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楚莫冷哼一聲，說：「若你沒有使用任何手段，魔王怎會一次又一次幫你，甚至為了你與魔后一次次發生爭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對吧？而這些便是你的計劃，你想看著他們自相爭鬥，然後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我沒有這麼做過！」安冷耀不由得抬高了聲音。他雖然平日里不善多言，卻也看不得他如此置疑自己。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越冥以手足之情待他，自己又怎會反過來害他？

「我不信！安冷耀，你生來便無父無母，是個不祥的人。像你這樣的人倒不如儘快離開魔界，免得日後連累了我們。」

林楚莫看著安冷耀氣得有些發顫的身子，眼裡閃著勝利的光芒。

安冷耀抬起頭，注視著林楚莫。林楚莫竟然被這凌厲的目光嚇得一驚。這一瞬間，他竟以為眼前的這個男孩，不再是平日里那個任人欺凌、默默忍受一切的人。反而，像是一個王者。

「你們二人在這裡還要吵多久？」

林楚莫聽到了魔后的聲音，急忙收斂了自己剛剛那副耀武揚威的樣子，變得驚慌。

「魔后，打擾了你休息真是太抱歉了。」林楚莫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觸動了音千落的怒火。

音千落站在台階上，問林楚莫：「楚莫，你們二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林楚莫掃了安冷耀一眼，生怕那人開口搶了自己的話，急忙解釋：「是這樣的，剛剛安冷耀提著水過來，我不過是想要與他閑聊幾句，他便不知怎的生氣了。」

音千落將目光投向安冷耀，看著他緊握著桶的手，問：「安冷耀，剛剛林楚莫說的可是事實？」

安冷耀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思緒。他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這些年來，他不知面對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這些事往往都是無中生有。每一次都是他受到譴責。音千落的立場從來都是針對他的，無論怎麼解釋，到最後都是一樣的結果。與其這樣，倒不如什麼都不說。

「魔后，他不解釋就是默認了。」林楚莫不忘在一旁煽風點火。

音千落皺了皺眉，看著灑了一地還未乾涸的水，問：「讓你提過來的水都灑了？」

「對不起，我會再去重新提一桶水過來。」安冷耀說著，不卑不亢。

音千落輕嘆一聲，「算了，你走吧。」她畢竟也是一個女子，若不是頂著魔界之後的名號，她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安冷耀父親的原由，她也不會如此防戒這個孩子，當然她也會去愛這個向來能自己承擔所有、忍受一切的男孩。但只因……如果，在當初越軒可以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想必如今的自己也不會如此。

安冷耀沉默著拎著手中的木桶，轉身離開了這裡。

「魔后，你就這樣放過他了？」林楚莫急著說。

「剛剛錯又不只在他一人身上，若不是你與他發生爭執，也不會驚動我。我不放過他，你的意思是要我責罰你們兩個嗎？」音千落笑著問。

林楚莫急忙擺了擺手，說：「魔后大人有大量，不與我們這等人計較，真是氣量非凡呀。」

音千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小鬼頭，轉變得倒是快。不過，從今以後你的脾氣也要收斂些，好不好？」

林楚莫不情願地點點頭：「好吧。只是魔后，我不明白，你明明也不喜歡安冷耀，剛剛卻為何那麼輕易便放過了他？」

音千落想了想，問：「你說一個人會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多次？」

林楚莫搖搖頭，看著音千落：「當然不會，您的意思是……」

音千落微微一笑，回答：「對，就是這樣。同一個把戲你玩了這麼多次，就算安冷耀不膩，我們也已厭倦了。剛剛我告訴你要收斂自己的脾氣，也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再用這種方法了。若是長久如此，難免外人會說我們只會欺凌弱小呢。」

「嗯，魔后，我明白了。」林楚莫唇邊泛起絲絲冷笑。

越冥平生最不明白兩件事，一是自己的母親音千落為何總是對安冷耀百般挑剔，二便是她為何不可以像其他母親那樣對他呵護有加，而不是一味的責備，逼迫他練功。

「越冥，若是今天你練不好這些，便不許休息！」音千落聲色俱厲。

「什麼？」越冥驚呼。

音千落走到他面前，說：「這都多少天了，你的法術絲毫沒有進展，每天就只是想著玩。如此下去，你將怎麼做好一個合格的王者？」

「我的法術明明已經是比許多人強了。」越冥不滿地小聲嘟嚷著。

音千落皺了皺眉，顯然已將這一番話落入耳中：「越冥，你身為魔界之王，所有的責任都落在你的肩上。你的法術不僅是厲害便夠了，要成為最厲害的，無人能敵，懂嗎？」

「知道啦。」越冥不情願地回答，「每天就會說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從他懂事起，他的母親便只會在耳朵邊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這些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

「你在說什麼？你會不知道你父親去世得早，給我們母子留下了魔界的千年基業，我辛辛苦苦把你帶向這條王者之路。你怎麼能這麼說？」音千落不禁大怒。

「我說什麼了？」越冥賭氣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你除了說這些話，還能說什麼？別人的媽媽都會花很多時間陪伴自己的孩子。可是你每次一見到我，從來都不過問我日常的生活問題，只會把我當成一件統治魔界的工具！」

「越冥！」

「難道我說錯了？不僅如此，你也總是看不慣我身邊的朋友。安冷耀與我情同手足，但你卻總是找他的麻煩！」

「你……」音千落氣得不知如何開口。

越冥看了她一眼，轉身跑開了。他的心裡滿是慌張，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膽地與自己的母親爭吵。

他也不知自己跑了多遠，直到確認自己已經離開魔界的範圍后才停下腳步。說真的，越冥也不願與自己的母親總是一副針鋒相對的樣子，可是，他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舉一動。

越冥看著眼前一望無限的草原，心裡不禁有點後悔自己的舉動，他如今這麼做，只怕是會更加激怒了音千落。

「唉，我這回肯定是完了。」越冥忍不住自言自語。

正當他煩惱之際，頭頂上忽然傳來了悅耳的鳥鳴聲。他抬起頭，只見蔚藍的藍天上，有一隻渾身是五彩羽毛的小鳥，它的周身似乎還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喂，拜託你到別處叫去。」越冥心裡現在本就煩躁。

可是那隻小鳥卻彷彿並未聽懂越冥的話，反而離他越來越近，在他的身邊飛來飛去，像是在玩弄他。

越冥平日在魔界里，雖總是一副玩鬧嬉笑的樣子，但他畢竟是魔王，所以任何人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可如今他竟被一隻鳥玩弄！

「哼，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越冥雙手合攏，並且在輕聲默念著什麼。然後，一個水藍色的漩渦浮現在他眼前。他雖平日里總是在練功上偷功減料，但他自己在私下也花費了不少時間練習法術。而且他時常與安冷耀在一起共同練習法術，二人相互幫助，反而事半功倍。再說，他本就是魔王越軒之子，體內與生俱來的純正的魔之血更令他能量大增。

但只是，那隻鳥兒似乎也絕非好對付的。它身形輕巧，行動敏捷，幾次避開了漩渦，可這只是更加激發了越冥的好勝之心。

他指尖在空中點了幾下，瞬間出現了三四個與剛剛一樣大小的漩渦，它們飛快移動，將那隻鳥兒緊緊圍在了中央。

小鳥在中間拍了幾下翅膀，但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這層層圍困。

「怎麼樣，這下你可服氣了？」越冥笑著問。

小鳥似乎有靈性一般，它緊緊盯著越冥，沖他大叫了一番，一副死不屈服的樣子。

「哼，你……你都已經這樣了，還不認輸，那你便不要怪我不義了！」越冥一邊說著，一邊手中又再度發力，凝聚成了一個能量球。

正當他將手中的能量球發出之時，一把長劍擋在了那小鳥的面前。緊接著，一股淡黃的光芒閃過，環繞在小鳥身旁的漩渦也都一併消失了。

越冥心裡一驚，想不到有人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破了他的法術。

「是誰幹的好事？」越冥氣沖沖地問。

「我不過是有點看不慣你欺負生靈，想要制止你一下而已。」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來。

越冥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有一個男孩站在那裡，剛才把自己氣得憤怒不已的鳥兒，正安安穩穩地落在那人的肩頭。

「嗨，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越冥向男孩走去，「我剛剛心裡煩悶不已，就是這隻鳥在我耳朵邊叫個不停，我趕它，它也不走。沒辦法，我只好動武嘍。」

男孩打量著眼前的人，彷彿察覺了什麼。他輕輕地皺了一下眉，問：「你是魔界的人？」

越冥沒有否認：「那又如何？難道這個地方規定了魔界的人不能來，只有神靈的人才能來么？」

男孩身影微顫，眼裡閃過一絲戒備：「你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