怒氣,原本嚴肅的神情變得更加令人畏懼。
「越冥,你怎麼總是這樣貪玩?你難道不知你已經是魔王了,不能再像其他孩子一樣頑皮任性了嗎?」音千落冷聲問。
但面對這樣嚴厲的責備,越冥似乎並未放在心上。相反,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嘴裡還小聲說:「每次就知道說這麼幾句話,我都聽膩了。」
「你在說什麼呢?」音千落問。
越冥馬上回過神來,回答:「沒,沒什麼。」
「你……」音千落心裡雖然充滿怒火,但話到嘴邊,卻終究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對於自己的兒子,她對他的調皮貪玩實在沒有絲毫的辦法。其實,她也不忍心越冥這麼早就走上這條王者之路。可是,越軒的死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她也只得讓越冥這麼早便繼承他父親的王位。
她想了想,將目光轉向魔影:「魔影,我讓你跟在越冥身邊,不是讓你這麼放縱他玩樂,你要監督他做好該做的事,明白嗎?」
「是。」魔影微微低下頭回答。
音千落看了越冥一眼,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媽媽,每次見面就只會說我。」越冥注視著那個遠去威嚴的背影,不滿地嘀咕著。
魔影看著越冥這個模樣,忍俊不禁。
魔界的夜晚是帶著一種深藍色的黑,這種黑色籠罩著整片天空。深藍色的天空不時掠過几絲淺藍色的光束,將這裡映照得透出幾分虛幻奇妙之感。
自古以來,魔界中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它的重要可與神界的珍寶六靈之珠相提並論,那便是魔塔。夜晚的魔塔顯得更加神秘,遠遠望去,一種畏懼之感不禁油然而生。魔塔本身就具有強大的魔力,它的內部壓著許多無惡不作的凶靈。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令人畏懼的地方,在夜深人靜的夜晚仍有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在掃著魔塔周圍的地。男孩面目清秀,稜角分明的臉龐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默默干著手中的活。
忽然之間,一股幽藍色的光芒向男孩襲來。男孩表面不動聲色,嘴角卻微微彎起一個弧度。他的指尖一彈,一個黃色的光球飛來擋下了藍色的光芒。
「沒意思,又被你發現了。」一個略帶些失落的聲音傳來。
男孩淡淡一笑,頭也不抬地說:「這次這個法術靠近我身旁的時候我才感覺到,已經比之前有很大進步了。」
「嗯,說的也是。」剛剛那個失落的聲音忽然又恢復了生機。
但緊接著,那個聲音的主人帶著些許不滿,問:「這麼晚了,你怎麼又在做這些事?」
男孩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頭,看著身前與他同歲的黑髮男孩說:「這沒什麼,我一會兒就幹完了。」
「又是我媽媽讓你做的,對不對?」
男孩無所謂地笑了笑,回答:「沒有關係,魔后讓我做這些,也是為我好,這樣說不定還有助於我練功呢。」
「安冷耀,你怎麼總幫她說話?你又不是魔界的侍從,這些本輪不到你做的。不行,我要去找她說一說這件事。」黑髮男孩說著便要轉身。
「越冥!」安冷耀急忙攔住他,「已經很晚了,魔后大概早就休息了。我不想你總為我的事而和魔后發生爭執。」
他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幸好後來被一個男人收養,成為了他的父親。但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便被仇人殺害了。四歲的時候,年幼的他第一次走上戰爭,也因此在戰火中結識了越冥。也就是在那次戰爭中,越冥的父親也就是魔界的魔王越軒死去了,他這才得知越冥的身份,越冥雖是繼承了魔王的位子,卻是沒有一點王者的架子,反而與自己成為了好朋友,破例將他帶回魔宮,讓他有了一個可以住的地方。他從心裡感謝越冥,也願意為這份珍貴的友情忍受一切。
越冥想了想,點點頭:「好吧!我不去找她。唉,我真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這麼為難你,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家有仇啊?」
安冷耀輕輕一笑,反問:「這怎麼可能呢?」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像你這麼好的人,還會引起我母親的不滿。」越冥說。
安冷耀一邊繼續著手下的事,一邊回答:「越冥,不要怪魔后,你們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
越冥有些氣憤地開口:「喂,你怎麼又這麼說?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他最不願聽到的,就是安冷耀一遍遍對他道謝。
「好了,好了,我不這麼說就是了。」安冷耀急忙接道,「不過,我看你今晚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讓我猜猜看,是不是你今天練功的時候偷懶又被魔后發現了?」
越冥調皮地一笑,拍了拍手:「真是厲害,又被你說中了。」
他說著,有些鬱悶地坐在地上,輕嘆一聲,繼續說:「我媽媽每次一見到我就只會斥責我,我感覺她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作她的兒子看待,反倒是手中急需用的一件工具。只要我不順著她的意思,她就會生氣。」話至此處,越冥也不禁有了些許的失落和憂傷,他雖平日里總是一副頑皮不受拘束的樣子,但是在他尚還年幼的心裡卻也暗暗渴望著一份溫暖的母愛。
他的父親去世得早,所以在他的腦海中,他對父親的印象總是少之又少。唯一記得清楚的也是自己爸爸威嚴的樣子。
安冷耀微微一怔,聽著越冥口中帶有抱怨的話語,他卻有著几絲羨慕之情。從小他便受盡孤苦,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被仇人殺害。其實,他時常想著,如果他也有親人,哪怕只是聽著他們的斥責,自己也會甘之如飴。
「魔后對你嚴厲,也是為了你好。」安冷耀安慰越冥說。
越冥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一直在掃地的安冷耀,說:「安冷耀,若我有一天可以真正掌控魔界的一切大權,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你應當擁有的權力地位。」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從他俊秀的臉上再看不到一絲玩味的神情。
安冷耀抬頭注視著他,微微一笑,卻未曾多言,而是說:「與其你在那裡愣著,倒不如來幫幫我的忙呢。」
越冥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頭,回答:「看我,剛剛只顧著生氣,竟未曾幫你。」說著,他拿起一邊的掃帚,與安冷耀一同清掃著地面。
那時的安冷耀,或許永遠也不會想到,終有一天,他會成為越冥最大的敵人。而越冥,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他最想在自己母親面前保護的人,總有一天,會成為他不得不殺之的人。
只是,如今提起,還言之過早。畢竟他們都還尚年少。
當天才蒙蒙亮的時候,幽暗的魔界依舊處在一片靜謐之中。
安冷耀費力地提著一大桶水,搖搖晃晃地向不遠處的大殿中走去。昨晚魔后令他今天清晨的時候提一大桶水到魔宮。
安冷耀畢竟只是一個孩童,提著一桶足有他一半重的水,走起路來不知有多費勁。但他又不能使用法術,因為魔界里早有規定,在魔后的地方周圍,若無特殊指令,不可隨意使用法術。
當他終於走到殿堂的門口,剛要放下手中的水桶,一個身影飛快地從他身邊閃過,撞了一下他的身子,導致這桶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提來的水倒在了地上,瞬間便全部灑光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一個聽起來根本沒有絲毫歉意的聲音傳來。
安冷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將桶扶起,想要再回去重新提一桶水來。
但當他轉身的時候,那個聲音的主人卻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麼,我和你說話難道你聽不到嗎?」
安冷耀低垂著目光,沒有看眼前的人,只是低聲說:「林楚莫,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魔后還在休息,我不想與你吵。」
林楚莫攔著他的身子依舊沒有移開,他的話語中帶有幾分輕蔑:「是不想,還是不敢?」
安冷耀仍未多言,只是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手中的水桶,彷彿在剋制著什麼。而林楚莫,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像安冷耀這樣一個無家可歸、逆來順受、淡漠冰冷的人,竟可以與魔界的王者越冥成為好朋友。而他自己,論身份地位,不知比眼前這個人強出多少。
林楚莫,確實在魔界有著不尋常的地位,這主要來源於他的父親——林雲葉。林雲葉生前便與魔界上一任的王者越軒四處征戰,一生經歷了不少戰役,所以在當時,越軒對這個一直以來都追隨他的人信任有加。後來,在魔界與仙界的那次大戰中,林雲葉不幸逝世,只留下了年幼的兒子林楚莫和體弱多病的妻子柳夢柔。但在得知自己的丈夫逝世時的消息后,柳夢柔悲痛欲絕,沒過多久便也去世了。
音千落顧念著林雲葉生前為魔界所做的種種,也可憐林楚莫年紀小小就失去了父母,於是將他帶回魔宮,給他最好的東西,希望可以彌補一些他失去父母的痛苦。相比起安冷耀,他的確是好太多了。但也因此,養成了他飛揚跋扈的性格。
「安冷耀,我告訴你,我最看不慣你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難道,你就是憑藉著這副樣子來博得魔王的同情嗎?」林楚莫笑著看著臉色變得蒼白的安冷耀,心裡更為得意。「你若是有自知之明,便不該留在這裡,繼續騙取魔王的信任。」
「我沒有欺騙過任何人的信任!」安冷耀冰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