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第二天。
神聖抉擇日。
白爵起了個大早,好好地洗漱了一番之後,從衣櫃里取出了昨晚吩咐家僕燙好的校服——白色的軍制校服穿在他身上沒有一絲皺褶,合身又優雅,整齊扣好的衣領領口襯著修長白皙的脖子,頸后是一戳被衣領壓著微微翹起的黑髮。
站在鏡前的少年面容精緻,目光高傲而冷漠。
目光掃過自己的唇角,稍有遲疑——
不小心想起了昨天被男人含住唇瓣時那微妙的觸感,說實在的白爵倒是並不排斥法伊瑟身上的味道,只是他也知道這樣的行為並不正常……嗯,很不正常,兩個大男人,這是在幹嘛呢。
偏偏法伊瑟在他不高興或者生氣的時候就喜歡這麼對付他——
主要也是因為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相比起「一條狼」更像是「一隻小奶狗」,因為看著身高體壯的」保鏢」法伊瑟不高興,總是對他張牙舞爪嗷嗷瞎叫……法伊瑟心情好的時候,任由白爵在他身上呼哧呼哧地撓來撓去上嘴瞎咬,有時候被它咬得惱了或者疼了,就用爪子摁著它的腦袋換個清凈。
有一次大概是摁得狠了,白爵爬起來后罵罵咧咧,轉過身對著趴在地上的法伊瑟那張乾淨的臉很幼稚地刨土,法伊瑟被泥土濺了一臉,幹了壞事的人還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在那「嗷嗚嗚」地瞎叫……法伊瑟受不了了,張口,一口將小奶狗的嘴給含進自己的大嘴巴里。
……………………然後世界清凈了。
法伊瑟覺得這個法子真的好用,屢試不爽,以至於後來長大了,有了人形——
他還這麼干。
白爵剛開始還知道反抗,後來,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當法伊瑟的行為讓白爵變得死豬不怕開水燙……白爵索性就隨他去了,畢竟兩人在這麼乾的時候,白爵大腦通常都是放空的,確實有利於消減怒火。
「……」
算了。
糾結這個幹嘛。
他腦子有病我還跟他計較?
將昨晚的事兒拋到腦後,在慢吞吞地給自己系領帶的時候,白爵在心裡過了一遍最近學會的【克利馬斯重擊】組合鍵操作——【克利馬斯重擊】由五十三年前(聯邦紀年2688年,星際2518年),被聯邦軍部將領格蘭將軍在與帝國軍部的邊境爭奪戰爭中首次被運用,「從高空以機甲的重力為補助迅速墜落並擊打重擊敵人」,這個動作對於機甲操縱者本身的敏捷能力和機甲膝部輪軸關節靈活程度有非常高的要求,因為被歸屬於「可能摧毀對方機甲的S級重度打擊動作」,所以哪怕是機甲實戰相關專業的學生也是二年級下班學期才會接觸到理論姿勢……
白爵準備用這個組合動作在今天的競技場內一鳴驚人。
……至於誰那麼倒霉成為他一鳴驚人的墊腳石,就不關他的事了。
「——推動拉杆釋放機甲能量,0.5秒內同時完成釋放機甲重力、推動燃料拉杆至高效率,警告紅燈亮起0.2秒內做出反應讓機甲跳躍升空並在半空調整推動燃料拉杆至低效率,跳躍至25米上下1米範圍內浮動機甲因為高效率驅動發動機過高熱量開啟閉合模式發動機冷卻自由下落,落地前距離地面3米上下浮動0.5米摁下緊急制動開啟機甲……」
咚咚敲門聲響起,少年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白爵系領帶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不耐煩,直起腰卻並沒有理會敲門的人,果不其然三聲敲門后,門外的人自行推門走了進來。
「早安,少爺。」
短暫的一聲問候,站在白爵房間門口身穿黑色軍制校服的男人在進屋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站在落地鏡前的少年,藍色的瞳眸微微一亮后,他微笑起來:「昨天事情太多,倒是忘記說了,一年級的白色軍服很適合你。」
少年毫不領情地翻了個刻薄的白眼。
彷彿並沒有看見少年的白眼,男人三兩步走到少年身後,伸手替他整理好領子,一邊緩緩道:「我剛才在門外聽見了你在複習「克利馬斯重擊」。」
白爵一頓,從鏡子里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聽牆角很有趣?」
此時男人手還放在他的領子上,指尖在他的發梢輕掃而過:「請不要告訴我你今天準備在競技場使用這個動作。」
白爵:「是又怎樣?」
「不行。」法伊瑟毫不猶豫地拒絕,語氣卻依然緩和溫吞,「這是S級重度打擊動作,整個動作稍有一個操作失誤就會導致您和機甲一同從高空墜落,後果不堪設想……哪怕是機甲實戰專業的學生也是大二才接觸到這個動作的理論而非實操也是有其根本原因在的。」
白爵轉過身,拍開男人的手指:「我要做什麼輪得到你來管?」
面對少年毫不掩飾的抗拒,法伊瑟臉上的溫和與耐心沒有絲毫的動搖,他注視著少年的眼睛,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這個動作很危險。」
白爵輕哼一聲,也跟著再重複一遍:「你管不著。」
法伊瑟想了想:「更何況我認為以少爺的身份並沒有什麼必要在神聖抉擇日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你又不追求那些獎學金。
至於出名,還有比你更出名的新生嗎?
「為什麼?」白爵理直氣壯地反問,「如果我偏要呢?」
白爵對自己被外界各種詬病的情況瞭然於心,雖然對此類謠言持嗤之以鼻態度,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準備在神聖抉擇日這個重要的日子好好表現自己——韜光養晦、低調做人什麼的,他並不需要,因為他是蘭斯洛特家的小少爺,盯著他的目光可多了,並不會因為他是個廢物就減少多少。
乾脆讓那些人跌破眼睛,然後乖乖閉上自己的狗嘴。
白爵已經打定了主意,法伊瑟無奈地看著眼前一臉不服氣的少年:「如果你堅持這麼做,我將會在三分鐘后,於早餐桌邊,與父親好好討論這個問題。」
一提到他老爸就更來火了,這個天天跟他灌輸什麼「omega優雅行為」的糊塗老頭兒,就不能接受自己就是生了一窩alpha的事實嗎……白爵後悔怎麼就沒在法伊瑟踏進他房門的第一時間把他打出去:「你少拿我爸壓我,就算現在答應了不做,到了競技場上還不是隨便我幹嘛,有本事你把我拴在褲腰帶上?」
「……」
「……」
男人的目光落在少年反駁他時,一張一合的唇瓣上。
湖藍色眼眸閃爍了下,隨即他垂下眼,睫毛遮去眼中情緒。
「……拴在褲腰帶上什麼的,我倒是真的想這麼做來著。」
法伊瑟真誠地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果不其然,語落之後便見白爵嫌惡的抽了抽唇角,瞥了他一眼,扔下了一句「變態」之後,滿臉不耐煩地推開他率先走出房門。
「……」
看著他的背影,法伊瑟無奈地發現他對這個任性的小傢伙一點辦法都沒有。
轉身,跟在他身後向著門外走去,並在走到門口時,十分順手地從門旁的掛鉤上取下了白爵離開時落下的校服帽子。
「少爺,帽子。」
「滾!」